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头的店》不要说话

8、第 8 章

　　第八章
　　深夜，范月荟还在睡梦中被人惊醒。
　　姜豆莘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怎么了？”
　　“蔡师傅被发现倒在厨房，王简钰陪着去医院了。”
　　“人没事吧？”范月荟迟疑地问道。
　　“救护车来的时候，还有微弱的呼吸。”
　　范月荟已经清醒大半，起身穿衣服，“怎么回事？”
　　“不知道。”
　　“他的家人呢？”
　　“已经通知了。”
　　范月荟突然坐在床边，低头叹气，“是不是......”范月荟快速穿好衣服，“我马上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
　　灯火通明的急救室人影匆匆，过道里却寂静的可怕。范月荟和姜豆莘赶过来的时候，蔡师傅已经被转至病房休息。
　　过道里，看着疲惫不堪的王简钰，范月荟扶着她的手臂轻声感谢。
　　王简钰摇摇头，“突发心梗，幸好送医及时，好好休息就好了。蔡师傅的女儿在病房里照顾。”
　　王简钰喘了几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觉得真的可以退休了，蔡师傅说过几次，但是一直不好向你们开口，其实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范月荟和姜豆莘惊愕对视，此时才明白蔡师傅一直挂在嘴边的年龄、家人、喜事这些话，她们一直以为是他怕她们抛弃他，原来他只是想要回家了，明明是同一个目的，但是他们竟然兜兜转转了好几年。
　　“幸好他没事，不然我们得后悔死！”范月荟忍不住说道。
　　“对，明天我们就给他自由！”姜豆莘现在只想回去整理好蔡师傅退休的所有文件，虽然之前一直在准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真正在办理了。
　　回到酒店，范月荟翻看蔡师傅的档案，其实他的资料不多，蔡师傅很小就在厨房帮工，一点点长大后，有了手艺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为人低调，不喜欢张扬，在一个地方工作就专心工作，从不张望，到山楂头酒店都是因为原来饭店关门了，然后一干就是二十年，她记得她妈说过，酒店起步很困难，所以不能苛待老员工，比如蔡师傅，比如苏大爷，他们淳朴真挚，不会以利取人，是坚定站在酒店背后的人。
　　范月荟摇摇头不禁自责道：“我竟然不知道，让他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还自以为是感恩，这是什么感恩？”
　　姜豆莘安慰道：“我们都没有发现。况且，现在还不迟。”
　　范月荟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范月荟和姜豆莘带着鲜花来到医院，看着在病床上哈哈大笑的蔡师傅，她们心里总算得到了安慰。
　　“蔡师傅，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昨天吓着你们了吧？”蔡师傅反而关心她们。
　　“没有。”范月荟和姜豆莘微笑摇头。
　　范月荟坐在床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如果我早点跟您说，您不会遭这个罪。”
　　姜豆莘站在床边，微微弯身，微笑宣布道：“蔡师傅，您退休啦！”
　　蔡师傅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两人，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怀揣着待人好意，却总是不能将好意正确表达，或许这就是人，心也是被包裹着的。
　　酒店投诉中心，苏月茴听着永不停止的电话铃声，一怒之下拔掉了电话线，世界瞬间恢复安静，她也难得松一口气，躺在沙发上休息。自从到这投诉中心来，她没一天是清净了，厕所坏了要投诉、玻璃没擦干净要投诉、点的饭菜不好吃要投诉......总之一切不对胃口的，不管合理不合理，统统投诉，真是伺候了一群金贵老爷们。这其中最让苏月茴不能接受的就是，所有投诉最终都变成对她的投诉，忍气吞声听了一通通抱怨，结果还说接听人的没礼貌，态度差。一开始，苏月茴也有点担心挨骂，不过几天下来，无人责怪，处理了一通通投诉电话，她也似乎明白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谁接谁挨骂，根本轮不到他们。
　　“投诉是吧？什么事快说！”
　　“你们酒店为什么没有毛巾？”
　　“你不应该打给客服吗？按错了？”
　　“我打了说是送过来了，在哪里？”
　　“在厕所啊！”
　　“我有眼睛，没有！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要求吗？我要条毛巾过分吗？”
　　“过分，你投诉就过分！你又不是亲爹，就算是亲爹，这酒店上上下下爹多了去了，谁顾得上你啊！再见！”
