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32、十三皇子

　　秦眠端立殿前，行了一礼，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九幽派秦眠代少主来贺，祝群仙宴顺遂。”

　　殿内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紧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随后走出一个身长七尺，黄袍加身的男子，形容端正，自带帝王的威严。
　　他一看见秦眠，身上的贵气就散了三分，忙端端正正地行礼拜道：“大燕第十代子孙，苏氏应民见过秦道长。”

　　他仿佛并未看到秦眠身后的曲襄和江知齐。
　　他们也乐得如此，乖巧地站在秦眠身后，当一个称职的陪衬。

　　曲襄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位天子，心里有些感慨。

　　凡人与修者的世界天差地别，在凡人眼中，仙门魔门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魔门弟子也不会出门就穿着一看就不对劲的衣服，一般来讲，只要魔门穿得像模像样，不在自己跟前杀人，凡人基本是分辨不出的。
　　其实修仙界对魔门的定义也相对模糊，大体来讲，所修功法害人、坏他人道、违背人伦的便统称魔门，毕竟魔门所掌握的也是能成就的天人的大道，并非逆天而行，只是这道路多为杀戮、奴役之道，修者又以人为主，是以慢慢地也就演化出了仙魔之别。

　　就算百姓天天嗷着喊着尊仙灭魔，在魔门露出爪牙之前，他们也很难区分二者。
　　尤其在仙门稀缺之所，魔门势大，即时分的清，亦无大用处。

　　见这位大燕天子的态度神色，除尊敬外，更多的是惶恐。
　　如苏应民者，就算对九幽派是魔门的事实略有听闻，但也不敢怠慢，仍是以待仙家之礼对她。

　　苏应民把三人领进宫殿，道：“未曾想道长这时便来了小国，朕，真令人来不及准备。”

　　踏进殿内，曲襄总算明白之前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何而来。
　　石地上横七竖八好几把剑躺着，溢出一丝微弱的灵气，想必是这位皇帝收集的“求仙”之物，然而多有破碎，估计是求仙法不得法门被损坏的，勉强算得上下品法器。
　　还是比他壕。

　　苏应民咳了一声，说：“寡人已经请迎仙部布置好了地方，就在城东的……”

　　“嗯，我们已经安置好了。”秦眠打断他的话，“这次群仙宴的邀请函，可准备好了？”

　　苏应民连连点头，大手一招，身后的小太监躬身捧着一个白玉盘，上面承着一小沓信封，送到秦眠眼前。
　　秦眠只手拿起来，掂量了一下，道：“不用这么多，七份就够了。”说着就抽出七份，把其余的放进玉盘里。

　　苏应民略有些复杂地看向被送回来的邀请函，挥挥手，小太监忙苟身下去，半分也不敢多留。

　　曲襄把苏应民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见他吃瘪，心里轻笑。
　　这皇帝摆明了是想秦眠多带几个人参加宴会，没想到秦眠是个直肠子，说是七份就是七份，一点儿不含糊就把多余的邀请函退回去。

　　秦眠随手把信封抛给身后两人，问了一句：“群仙宴有什么忌讳之处吗？”

　　苏应民立马道：“那倒没有，只要不随意斗法，一切按道长自己的意思来就行，不必拘凡尘之礼。”

　　“哦，那新娘可以带来吗？”

　　“那……”苏应民顿了一下，“新娘？道长是想在群仙宴上成婚？”

　　秦眠皱了皱眉：“不是，就是我们少主马上就要明媒正娶的新娘子。”

　　明媒正娶……你们这是一个字也搭不上边啊！
　　曲襄神色诡异地看着秦眠睁眼说瞎话。

　　“这样啊……”苏应民干笑一声，“只要道长觉得没问题就行。”
　　反正仙界的人他也管不了，有什么避讳都看九幽派这边的态度。

　　他微微侧头，殿内的侍女太监忙不迭退到一扇巨大的屏风后，出了太极殿。
　　屏风几乎有宫殿那么高，绣上仙鹤祥云寒山一类，若是仔细看，还能在云雾缭绕的山路间找到一两位手持拂尘的小道童，却不见仙人踪影。

　　一位八尺高的俊朗男儿从屏风后走出，身着赤金短袍，脚踩一双淄色流云靴，玉冠高束，神采飞扬。

　　苏应民整肃面色，嗓音里带上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玉成，这位是九幽的秦眠秦道长。”
　　被唤作玉成的大踏几步走过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苏氏玉成，见过秦道长。”

　　“秦道长如果不介意，就让玉成带你去转一转吧。”
　　“玉成这孩子资质挺好，也能吃苦。”

　　有这么一个了解皇室的机会，秦眠当然不介意，她回头瞥了瞥曲襄和江知齐，两人也都颔首同意。
　　曲襄是因为想看看崇真殿的蹊跷，江知齐也有自己的一些考量。
　　此行一来，可不就是为了见这位天子的。

　　苏应民没有再多话，目送着苏玉成带着秦眠三人走出太极殿，踏向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
　　丝丝凉风拂过太极殿，他毫不在意地挥挥袖子，久久凝视着几人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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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道长，这儿就是修真殿，向后过了升仙门，就是再过几天群仙宴的场合了。”
　　一路介绍过来，苏玉成的状态放松了许多，与两人交谈起来也更加如鱼得水。

