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头的店》不要说话

9、第 9 章

　　第九章
　　姜豆莘例行抽查厨房，看着在水池边清洗小菜的钱江水，她走过去，笑道：“你这是被彻底抛弃了？”
　　钱江水看了一眼来人，又低头干活，“那能怎么样，我又不是罗斯白能随手变出花鸟来。”
　　“他们真的没有饮食需求？”
　　钱江水甩了甩手上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直接给姜豆莘发了信息。
　　姜豆莘疑惑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是一长串需要准备的食材，“原来你成买菜的了。”
　　“所以说什么大明星私房菜啊，我就不奢望了，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饭吧！反正我就是一做饭的，再过二三十年，我就是蔡师傅，天天潇洒自在。”
　　“你去看蔡师傅了？”
　　“你不知道，蔡师傅才是真幸福，儿孙满堂，天天遛弯逗娃，好不自在！”钱江水十分羡慕道。
　　姜豆莘拍拍他，好心安慰道：“你别忘了，你除了是做饭的，还是管家，缺啥补啥，有空了到厨房转悠转悠，别一天到晚都跑到这里，不然，你可就真是一个做饭的了！”
　　“谢谢！我是什么命，我知道。”钱江水也不管她，自己捞出青菜上灶去。
　　厨房里其他人也各自忙着，姜豆莘四下转了一圈就安静走出去。
　　此时用餐的人不多，只有靠窗的几桌还在热闹吃饭，姜豆莘远远地望了一眼也不做停留。这几天几大平台的酒店评分上，山楂头酒店遭到了集体讨伐，差评数量极限上升，特别是针对投诉中心更是差评的直接声讨对象。不过，她跟范月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哪里都有刁钻的客，但不是哪里都有难缠的妹。
　　姜豆莘才坐下来休息不到一分钟，电话就打上来，说是餐厅有人打架。她匆忙跑下来，就在窗边，几个人对峙，钱江水拿着大勺子站在中间，大喊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姜豆莘微笑走过去，“什么事这么热闹啊？其实我们是有打算建一个搏击俱乐部，但是一直担心没什么人，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好啊，正好练两手！”
　　听到这话，旁边人开始笑了起来。
　　姜豆莘笑着招呼众人散去。
　　不过看着一只手僵硬穿外套的陈松年，姜豆莘走到人跟前，笑道：“你是没被打够吗？”
　　“这是享受，拳击的快感！”陈松年说着作势打拳。
　　“所以你一个警察就这么闲吗？”姜豆莘忍不住发问。
　　陈松年抬了抬自己打石膏的手，解释道：“不是闲，是养伤。”
　　“在酒店养伤？”
　　“不行吗？这里一应俱全，都不用出去了。”
　　虽然他的解释完全没问题，但是姜豆莘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只能微笑回道：“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姜豆莘追着钱江水的身影来到厨房，一进来就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听说想要比划来着，结果来真的了。”
　　“所以我们还真能开起搏击俱乐部？”
　　钱江水看她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十分真诚地问道：“姜经理，你跟我说实话，这酒店是不是要垮了？”
　　“什么？”姜豆莘一时没回过神来，这种状态就是跟范月荟混久了，很多神态动作她们十分想象。
　　“我说的是假如！”回过神来的姜豆莘瘪嘴道。
　　姜豆莘走出来的时候，陈松年已经悠闲坐在沙发上喝茶了，看见她出来了忙招手。
　　“有事？”姜豆莘走出去，微笑问道。
　　看着她的笑容，陈松年忍不住说道：“你可以放下你的公式化笑容了，没有一点情感。”
　　“谢谢！”姜豆莘说着，回以标准露八齿笑容。
　　陈松年不禁笑出了声，“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楼上安保做再好都没用。”
　　“什么？”
　　“看在朋友的份上。”
　　“我们是朋友吗？”
　　“你不是都要开搏击俱乐部了吗？”
　　听到这话，姜豆莘忍不住发笑。
　　“你是真的很闲啊！”
　　陈松年耸肩，最近因为手臂上反反复复的伤情，他是真的无事可做了。
　　“好吧！所以从专业、朋友的角度，你说说，为什么楼上安保不行？”
　　“楼上住了谁？”
　　“这个才是你的目的吧？套路我！”姜豆莘生气拍了拍桌子。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聘请的这家安保公司有些神奇的因子存在，几乎每年都会因为掉鞋子输掉比赛，这个你们调查了吗？”
　　“比赛？”
　　“安保运动会，每年举办一次，他们回回垫底，不是能力不行，是因为掉了鞋子。”
