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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甚尔番外(上) ...
甚尔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果写成一本书,那么绝对是销量最不好,装订最拙劣,即使是用来垫桌脚都会被嫌弃不够厚的劣质刊物。
至少,在十岁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禅院家不是一个好地方。
对于术式畸形的推崇,对于力量疯狂的膜拜,以及将家族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行事作风,再加上一些早就该被埋进坟墓里的封建做派,构成了这个肮脏、腐朽的家族。
而他就是在这个腐烂的沼泽里长大的人,连呼吸都带着恶心的气息。
他的童年是被埋进坟墓里独自挨过来的。
“天与咒缚”这四个字,仿佛是刻进他灵魂的诅咒。
他的训练结果不重要,他可以将所有同龄人踩在脚下不重要,他拿着刀就能祓除咒灵的事实也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他是天与咒缚,他没有咒力,没有术式。
在禅院家,这就足够否定一切了。
多么可笑。
甚尔曾经试图复盘过自己的童年,他无数次想象过,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过北野竹,那么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答案是想象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自己会遇不到北野竹。
那个穿着和禅院家格格不入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将十岁的他从咒灵库里抱出来,语气清淡温和的白发青年。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礼貌,但是,这个孩子我带走了。”
他纤瘦的手里,是一把滴着血的环首刀。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时的北野竹其实也只是上门销售低级咒具,结果最后低级咒具没卖出去,反而为了一个废物,搭上了价值五亿日元的特级咒具。
当时的禅院家觉得自己赚翻了。
但是甚尔印象最深的,居然是自己在咒灵库里满身伤痕,鲜血顺着唇角滴到地上,他看不见的咒灵凌虐着他的身体,他看似麻木地蜷缩在墙角,其实在等待着一旦有人开门就冲上前去将其放倒在地。
一种可以焚烧所有人的愤怒潜伏在这具幼小的身体里,幽绿的眼睛中是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凶戾。
但是屋外同龄人肆意的笑声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束灿烈到耀目的银色刀光。
将咒灵,禅院家咒灵库的大门连带着甚尔此前不堪回首的童年一同撕了个稀巴烂。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是此前所有的人生都被否定的废物,生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十岁的孩子满身戾气,怀抱着对于整个世界的茫然和不屑。
茫然是因为不了解,不屑是对那些冷眼嘲讽的自我保护。
禅院家的大宅阴森压抑,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被掩盖在微弱的风中,穿着白衬衣的青年抱着他,离开了这个埋葬了无数人良知和道德的地方。
之后便是童话故事一样的发展,白发银眸的温和青年教导着满身尖刺的黑发孩童,阳光和食物,恳切的肯定和耐心的劝说,那些他曾经以为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全都被递交他的手上。
他学会了普通人的相处方式,学会了如何做最正宗的中华料理,学会了基本的商业运营和一些在咒术界通用的勾心斗角,他学会了在学校撑着脑袋听课,老师在上面讲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数学演算,他在下面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是世界那有这么好的事呢?
这个疯狂的,没人性的,完全不值得任何尊敬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如此厚待他。
他是怎么知道北野竹这个人的不正常来着?
哦,是因为船崎拓真那个卷毛笨蛋。
他消失了三个月,把北野竹急得团团转,以为他是被那位识货的咒术界高层暗杀或者绑架了,但是最后在北海道找到了这位已经跟野人没什么区别的研究室室长。
找到他时,他躺在北海道当地的医院里,他在大雪的深山中严重失温,当地的阿依努人每年都会发现几个自命不凡在冬天来到这里的“探险家”,对于这样具有作死精神的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精神也很好。
只是他已经把北野竹忘得差不多了。
这件事让船崎拓真头一次发觉世界的不真实,也是甚尔第无数次窥见人生的残酷和暴裂。
以及北野竹这个人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下,平静而残酷的真相。
他想要纠正这个颠倒的世界。
他的疯狂和执着被埋没在银色的瞳孔中,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平静中是熊熊燃烧的野望。
成为救世主和被绑上绞刑架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即使如此,代价未免也过于沉重了。
“我是不存在之人。”白发青年的声音浅淡写意,他甚至还有闲心在超市挑选看望病人的水果和礼物。
北海道的雪平静和苍凉,屋外的一切都融进落寞的雪花,每一颗雪花都温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层层厚厚的积雪,将所谓的命运和生死捆缚其中。
“我就像是流水和狂风在不断侵蚀着岩石,最后水源断绝,大风停下,几百年几千年的时间弹指过去,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刮过大风,淌过流水。”
“不过,会有痕迹存在。”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所有人都忘记我,但我做过的事仍然会发挥效用,世界会将一切都合理化,只是那个时候事态或许就不是我可以控制了。”
“但是,你不会忘记我。”
“因为你是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唯一一个逃脱了世界所给予枷锁的人。”
甚尔至今还记得那天他说话的语气和扬起的唇角,这个对他来说如同兄长一样的青年对于这样的结局并不惊异,被世界忘记和放逐在他的眼里,似乎还没有今天晚上该吃什么菜更重要。
自己问他。
这就是自己被他从禅院家带走的理由吗?