　　——秦眠随便逛了几座宫殿后，就以“修炼功法”为借口溜回去了，留下曲襄二人跟着苏玉成参观。
　　事实上，以曲襄的视角，秦眠就是实在听不懂苏玉成的长篇大论，对这宫殿里的什么“求仙宫”、“问道殿”也没有丝毫兴趣，一拍脑门就回去了。

　　这位金丹修士不在，曲襄和江知齐传音也自由了起来：“江长老，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知齐平静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没有，除了有个小凤凰一直在眼前蹦哒。”

　　什么凤凰？
　　曲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不由得勾起。
　　这竭力展示自己的苏玉成苏皇子，可不就像一只既想翘起花花尾羽又努力克制住炫耀心思的小凤凰？
　　苏应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苏玉成大概是某位颇有天资又不会继承皇位的皇子，让他来给他们带路，就指望着哪位仙人看上，收了做个徒弟。
　　苏应民即位二十余年，大燕皇室尚未出过一位修士。

　　“道长可是注意到了什么？”
　　苏玉成见着曲襄一笑，语气变得局促了些，耳尖有些泛红。

　　曲襄挥挥长袖，摇头，眼角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没什么，你可带我们去见见剩余几位皇子？”

　　苏玉成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缓和下来，道：“那是自然，这儿离贵德殿近，我们先去见见三皇子吧。”
　　曲襄状似无意地问：“玉成在家中排位几何？”

　　“排名老四。”苏玉成恭恭敬敬地回答。
　　他带着曲襄和江知齐往另一条路走，路上极为清净，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交谈声，一路上遇到零星几人，行礼而过，也没听到多余的声音。

　　见曲襄和苏玉成聊得正欢，江知齐在他识海里小声嘀咕：“你不会真的想收个徒弟回去吧？”

　　曲襄：“想多了。我就想打听打听其他皇子的事，看看有没有那位‘新娘’。”
　　他又说：“江长……先生不收几个回去？我看资质也还不错，反正你这行出来也是收徒的。”

　　“这种心性的，无问峰要多少有多少。”江知齐给了一个很敷衍的理由。

　　曲襄长长“哦——”了一声。
　　其实单论资质心性，苏玉成已经算得上上佳，毕竟也才及冠之年，能够不卑不亢，不区别对待，始终保持有礼，确实难得。
　　江知齐为什么不收徒，曲襄不知，但他不收徒，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重心还放在结丹成婴上，少则一两年，多则十余载，如果收下的并非太虚道统的传人，那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徒弟耽误太多时间。
　　他一眼就看出苏玉成不是极阴之体，也不想耽误了他。

　　曲襄不再多问，跟着苏玉成继续见见几位皇子。
　　从九皇子的宫殿走出来，他实在有点失望。

　　陆陆续续见了几位皇子，他都完整地经历了一遍期待——失落的过程。
　　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资质却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不过这也有自己对资质要求太高的原因。
　　极阴之体本就稀少，虽然大燕皇室怀有龙脉，根骨上好的子孙会更多，但生到这种体质的还是寥寥无几。

　　曲襄叹了口气，劝慰自己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和江知齐一路无言，静静地听着苏导游介绍。
　　苏导游素质极高，很有职业素养。

　　“这里就是十三皇子在的安兴殿……”

　　曲襄听着听着，开始神游天外。
　　他的神识飘到了距离安兴殿不远的崇真殿。

　　眼看着太阳昏昏沉沉地要落下，他正打算打断兢兢业业的苏导游，却感到袖中窸窸窣窣一阵声响。
　　手臂突感一凉，一种软软糯糯的触觉激得他发麻。

　　糯米道人小心翼翼地贴着曲襄的皮肤，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老爷……去看看十三皇子。”
　　曲襄顿住脚，若有所思地看向安兴殿。

　　一旁的江知齐听力何其敏锐，早就发现了曲襄袖中的不对，神识传音：“那糯米团子说什么？”

　　“不知道……它好像感知到安兴殿里有什么。”
　　糯米道人是天生地长的红娘道人，无奈它那所谓的天下第一铁锅师父不太靠谱，连个传音法术都没教过它，导致这小团子现在也只能直接说话，不甚方便。

　　江知齐并不知道曲襄心中的犹豫，说：“那就多加注意。”

　　曲襄嗯了一声，神识怎么也穿不过崇真殿，似乎有个小小的法阵挡住了他的神识，若是强行打破，定会引起阵法主人的注意。
　　他将细细的一缕神识探向安兴殿，心中一沉。

　　“江先生……里面有九幽派的功法的气息。”
　　准确的说，是和秦眠的丹气一模一样。

　　江知齐瞳孔骤放，状似无意地看向苏玉成。

　　他神态自若地和殿前的小童说着什么，小童应下后，转身进了殿。

　　苏玉成表情有点尴尬，给曲襄二人打了一个预防针：“二位道长，我这位兄弟性子比较顽皮，如有冒犯，还请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