　　苏月茴生气挂上电话，为了避免人再打过来，顺便拔了电话线，今天上午接听任务已经完成，她计划下午再来插上接一个电话，然后大步走出投诉中心，神清气爽。
　　酒店大堂里，范月荟正在催促名单，姜豆莘拍打范月荟手臂，让她看向大门口。
　　钟天丽顶着大肚子，大步走过来，看着面前的二人，脸上笑容放到最大，“哈哈哈！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都不用事先说明，你们就知道在这里等我，谢谢！”
　　范月荟和姜豆莘被她的大肚子和豪迈的步伐惊吓住，竟然就让钟天丽带着去了休息区。
　　钟天丽靠在椅背上，咧开红唇安抚两人道：“放心，我知道你们不办婚礼，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因为我要在海边举行婚礼，哈哈哈！”说着，从包里掏出请柬递给二人。
　　钟天丽突然警告道：“先说好，你们可以不来，但是礼物不能少了，除非你们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不然我一定血洗你们婚礼现场！”
　　“哇！恭喜！”二人接过请柬，只能微笑以对。
　　钟天丽四下打量，然后又看着二人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同学，办不了婚礼，总能办个单身酒会吧？”
　　“你是单身？”
　　“你能喝酒？”
　　面对她们的问题，钟天丽突然大笑，引得周围人注意，不过她却丝毫不在意，或者完全没感觉，笑够了道：“我要结婚了。”看着面前傻傻的两人，她忍不住赏她们两个白眼，“我要结婚了，都不明白吗？我需要最后的疯狂！”
　　范月荟提醒道：“您怀孕几个月了？”
　　“我没怀孕啊，我这是因为结婚长胖了！”钟天丽随口回答道。
　　姜豆莘拍脑门，问道：“您家人允许吗？”
　　钟天丽叉腰，冷笑道：“怎么，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不说酒店餐厅了，随便一间大套房都行，你们就这么抠搜了？还是拿不出手？”
　　范月荟解释道：“我们只是没想到。”
　　钟天丽也畅快解释道：“你们当然想不到了，我现在可是天天泡健身房，看我刚才轻盈的步伐，完全无负重。”
　　“只是我们酒店套房也没一次性装过太多人。”
　　“对！”范月荟连忙附和道。
　　“对！对个头！范月荟我说你怎么像个复读机了，对对对！不要生意了？对个屁！”钟天丽吐槽道。
　　“你看我是来征得你们同意的吗？看在我们同学的份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到时候我邀请一堆人来你能奈我何？”钟天丽说着站起身，伸手轻抚自己的孕肚。
　　看着钟天丽嚣张的背影，范月荟问姜豆莘，“你说她的肚子是真的假的？”
　　姜豆莘摇头。
　　“那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范月荟继续发问。
　　“除非你不让她进门，但是万一真邀请一群人的话，就难了。”
　　范月荟和姜豆莘同时叹气，谁能想到自由的公共场合反而成了被人拿捏的地方。
　　花园里，苏月茴吃完饭，绕路溜达一圈，这里一般来人不多，因为这里没有座椅，都是随逛随走，而且虽说是花园，但是没有一株红花，都是修改的整齐怪异、高低不等的绿植。所以她喜欢在这里面退步走，放空自己，只关注脚下的石子路。
　　“啊！”
　　苏月茴被撞得叫出了声，转身看见来人忙低头道歉，结果来人也跟着道歉。
　　这让两人不禁抬头互看，然后偏头低笑。
　　苏月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苏月茴，这里的工作人员。”
　　“你好！我叫周逸。”
　　苏月茴越看这人越觉得眼熟，“你是那天游泳池那个？”
　　周逸微笑点头。
　　苏月茴再次道歉，“不好意思，之前这个时候这里差不多没人。”
　　“我才不好意思，我在这里练习转圈，刚才重心不稳，没有及时避开。”
　　“转圈？”苏月茴用手比划了一下。
　　“对，我是舞蹈生，学的中国舞。”
　　“哇！”苏月茴忍不住惊呼，怪不得人长得细皮嫩肉，气质绝佳，她伸出手道：“很荣幸认识你，舞蹈家！”
　　周逸握了握他的手，摇摇头，十分谦逊道：“远远谈不上家，就是一个普通的舞者。”
　　“所以你是来度假的？”
　　“不是，这里有一个舞蹈比赛。”
　　“最近这里是不是很多艺术类比赛？”
　　周逸点头。
　　“怪不得，我感觉这个酒店都快被艺术家包围了！”苏月茴笑道。
　　“确实，昨天我在楼道里听到一个唱歌剧的，简直太厉害了！”
　　“是吗？就是走步梯的那个楼道？”
　　周逸点头。
　　“你看，你比我还了解这里！主要是我的事情太多了，没完没了！都没好好四处逛逛！”
　　“逛酒店？”周逸疑惑道。
　　“对啊，我已经从你们这些客人口中听到了关于这个酒店无数的好，但是我竟然一个都没有感受到，你说是不是很悲催？”
　　“你在这里干了很多年吗？”
　　“没有，我才来不到半个月。”
　　听此，周逸了然一笑。
　　“你能顺便说说这里吃的吗？”
　　......
　　关于这个酒店，苏月茴有无数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