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33、似曾相识

　　“无妨，人各有其志，说不定你这兄弟恰好有这个缘分呢？”江知齐轻飘飘说了一句。

　　曲襄亦是点头，在一旁神神道道地掐算。

　　苏玉成一天下来还第一次见两位道长对谁表示过期待，不由得愣了片刻。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那小弟什么德性，他可清楚得很，仗着父皇对他的宠爱，成天不学无术，纨绔至极。

　　苏玉成很快回过神，道：“我这小弟名为苏玉州，等会儿见着他，两位道长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了。”
　　说着，他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笑意，显然是曾被这小弟惹得哭笑不得。

　　“二哥！有仙人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殿中传来。
　　听得出是少年人的声音，清脆响亮，语气里又带着点撒娇的黏味。

　　三人转头，恰好瞧见一个身影连蹦带跑，拽着长长的衣襟，就往这边跑，气都快喘不上了。

　　曲襄转头，神情突然凝固，宛如一尊雕塑。
　　桃花眼，红唇白齿，额间一点红痣，壕气冲天的一套黄栌赤金衣裳，唯一不同的是那张俏得魅人的脸上多了两分傻气。
　　少年的步伐大大咧咧，谈不上什么风度，在礼节上和苏玉成比，说是勉勉强强都是抬举他了。

　　在江知齐出言之前，曲襄上前一步，两眼眯起，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位就是苏小皇子了？”
　　曲襄认出了这位小皇子，苏玉州可没认出他，毕竟他那时是用阴阳竹见的这位，还做了易容。
　　正巧苏小皇子是个凡人，也识别不了阴阳竹的气息。

　　苏玉州第一眼就看见了曲襄，两眼星星似的放光，跑到曲襄跟前，垂首不大标准地行了一礼：“在下苏玉州，见过这位道长。”
　　他又悄悄掀起眼皮，用余光偷偷打量曲襄。
　　“不知该怎么称呼两位道长？”

　　曲襄轻笑一声，道：“贫道孟襄，这位是江不知江先生。我们皆是九幽少主座下的人。”
　　至少目前是。
　　他暗暗观察起苏玉州的反应。

　　“原来是九幽的道长！”苏玉州刷地直起身，很努力地克制住直接扑上来的心思，又是行了一个大礼。
　　“两位道长快快请进！玉州这里虽然不及各位皇兄处，但自忖还是有些可招待的！”
　　少年的音调上扬，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啊！二哥你——”
　　苏玉州生吃了一个脑瓜崩，泪汪汪地看向苏玉成。
　　苏玉成笑骂：“你倒还翘起尾巴来了，见了仙人忘了兄弟。”

　　苏玉州这才反应过来，吃痛地捂住头，拉长了声音：“二哥——”
　　苏玉成在两位道长面前，也不敢再教训这个成天耍猴的兄弟，无奈地拍拍他的肩，小声道：“二什么哥？！在道长面前懂点礼节，知道不？”
　　苏玉州连连点头，一面朝曲襄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一面招呼一旁的小童：“阿音，还不快快去置备些东西。”

　　阿音应了一声喏，小声在苏玉州耳边说了什么，说得这小孩儿面上有些红，见三人一直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今儿我带两位道长先去‘玉’花园看看，殿里不方便招待。”

　　曲襄和江知齐对视一眼，并未出言。
　　苏玉成极为熟练地解释了一句：“这个‘玉’花园是璞玉的玉，小弟不懂事，小时候缠着父皇要来的名字。”

　　苏玉州得了首肯，自然高兴，道：“那我来为两位道长带路——”
　　他脚步轻快地踏在石砖上，几乎是一步一蹦。

　　“有自己的想法自是极好，我看玉州就很有大超脱的那份性子。”曲襄幽幽地凝视着苏玉州。
　　苏玉成怔怔地看着曲襄，有些惊异于这位道长竟然颇为欣赏小弟的性子。
　　难道仙人还喜欢搞事一挂的？

　　曲襄垂下眼帘，摆摆拂尘，跟着苏玉州的脚步走去。
　　他方才放开神识，看得透彻无比。
　　苏玉州，竟是那万中无一、无数人求之不得的纯阳之体。

　　江知齐察觉到曲襄的异样，神识传音：“怎么了？”
　　曲襄抿抿嘴唇。
　　“没什么，再看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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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道长，可知这是个什么花？”苏玉州指着玉花园一朵半透明的白色小花，毫不见外地请教着二人。
　　他说着，有些苦恼道：“这个是父皇上次赏赐的，我养在这儿，却也不只是什么功效。”

　　纵使苏玉成在一旁不断使眼色，他也没见着一般，颇有兴致地不断连环问。

　　“这可不是什么花。”曲襄的声音中带上些许笑意，把苏玉州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是仙门中也罕见的一种仙草，通常在一些女修门派中比较常见，有驻颜养容等功效。”
　　而且通常价值不菲……

