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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遥遥风满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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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不过半刻便回来了,身着红色衣服的青年人一进门便骂骂咧咧,瞧见穆清更是没给什么好脸色,“是你说的要给我那几个道童放假的?穆清你要点脸,这里可不是你那一穷二白的仙府。”
穆清听见这话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道:“哎呀,这孩子们每天给你绑红绳都累坏了,歇几日能怎么样?”
月老这才仔细瞧了瞧穆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性子?”
“不想卷了。”穆清负手溜达:“累死累活卷了两千多年,却跟没活明白一样,月老,跟我一起反内卷吧,咱整顿天庭职场怎么样?”
月老疑惑地看了穆清一眼。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这殿内红线时时刻刻都与人间相连,怎能轻易放下?”
“那你多招几个道童呗,看把你那几个小道童累的跟鹌鹑似的,红喜仙君,你怎的如今像个剥削别人的资本家啊?”
“我……”
月老想替自己辩驳两句,却又被穆清抢走了话头:“你什么你,一共就三个小童,每天处理人间万般情感,是你你累不累?听哥一句劝,多收几个道童,让几个人轮班,每人每天工作八小时,你这效率断然能上的去。”
“你要不闭一下嘴呢?”月老不想给穆清好脸色:“我这里的道童都是这红树生的,两千年才有这三个,招个道童,你说得倒是轻巧。”
“竟是如此吗?”
“那不然呢?天上地下属这情之一字最难解,这九霄四海之内的红线大多自己牵连,我们难做干预,那爱而不得的苦命鸳鸯便是我们牵了红线也是要断的,况且仙人命牌也在我这殿内,这般机密的事情哪能随意找个道童就做了,若是有天界秘辛从我这殿里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
“嚯~”
穆清像是第一次听说一般露出诧异神色,但方翼遥看的分明,穆清明明是知道的,只是想来月老这里套个话。
“失言失言~”
月老脾气有些上来了:“你到底有事没事啊?”
“有事有事。”穆清赶忙讪讪道::“我这徒弟到了历劫的年纪了,天道无常,我这做师傅的自然要替他多准备些。”
“历劫这种事情你当去找司命,我这月老殿能帮你什么?”
“嗨呀。”穆清拍了拍月老的肩膀:“你也知道,我倾慕织霞多年,可他却嫁给了司命,我真真儿是不待见那小子,况且我这徒弟该历的是情劫,找司命断然是无用的,所以想求你给我看看这孩子的命牌有没有牵了红线,若是有的话,那下界历劫,岂不是将人间的好女子辜负了吗?”
月老闻言狐疑地看着他:“就为这事?”
穆清甩开扇子,端是风流倜傥:“就为这事。”
月老上下扫了穆清几眼,又看了一眼边上愣站着的方翼遥,无奈道:“跟我过来。”
仙人的命牌在月老殿最深处,七进的院子挂满蛛网一般的红线,方翼遥看的有些呆愣,跟着走到最后看见了泛着金光的供奉,天界仙人众多,命牌也放的眼花缭乱,月老站在原地闭眼沉吟,过了一会朝着空中虚虚一抓,方翼遥便看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命牌悬在半空。
而那牌子下,赫然悬了一条红线。
比方翼遥更为愣怔的是穆清,但他反应快,几乎是瞬息之间便顺着红线找到了另一个命牌,月老忙凑过去看,方翼遥也想看,那命牌却被穆清反手扣在胸前。
他神色认真,眸间的流光都失了颜色,定定盯着月老看:“红喜仙君,你说这地方的命牌除了你,谁都看不到是不是?”
月老瞧见那命牌上的名字也认真起来,看向穆清:“是。”
穆清颤抖着手将命牌放回空中,那牌子便隐在虚空没了踪迹,方翼遥暗暗着急,想要再去找出来,却被穆清钉在地上不能动。
“穆清仙君,若是需要,我可以替你做干预。”
“不用了。”穆清摇了摇头:“这两只命牌能牵在一起,说明双方都有意。”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月老,我能护得住。”穆清这时候才有了天地混沌初生之神的威严,“我是南境的大妖,九重天上的伦理纲常,困不住我。”
月老沉沉看了他半晌,终于点了头。
“好,我会替你保密。”
回到仙府已经是没了霞光,穆清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地往山门走,方翼遥跟在他背后,眸色深深。
穆清的仙府被方翼遥打理得井井有条,几株花甚至隐隐有了化形的迹象,穆清看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不想面对方翼遥,准备回自己屋子,却没想到素来沉默寡言的小徒弟强硬地将门卡住,白净的一张小脸上只有耳朵红红。
方翼遥的长相无疑是顶好的,他眉目深邃,鼻梁高耸,下颌棱角分明,是极有攻击性的长相,这几年身量也蹿了蹿,比穆清还要高出半个头,就这么低头看着他,竟然让穆清感到有些压迫感。
他佯装镇定,想将方翼遥赶走。
方翼遥却不动,盯着穆清看了半晌,突然说道:“师傅想喝酒吗?”
“喝酒?”
“嗯。”方翼遥垂首,穆清看不清他的神色:“昨日织霞仙子的婚宴上我瞧师傅喜欢那坛杏花酒,便向司命星君讨了两坛,师傅你心情不好,喝些酒发泄发泄。”
穆清定定看了方翼遥许久,垂首笑了笑:“有心了,那我就借酒消消愁吧。”
方翼遥将紧张地攥出血印子的手指隐在袖中,转身去自己屋子里帮他温了酒。
仙府月色撩人,穆清没什么酒量,喝了几杯便有些醉眼迷蒙,方翼遥隐藏地很好,这时候才表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师傅,您醉了。”方翼遥将穆清面前的酒壶收走,却被穆清拦住,他的手指温润,带着夜色的凉。
“我没醉。”穆清不自觉地和方翼遥撒娇:“我还想喝。”
穆清抢酒的时候脚下崴了一下,摔进了方翼遥的怀里,方翼遥有一刹那的手足无措,然后便将人揽住,他声音有些低,炸在穆清的耳边:“师傅……我给您一次后悔的机会……”
穆清却没听见,还往方翼遥的怀里又滚了滚。
方翼遥舔了一下腮帮,然后倏然笑了出声。
“师傅……”
仙府的月色朦胧,有些细碎的声音惊飞了雀鸟,朝下看,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树影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