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星星的碎片和花嫁》梅花雀

3、第 3 章

　　船在海上浮了一个礼拜，靠住了一个满是花鸟的岛。
　　“这里的人喜欢养鸟，他们会把鸟的羽毛收集起来，织成漂亮的衣服，”在下船前，莫别告诉她，“他们喜欢的东西也十分单一，漂亮的宝石。”
　　岛上没有集市，只有一个交易厅，外来的人将货物放到厅里，会有负责贸易的人前来接待，双方一番扯皮，给各自的货品定个价。
　　“岛上有很多外头见不到的鸟类，去看看吧，但记得晚上回来，”莫别叮嘱她。
　　“知道了。”
　　孔薇戴了一顶大帽子，那是她在上个岛上买的，遮阳效果很好，很适合去外头写生，她在外头待了一个上午，中午回去吃了一顿午饭，遇到了回来取货的莫别。
　　“谈得怎么样？”
　　“真是狡猾的老狐狸，”莫别感叹了一句，没有深入讲述的打算。
　　“听说他们会织很漂亮的衣服，为什么我今天没有看到？”
　　这里的人穿着简单的短衫，加上深色长裤，和外头没什么区别。
　　“他们只有在结婚和祭祀时才穿。”
　　“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会卖？”
　　“他们用来交易的，是经过改良的款式，”莫别从筐里拿出一件长裙，与孔薇比对。
　　孔薇看到那件衣服有着绚丽的色彩，这是植物和矿物染料无法拥有的色彩，若是放在画上，会成为夺人眼球的存在。
　　这样的一件衣服，想必谁穿，都会熠熠生辉。
　　“好看吗？”
　　莫别表情难测，“有点微妙。”
　　微妙是怎么个微妙法？她又看不到。
　　“我去找面镜子。”
　　镜子里，孔薇觉得自己像是个假冒公主的平民女孩，怪异极了，但她小时候也有过公主梦，幻想住在城堡里，穿着最华丽的衣服，戴着镶嵌红宝石的王冠。
　　她的城堡里要有一间漂亮的宝石房，还要有一间放裙子的房间，有一面和墙一样大的镜子。
　　那年她十岁，她把她的梦画了下来，天天贴在墙上看着，好有一天，梦里出现一座大城堡，那里只有她喜欢的东西。
　　孔薇将这件不适合她的衣服还了回去，儿时的梦终归是个梦，没有大房子，没有满屋的裙子，没有宝石房，她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街头画家。
　　“别沮丧，我还给你带了别的东西，”莫别又从筐里拿出一个桶，里头卷着一张画，她将画摊开，画上画着一座城堡，女孩住在城堡里，她的衣服上缀了闪闪发光的宝石，有着绚丽剔透的色彩，如五色琉璃，梦幻美好。
　　看着孔薇逐渐显露的惊讶，莫别解释道，“上头有一个签名，我在你的画上见过，也许这也是你的东西，我就把它买了回来。”
　　“它是我画的，”孔薇接过画，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做梦的小女孩。”
　　“小时候的梦最真实简单。”
　　“那船长有过梦吗？”
　　“我那时想乘着船前往未知的地方，永远都能开拓新的土地，发现新的东西。”
　　“那不是已经实现了？”
　　莫别笑着摇摇头，理想中，她永远可以往前冲，现实是她必须得考虑船员的家庭，考虑他们在海上的安危，考虑她所应承担的责任。
　　孔薇将画和上一幅画放在一起，将它们一起放在一个小暗格里。
　　船只在这个岛上只停留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船只启航，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原计划在第三天靠岸，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得不暂时改变方向，绕了点远路。
　　暴雨下了一整晚，水透过缝隙灌入船舱，孔薇一早起来，就听到莫别在指挥船员，船员拿着什么的都有，忙不停地将船上的水舀出来。
　　底下的货物浸了水，压在舱底的都是些金属器物，短时间倒是不会坏，但得把货物搬出来，一个个擦干，放在甲板上晒干，木头箱子也得晒干，好在暴雨过去，白天是个大晴天。
　　孔薇说要帮忙，莫别也不会让她去干搬箱子的重活，只让她将器物取出来，用软布擦干上头的水，放在阳光好的地方。
　　船上和陆地不一样，很容易遭遇波浪和暗礁，稍一碰撞，这些东西就会坏，她不敢将东西全部铺开，拆一箱，收一箱，到日头不烈了，这工作才进入收尾阶段，
　　夕阳的余晖悠长，在海面拖出个长长的尾巴。
　　莫别拿出一桶酒，让船员们分了喝，船头烧着炭火，烤网上，噼啪几声，蛤蜊张开了一条缝。
　　一个船员抽出身上的刀，将新鲜的龙虾剖开，切出一块块新鲜的肉，码在盘子里。
　　酒意微醺下，船员的话多了起来，这些漂泊在外唯一的念想就是家，他们不是不喜欢安定的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在外漂泊。
　　“你还不想回去？”莫别问她。
　　“我还没到达目的地。”
　　她要去一个地方，寻找一个人，一个会陪伴她一生的人。
　　她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