他摇头,声音格外的狡黠。
“不,因为甚尔就是甚尔。”
“天与咒缚也好,没有咒力也好,这都只是禅院家那个破地方和咒术界给你的定义,在那里,你没有选择。”
“想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很不错的决定,如果想继续在咒术界证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世界很大很大,你现在拥有无数种选择。”
那你呢?
你的选择就是等着离开和被遗忘吗?
那些曾经不敢问出口的,如今都变成来不及问出口。
或许在五条悟的眼里,北野竹的离去是猝不及防,是毫无预兆,而对于甚尔来说,这不过是一纸早就尘埃落定的行刑书,无时无刻不在等待铡刀的落下。
窗外的汽车的鸣笛打断了甚尔的思绪。
他熟练地掀开窗帘,早秋夜晚的东京灯火通明,他站在落地窗外,城市漫卷的灯火落进他幽绿的眼睛,窗台上布满了灰尘,他的手指轻巧地落在边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突然嗤笑一声,猛地关上窗户。
这是他自从那场台风后的三个月,第一次回到这间公寓。
世界对于所有事情的合理化超乎了他的想象,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的无比彻底,他还是十岁那年离开了禅院家,一位姓伏黑的咒术师轻而易举地购买了他的监护权,然后在收养他不久后的咒灵祓除任务中过世。
在记忆中,他拿着伏黑家的遗产资助了船崎拓真的研究室,在京都做起了咒具生意,还和上门找事的禅院家咒术师起了不小的冲突。
此后,只有伏黑甚尔。
禅院这个姓氏再也与他无关。
同时北野竹这个人连同北野这个姓氏也在咒术界查无此人,甚至开始让甚尔怀疑,那些温暖到不真实的记忆,是否真的只是自己在禅院家独自生存时,为了找到继续活下来的勇气而产生的臆想。
但是他知道,并不是。
如果连自己都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一个不容于世的影子,那么真的就没有人记得他了。
记得那个在满是疾病和绝望的渔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着“不是能否做到的问题,而是有些事必须去做”的白发青年。
他又想起了他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间没有丝毫居住痕迹的公寓,样板式的家装和布满灰产的地板诉说这里主人对他的毫不在意,曾经这所房子登记在北野竹的名下,如今这里的主人从一开始就变成了甚尔。
他走到放映机的旁边,翻看着那些搁置许久的唱片,屋外的喧闹声传进窗户,楼下路人的脚步和汽车鸣笛隐隐绰绰。
他突然愣了愣,发现了一张似乎是被世界遗落的唱片。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他闭上眼,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安静得像是一座无人在意的坟墓,只有窗外流离的灯火顺在米色窗帘的缝隙微微透进这间一片沉寂的公寓。
这里曾经有一个白发的青年躺在沙发上,等着自己收养的弟弟做饭,两人毫不在意地相互斗嘴,黑发的少年偶尔咬着笔杆做数学题,白发的兄长一边嘲笑一边将解题方法写在草稿纸上,客厅的桌子上放着限量版的网球拍,那是他凌晨排队买来的生日礼物。
北野竹一直都是一个活得过于认真的人,桌上会摆上时令的鲜花,到远方出差会给甚尔带来当地的伴手礼,他喜欢拿着精心挑选的抱枕靠在阳台上发呆,将米粒洒在窗台上看着渡鸦或者麻雀在这里停留,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苍白色长发上,他穿着睡衣,神色倦怠而温柔。
但是,这些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那些记忆和埋藏在时光深处的画面,都随着一场台风,被切割成幻影和碎片,消磨在大海和狂风的深处。
只是有人依旧等待着无望的重逢。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我很喜欢的纯音乐。
甚尔和主角是纯纯的亲情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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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甚尔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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