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法师的逆位》柔千小舞

23、第二十三章

　　“记得我在钢丝上的时候，忽然掉下去了吗？”雪藏看着狄安问。

　　“记得，”狄安皱皱眉头，“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雪藏耸耸肩膀：“我打算故意的，但是我不是故意掉下去的。”

　　“噢？”狄安的尾音微妙的上翘。

　　“有人在帐篷里动手，然后带走了茹卡小姐。”雪藏笃定地说，“那家伙的目的是茹卡小姐。”

　　正当他们两个人正说着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轻巧地跃进了黄线内，站在雪藏身后。

　　“下午好，来故地重游吗？”那个人站在那里，虽然话是对雪藏说的，但是眼睛却打量着狄安。

　　站在雪藏面前的年轻人，有一头金色的中长发，此刻正随意地扎在脑后，墨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

　　“王子殿下，下午好，”雪藏欠了欠身。

　　亚瑟今天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穿着华贵却行动不方便的衣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

　　玄黑色的军装有着暗银色的条纹在门襟和袖口镶嵌，让亚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我记得顾洛特给他的孩子下了禁足令，”亚瑟微笑着说。

　　雪藏咳嗽了一下：“我来这里找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亚瑟微笑着靠近雪藏。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雪藏立刻往后面退了一步，“那是我死去的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光明之神在上，它对我十分重要，我会向父亲道歉的，但是那件遗物……”

　　“是吗，”亚瑟墨蓝色的眼睛狡猾地眯起来，“其实我是想去告诉顾洛特，他的禁足令可以撤销了。”

　　雪藏和狄安同时愣了愣，亚瑟轻巧的耸耸肩膀：“因为茹卡小姐已经找到了。”

　　“她回去了吗？”雪藏立刻问。

　　“回去了？”亚瑟一只手支着下巴，略有深意地看着这一堆废墟，“暂时还得留在宫里呢。”

　　“那……那些马戏团的人？”雪藏看了旁边的狄安一眼，“那些人可以放走了吧？”

　　“那些人全部要处死。”

　　这句话并不是亚瑟说的，而是出自亚瑟的身后，雪藏这才发现，亚瑟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着巡逻队长卡尔。

　　“为什么？”雪藏提高声音问，“按照法律，既然茹卡小姐已经回来了，这些马戏团员应该马上释放。”

　　卡尔冷着脸看了亚瑟一眼，亚瑟无辜地耸耸肩膀，然后转身说：“好吧，我的描述可能不太准确。”

　　亚瑟抱着肩膀，优美的唇形里吐出来的话，足以让雪藏绝望：“茹卡的确是回来了，不过已经死了。”

　　“既然茹卡小姐已经死了，那么只能先处死马戏团的人了，”卡尔把黑色的军帽拿下来，抓了抓金色的头发，“真是让人头疼。”

　　“茹卡小姐死了？”雪藏看看狄安，发现对方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皇宫里，”亚瑟简短地说，“怎么样，要去吗？”

　　×××

　　雪藏坐在车上，比起巴顿家的马车，这里更加华丽舒适。足足比他们家的马车大出一倍的车厢里只有他和金发的亚瑟王子。

　　雪藏把视线转到另一边，亚瑟的视线让他感到不舒服。

　　“说起来……我以前都不知道顾洛特有个次子，”金发的王子忽然开口说，“你的母亲呢？”

　　“……去世了，”雪藏看了那个年轻的王子一眼，那些破碎的镜头在眼前划过，黑色的夜晚，成群的乌鸦，乌云仿佛压到了头顶，连空气都是那么窒闷……

　　“去世了？”亚瑟墨蓝色的眼睛就像海洋深处的漩涡，雪藏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种独特的感觉，好像所有的注意力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一样。

　　“是的，死于疾病，”雪藏淡淡地说，“我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死前给了一封信，让我来找父亲。”

　　“真是让人遗憾啊，”虽然王子似乎说着安慰人的话，但是口气更像是在敷衍。

　　雪藏不再开口，而是看着马车窗外飞逝的景物。

　　离开贸易区以后，是宽阔的车道，然后经过了富人的居住区，走过高大的城墙，进入了内皇城。

　　内皇城里大多数的建筑十分硬朗，没有特别的手令和身份，一般人是无法进入内皇城的。也只有像巡逻队长卡尔之类的身份才能随意进入。

　　内皇城里也有居民，这些居民构成了这个国家的武装力量，是的，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军队、骑士之类的，所以建筑风格也相对硬朗。

