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铁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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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咒术界——或者用超自然领域来形容更为恰当，这一领域将咒灵、诅咒与幽魂、恶魔之类的超自然存在划上等号，多由“驱散”替代“祓除”的说法，而该领域的活跃者根据超自然现象起源理论的不同存在多体系职业划分，明面上的有教会的神父及修女、接机构发布的榜单以赚取赏金的驱魔猎人、还有运用科技捕捉鬼魂兼具心理疏导功能的驱魔师、吸纳广泛意义上超凡人士的术士协会、甚至是与来自地狱的恶魔签订契约从而获取特殊力量的恶魔猎人，除此以外，人数相对稀少、隐藏于黑暗中采取行动的秩序维持者更是不计其数。
由于缺乏统一的起源理论指导，不同学派及不同家族流派彼此间的诘难持续百年之久，历史上没少借助封建王权挑起战争，即便现今和谐共处成为大势、也难以否认暗地里完全没有较劲，基本上仍然是守着小圈子各过各自，在地广人稀的基础上一贯统筹难度大，毫无疑问地形成了与日本咒术界“高层掌控全局”截然相反的局面。
咒术师国际交流与合作协会（International Fhantom Cooperations）就像一个精致的雕花衣柜，针对淑女的闺房与洋裙们是必要的存在、也仅限于此，没了它闺房依旧是闺房、洋裙依旧是洋裙。
此种情形必然导致通过官方路径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鸠山空能够享受的协助服务十分有限、薪酬倒跟在日本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甚至执行任务的路费需要她自掏腰包。
少女郁郁走进地铁站。再坐几趟地铁，下半月只能去蹭美利坚政府分发的流浪汉救济粮了。
造成地面以上重力紊乱的「大崩塌」对地面以下的设施影响不大，百年前建造的地铁站经过不计其数的大修小补现今容貌依旧、勉强可以称赞一句复古简朴。机械男声没有感情地播报着下一站的站名与生还率、提醒旅客准备好同意旅行券否则将无法通过中央双重检票口。狭长的黑暗中冒出四枚光点，高速运行的铁皮身躯卷起劲风瞬间灌满隧道，不到半分钟，大脑连接着视神经与两枚眼球整串漂浮在玻璃缸里的异型列车头抵达候车区域。
地铁车厢内的卫生环境非常潦草，四处散落着乘客随手丢弃的传单、地板上的干泥鞋印新旧交叠、清理不彻底的呕吐物或者漏洒的饮料在塑料椅座留下深深浅浅的黄褐色污渍，鸠山空瞅了眼大早晨便浑身酒气地歪在扶手上不省人事的中年大叔，揪过对方干净的外套衣摆擦了擦椅座。
擦不掉，算了。鸠山空坐下。
视线漫无目的地掠过长相如同B级恐怖片里合成生物的黑衣异界人、压低帽檐的raper沉浸在耳机的世界里默默踏着节拍，他的鞋边有一张皱皱巴巴的汉堡包装纸，叫鸠山空想起几十分钟前辅助监督请客的那顿传统美式早餐、培根生菜番茄三明治，她虽然全部吃掉了，但对杰克＆火箭汉堡的渴望一分没减！想吃热腾腾的芝士从牛肉饼与酸黄瓜片之间溢出来的美式汉堡！
把衣兜翻个底朝天，鸠山空望着掌心的几张沧桑纸钞、数枚硬币，嘴巴里分泌出已经连续吃了一星期的淡盐浓鸡汤方便面滋味儿，顿时无比想念大洋彼岸会请她吃中华料理的怪刘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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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杰，你怎么了？”戴小墨镜的白发少年一脸坏笑地勾住夏油杰肩膀，“肯定是空那家伙在说你坏话。”
黑发在脑后扎成丸子、余一缕的刘海垂落左脸颊的夏油杰无奈回应，“她要讲坏话也是讲你的，我可没有得罪过她。”
话音刚落，白发少年也猛地一抖，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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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混入异世界元素后重新排列构筑并更名改姓的纽约市，仍有一部分保持着原貌，因此在幸存的市民之中极具人气。