　　曲襄越发确信这位就是轿子上的那位“小新娘”。

　　苏玉州眼神老是不自觉地往曲襄身上瞟，似乎在思索这位九幽的道长的底细。
　　一面警惕，一面又有些好奇。

　　时辰已经不早，曲襄见苏玉成也有些乏了，便道：“二皇子若是乏了，还请先回去歇息吧，以后总归有机会再见的，贫道自会有法子回去。”
　　他指的自然是群仙宴再见，不过苏玉成会理解成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苏玉成刚听到“回去”，怔了片刻，眼中闪过一瞬的慌乱，又听着“再见”，顿时压不住神色间的欢喜，行了一礼：“那玉成就不多陪了，还望两位道长不嫌弃玉成的失礼。”
　　随后看向苏玉州，严肃地叮嘱道：“你可莫委屈了两位道长，要明理知事，可知道？”

　　苏玉州巴不得二哥回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二哥！”
　　他眨巴着桃花眼，眼中水波流转，惹得苏玉成又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无奈摇头：“盼着我走是吧？！可别忘了我的话，顽猴。”

　　“知道，知道。”苏玉州嘿了一声，笑道。
　　他见着二哥离去，轻轻招手，阿音会意地退下。

　　苏玉州回身，静静地望着曲江二人。
　　夜深了，少年稚嫩的神色却显得格外耀眼。

　　他狡黠地一笑，视线在曲襄和江知齐间游动：“两位道长可算来了。”

　　曲襄向前走了一步，眼眸幽深：“苏小皇子可有什么想与我们说的？”

　　江知齐沉默少许，亦上前一步，略感复杂地看着这“顽性”的小皇子。

　　苏玉州二话不说，牵起衣摆，噗通跪下，行稽首之大礼。
　　“玉州愚钝，却一直心向仙途，寻求大道，无奈天公不美，生不逢时，大燕道门衰弱，竟摸不得天阙门槛。”
　　他抬起头，眼中是少年人特有的赤城。

　　“所以……你就来九幽？”曲襄表情略古怪。
　　即使人家把你绑成新娘也想来？

　　苏玉州脸有点红，不大好意思地说：“玉州，玉州……愚钝，本想去天下第一大派乾清派寻求机缘，不曾想……弟子只想堂堂正正地拜入师门，如是的话，九幽派也是天下知名的大派……”

　　打住，什么叫天下第一大派。
　　捧杀害人哪！

　　曲襄叹了口气：“可是，你这资质……”
　　太好了我放心不下啊。

　　他转头，恰好看到江知齐在摇头。
　　真正意义上的纯阳之体，江长老所传授的功法自然是教不起的。

　　除了《上清乾清阴阳真经》这种上古大道，几乎没什么功法能容得下纯阳之体这尊大佛。
　　理论上来说，纯阳之体也是可以修炼《上清乾清阴阳真经》的，但曲襄心中还是有些顾忌。

　　大燕皇室，天才之资，纯阳之体，求道之心。
　　flag立满，对比起来，曲襄显然是o点小说中早死的师父一角。
　　况且，这种人才，怎会一直不被人发觉？

　　谁知苏玉州听见曲襄的犹豫之意，急得站起身来，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就留下来了。

　　曲襄：……
　　未曾想这位小皇子还是泪失禁体质。

　　苏玉州声音中有些不甘，有些委屈：“玉州自知资质不够，以前也总被仙门劝退，便寄渺茫希望于二位道长，即时不能入乾清这种大派，入九幽也是不错的……”

　　“道长若是不愿收，把玉州带到下院也可，玉州自认为……”

　　“以前？”曲襄打断苏玉州，眼中尽是狐疑，“你去过其他仙门？被劝退了？”
　　什么仙门能眼瞎到看不出纯阳之体……

　　苏玉州巴巴地望着曲襄，嗯了一声。
　　“连记名弟子都不算，人家道长看了我一眼，就说我不行，可是修道的天资……”
　　他说着，垂下头，左脚有些局促地搭在右脚上。

　　曲襄忙问：“那你有没有试过自己找功法练？”
　　他方才用神识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苏玉州的经脉中略有损伤，若不是九幽派干的，极有可能是这小子求道心切，又不懂怎么修道，自己研究出的毛病。
　　难怪，经脉受损的纯阳之体表象上看着往往是凡人之躯，甚至不如一般凡人，除了曲襄这般极阴之体能够感知到，其他人多会错认。

　　苏玉州心虚地点点头，怂得像个鹌鹑。

　　曲襄心中起了一丝收徒的心思，道：“你修的什么法？”

　　“幻、幻术，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小法术，”苏玉州眼神飘忽。

　　“哦？”曲襄定神看着他，“施个小法术看看？”
　　幻术乃仙门中公认的难学，其中诸多玄妙之处，难度可媲美前世的拓扑学等让人头秃的数学。
　　简单来说就是——抽象。

　　能自学成才，这小子还是颇有天赋的。

　　站在一旁的江知齐也来了兴致，做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苏玉州见曲襄不责罚，拧在一起的眉头松了些，行礼退步道：“那玉州就献丑了！这是玉州自己摸索的一套易容法术！”

　　只见他手上动作不停，调整呼吸，勾连起部分天地灵气，周身萦绕着七彩异象，嘴中喃喃念着什么。
　　随后，他就变成了一团马赛克。

　　……马赛克。
　　字面意义上的，像被加了特效滤镜一样的，肉色方形小块组成的人脸。
　　周围还有七彩祥云特效加持。

　　曲襄嘴角抽动。
　　易容有没有效果且不论。
　　抽象倒是挺抽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