　　内皇城过去之后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雪藏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父亲带着全家人觐见国王的时候，雪藏一个人留在家里。

　　高耸的塔楼直指天空，繁复精美的主城，隐约可以看到穿梭的台阶和人影……

　　这就是皇宫，统治阶级的终极存在，雪藏感动地想。

　　这种集权是现代的总统完全想象不到的专制和无上权利。

　　“你看上去很激动，”略带嘲笑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因为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城堡，可没有这里这么精致，”雪藏漫不经心地说，“恐怕浪费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吧。”

　　“大概吧，”亚瑟忽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弯着腰靠近雪藏。

　　尽管这辆马车十分宽敞，但是让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人站起来并且行走的确是困难了一点。

　　亚瑟靠近雪藏，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猛的把雪藏按在车厢上。

　　感谢马车行走中的惯性，雪藏想，要不然手臂会痛吧。

　　“王子殿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亚瑟低头靠近雪藏，“为什么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不屑和傲慢？”

　　“用民众的尸骨和粮食的税收早就的宫殿并不值得炫耀，”雪藏冷冷地说。

　　亚瑟眯起眼睛，盯着雪藏。这个冷眼看上去十分温顺的巴顿家的次子竟然敢开口顶撞他。

　　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不屑和傲慢——他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的表情很像法师吗？黑袍法师。”亚瑟冷冷地说。

　　雪藏有些厌恶地把亚瑟的手推开，紧闭着嘴不说话。

　　对于亚瑟王子这个人——雪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难搞的人。一会儿让他去走什么钢丝，一会又来他家表示友好。现在为了一个贵族的死亡又要处死所有马戏团的人。

　　就算不是为了让狄安离开而要救马戏团的人，就是这样的法律，和这样的统治阶级就让人发指。

　　“茹卡小姐失踪的时候，马戏团的人都被抓起来，现在茹卡的尸体找到了，那就肯定不是马戏团的人做的，为什么还要处死他们？”雪藏瞪着亚瑟，这次他没有回避。

　　亚瑟挑挑眉：“一个贵族死了，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

　　“难道就应该是那些无辜的人吗？”雪藏毫不妥协地问。

　　亚瑟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并不是所有的成员都被抓住了。”

　　“什么……？”雪藏愣了愣。

　　“有一个小丑逃走了。”亚瑟冷冷地说，“那场意外，有两个人失踪，一个是朵布达家的茹卡，还有一个是马戏团的小丑。”

　　雪藏被亚瑟说的哑口无言，他知道狄安不是凶手，但是他没办法说出来。他没办法告诉亚瑟，狄安就在那里赶车，也没办法说，狄安是一个出色的杀手，如果要杀人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外面一片诡异的安静。

　　雪藏愤愤地转过头，才发现外面的仆人，包括巡逻队长卡尔的目光看起来是那么诡异。

　　他困惑地转头看亚瑟，才发现现在诡异的姿势。

　　他被亚瑟压在椅子上，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从肩膀上滑落下去。

　　亚瑟似乎也发现了诡异的处境，他连忙轻轻咳嗽两声，企图唤起周围的人的注意，然后故作镇定地从马车上走下去。

　　雪藏也从马车上走下来，发现等候车驾的仆人神色有些暧昧。

　　他看了看狄安，狄安则一脸憋住笑的样子。

　　亚瑟看了雪藏一眼：“等一会，我带你参观皇宫。”

　　雪藏冷冷地看了亚瑟一眼：“皇宫里有亡灵吗？”

　　亚瑟皱皱眉头，显然雪藏是在挖苦自己。皇宫建成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因为工程而死去，但是那是好几代之前的事情了。

　　亚瑟没有回声，而是转身向皇宫走去，巡逻队长卡尔则跟了上去，雪藏也只好跟着往前走。

　　狄安凑到雪藏身边：“车子里发生什么事？”他的声音暧昧而八卦，仿佛车子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雪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们知道马戏团的一个小丑失踪了！”

　　“什么？”狄安转头看雪藏。

　　“他们觉得也许是小丑杀了茹卡，这件事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雪藏低声咆哮。

　　“所以呢？”狄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

　　“也许他们会杀掉马戏团的人，或者下别的决定，谁知道呢，”雪藏恶狠狠地说，“他们说，必须要有人对这件事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