高耸的厚重铁壁切断了外界连接42号街区的道路，往来通行的车辆须得在入口处接受警卫的检查、再驶过一段钢铁隧道。手持枪械、着全套机动机甲的重装警卫单单站在关隘前，便是一道有力的威慑，叫试图偷越的异界人灭消了贼胆。
隔离与排斥，使墙壁内外完全是两幅景象。隔离墙内，楼宇间架起拱形的玻璃屋顶将雾霾隔绝在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街道。车辆行驶有序、知名商铺招牌使人倍感亲切，一切好似灾难未曾发生。而一旦走到外面去，异界人与人类并肩行走、道路两侧的异界摊贩操着口音古怪的英语叫卖效用未知的三无奇特产品，混乱而和谐地像是携带喜剧元素的奇幻恐怖电影布景。
从一个脑袋犹如蚂蚁脸与飞蛾头结合体的异界人那里接取几单代购只有在人类超市才贩卖相应物品的活计，鸠山空盘算着跑腿酬劳凑上兜里的零钱差不多够买一份杰克辣椒火箭热狗单人套餐，可以解馋但吃不饱。
少女仰面望向玻璃穹顶外的澄澈天空——这里难怪被有些人称作“隔离居住区的贵族”，只是屋顶所使用的、不会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东西击穿窟窿的特殊材质的维护费用，绝对是平民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她也在保护42号街区的市民人身安全，为什么想吃份称心的午餐还得临时打零工？鸠山空愤愤不平地拐进观测报告称有咒灵出现的巷子。
一眼望穿的巷子很干净，墙根没有污水溪流、贴墙悬梯底下的垃圾桶没有垃圾山丘，也没有丑陋的咒灵喃喃自语。平视当然没有的。感知到咒力残秽的少女抬头、左手食指微动，咒力便依附于指环装置内缠绕的特制透明丝线、迅疾袭向攀在楼梯铁架护栏上的二级咒灵，身躯臃肿而肢体细长若竹节虫的诅咒尚沉浸在住户们因晨起上班、应付上司而产生的大量焦虑情绪中，没有察觉咒术师的出现便连同腹下的铁栏被附着咒力的绞成几段、破碎消弭。
失去连接、切面整齐而长短不一的空心栏杆纷纷掉落地面，于窄巷内奏起一串“叮呤咣啷”的回响。
厨房台面前洗刷餐具的家庭主妇疑惑地推开窗户，只瞧见一道人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鸠山空的术式是「万象御术」，可以通过将咒力附着、灌注于现象或者物体从而对其进行解构及控制。附着、灌注对象的面积与体积越大、时间越长，使用者对其的解构便愈彻底；附着、灌注对象的面积与体积越大、咒力量越多，控制愈长时间且自如，故而这种生得术式究竟为鸡肋或者杀器，全看使用者自身的咒力储量上限与回复速度如何。
她曾经偷听到加茂家的老头闲聊，大致意思讲她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羊水里就把两张配合运用绝世无双的牌面凑齐，生得术式与咒力总量皆得了几千年前远渡重洋至此的老祖宗的血脉福祉，如果没有禁制，十六岁的时候蓝条必然已经增长到用不完的程度，假以时日或许可以与五条家族的六眼一较高下。
“五条家族的六眼”是谁？五条悟。五条悟是谁？问题的答案连被当作还债工具辗转于加茂家族、禅院家族之间的她也听闻多次，那是一出生便打破了咒术世界力量均衡的人物，若其降生时分发出啼哭，必定是上天在昭告全世界的诅咒与咒术师——准备好了吗？你们所处的世界要版本大升级了！
不过，跟这种生而注定前途无量的人物诞生于同时代，咒术界里年龄相差无几的孩童免不了都要经历一番“别人家的孩子之完美范例”的打击，她这个借宿御三家其二的还债工具，被老东西们拿去比较实属正常。而许是命运于此埋下伏笔、老头发现女孩在偷听却没有训斥赶走她，因他们一早便打算将其安插到五条悟周围，令其充作加茂家、禅院家与五条家那位绝世六眼间的一道闸门。
十六岁的五条家大少爷突发奇想跑去读御三家传统人士所不屑的咒术师学校、还是相对距离御三家更远的东京校，鸠山空紧随其后被丢去当移动监控。
五条悟走到哪儿鸠山空跟到哪儿。五条悟排斥她、给她白眼，而想到这家伙投了个好胎又嚣张无比、鸠山空也瞧着五条悟不顺眼，明里暗里顺着咒术界高层的心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五条悟忍不了。二人一架过后、学校损失惨重。教学楼受尽摧残、赔偿五五分成，五条家大少爷自然不把这点损失放在眼里，鸠山空本就负担天价债务的脊背更驼了。