　　“这是休闲娱乐吧！”姜豆莘只觉得这人无聊至极，“我们酒店年年举办爬楼梯比赛，你要是有空，现在就可以去一楼候场了！”
　　陈松年喝着茶，被她逗笑，只能放下茶杯。
　　姜豆莘看着他抖动的手，建议道：“喝茶不适合你。”
　　她怎么就忘了这些酒店的常客了，安保工作也不是捕苍蝇，更抓不住这些理由正当的常客。
　　房间里的范月荟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沙发上摆着一些资料。姜豆莘推门进去的时候，范月荟正在哭鼻子。
　　“你不会又再看那个山姆爸爸吧？”
　　范月荟摇头，“你觉得山姆不好看吗？不感人吗？”
　　姜豆莘举手投降，“很好看，很感人，但是你不用每次都这样。”
　　范月荟瘪嘴，把自己手机递给她，“你看看，这个钟天丽是真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姜豆莘接过手机，滑动看着钟天丽发过来的信息，“她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万能屋了吗？”
　　“你再看她的报价。”
　　滑到最后，姜豆莘不禁嗤笑，“这是把我们当冤大头了啊！”
　　“所以说，怎么办？”
　　姜豆莘想了想道：“你知道，她家亲戚是开商场的，所以她要是能提供物美价廉的货源，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范月荟补充道：“我知道她推销本事了得。”
　　姜豆莘笑着总结道：“所以也不是亏本买卖。”
　　范月荟和姜豆莘击掌。
　　“不过，选择哪个房间？”
　　“这层不是有两套常年空置的房间，随便一间呗，同一层，我们也不会自己投诉自己。”
　　范月荟听她说着，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说到投诉，你知道苏月茴拉低了我们多少评分吗？”
　　姜豆莘笑了笑，“你不是说网上评分这个东西看不得，随随便便就是好的坏的，个人主观性太强。”
　　“是吗？我有这么说吗？”范月荟瘪嘴，她只是收集资料，等着苏月茴造反的时候一股脑甩她脸上，这叫为未来可预见的难题准备充足的解题资料。
　　“你放心，离开姜艾她就不会错。”
　　“头疼！”虽然姜豆莘给范月荟似有若无传递了许多苏月茴的消息，但是不了解造成的信息隔离带总是让人不安。
　　姜豆莘笑着建议道：“没事你也可以去看看，虽然脾气不好是真的，但是人是好的。”
　　范月荟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之前范胡丽搞了一出戏她还没弄明白，太着急容易羊入虎口。
　　“好吧，那你就继续跟钟天丽讨价还价吧！”
　　姜豆莘走出门，施行叁正在走廊上固定新送来的画作，闲来无事，她走过去赏鉴一番。
　　“你觉得挂在这里有市场吗？”姜豆莘真诚发问。
　　施行叁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还是挂上来了？”
　　施行叁回道：“每层楼都有，之前签的合同就是这样写的，我看过。”
　　“你还去专门翻看了合同？是不是太负责了？”
　　施行叁挂上画，退后一步看，“这幅画作者不知名，但是意境很不一般。”
　　姜豆莘偏头看他跟自己并排站立，面前的画是一片大海，名字叫做《眺望大海》，一眼看过去，真的像是在眺望大海，海的深邃，天空的清明，大海有着让人痴迷的魅力，就像现在，姜豆莘明明站在画的面前，但是她却感受到了海，放眼望去的潮湿和嘈杂，落入心底沉醉的秘密。
　　“你觉得呢？”施行叁偏头问她。
　　姜豆莘偏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画，皱着眉道：“看不懂。”
　　施行叁点点头，又道：“我觉得这幅画适合这里。”
　　“因为卖不出去？”姜豆莘笑着道。
　　施行叁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因为他接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适合安静少人的地方。”说完，他抿了抿嘴。
　　看他突然停下，姜豆莘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天生没有艺术细胞，喜欢大红大绿。”
　　“其实我很高兴，现在酒店上上下下都挂上这些还带有新鲜气的画，而不是一味追求名画临摹品。”
　　“所以你很高兴接下这份工作，很认真帮我们选择画作，谢谢！”
　　“应该的。”
　　看着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工具，姜豆莘回以微笑然后离开。审美是很大众的事，也是很私人的事，不懂的作品，可能是不懂它的美，世界之大，有着许许多多美和不美的作品，而喜欢是因为美和故事，也因为不美和故事，就像大海和天空，分开的空间是承载美和不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