彼时同年级的另一名武斗派学生跟五条悟的关系尚未进化到挚友的地步、担任搭档一职亦对其之行事恣肆乖张多多少少心存不快，因而对少女针对性极强而恶意有限的行为多数时间保持看乐子的中立角色。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夏油杰跟鸠山空虽然没讲过几句话、关系却算不错，偶尔俩人一起出任务结束后他会请客吃饭。
在校内乱战事件完结数日后、被高层会议与禅院家族的禁闭室折磨得神情憔悴的少女回归校园，猜到其有把柄被咒术界高层掌控的夏油杰主动请客，两三句话便套出原情，理由之简单同他想象出来的各款仇恨纠葛、苦大情深一比较，叫少年愣了许久。没超过一星期，在某次任务中夏油杰与五条悟友情急速升温，勾肩搭背间夏油杰便将鸠山空负债之事悉数吐露。
祓除特级假想咒灵「玉藻前」完毕，白发蓝眼的高挑少年拦住她的去路，[你欠他们多少钱？]
[……什么？]
[我替你还了，你给我干活。]
[你还不起吧？]
[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五条悟嗤笑一声，高层派来监视他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他还真还不起。
[哇哦。]面对档案纸页上看不见尾巴的数字，少年微微一怔接着故意发出夸张惊叫，[请你吃一星期的饭，告诉老子你把这么多钱花在哪儿了？]
完全是冤枉她的，这笔钱要追根溯源得倒退几百年，奈良或者平安时代的鸠山家族家主所借。后来鸠山家族遭受缘由不明的危机、无力偿还，这笔欠款绵延历史长河、利息叠加了一轮又一轮，最终由鸠山真吾继承，鸠山真吾失踪、临走前甚至贴心地把自己女儿送到禅院家的宅邸，让鸠山空继续还债。
这么吐槽的五条悟仍动用家主权限偿还一部分，这样五条家所持有的针对鸠山家族的债权便与另外两家大致持平。作为代价，任务收尾、写任务报告、分担诅咒多发时期任务全落到鸠山空头上，五条悟出任务的时候忘记放「账」惹出了麻烦也由她来代替挨骂。
后来，日本咒术界驻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调查代表失踪，夹在守旧派咒术界高层与革新意图昭然且有望咒术界最强者担任家主的五条家之间的鸠山空，在御三家的会议商讨下获得不二的接任提名、作为用不顺手又拥有自我意志的工具被一脚踢到大洋彼岸的异次元租界。
清理完所有咒灵、搞定跑腿，鸠山空跟辅助监督发了条邮件简单汇报任务情况，三步并两步蹦进肯德基，满心欢喜地扑到柜台前，被托着腮玩手机游戏的黑皮肤店员告知杰克辣椒火箭热狗单人套餐已经卖光，她想要的话得明天来。
“开什么玩笑，招牌还能卖没吗？”
中午饭点刚过，店里没有多少客人。女店员眼皮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回复，“昨天是疯狂星期四，火箭热狗打七折，卖得快。明天早晨供货车才来，我们的食物可都是用新鲜原料。”
其实不新鲜的也行，只要没有变味太厉害。
鸠山空动了动嘴唇，最终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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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列车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到站。
不过列车延迟到站这种事情在外面的世界都经常发生，更遑论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大概在地面以上行驶的时候被天外陨石拦腰砸断亦不算稀奇。
人群熙熙攘攘的地铁月台塞满叽里咕噜的交谈，成排的候车座椅被盖着报纸的流浪汉横躺占据，鸠山空叉着腿倚靠石柱敲开手机的俄罗斯方块，半分不着急地操作下落的紫色方块旋转、左右移动，最后准确嵌进一整排五颜六色中的凹陷位置，强迫症得到极大满足。
两笼灌汤包宛若隔靴搔痒、填不了饥饿的胃袋，油花晶莹的猪肉汤陷却回味无穷。她这次记得节制，特意留了2美元换换晚餐的方便面口味，她真的受够淡盐浓鸡汤了。
五十分钟后，异型列车头犹如一位受邀参加舞会的姑娘、提着裙摆姗姗到达，众人的吵嚷声骤然提高音量，一时间抗议的抗议、起哄的起哄、看热闹的看热闹，无人上车。路人停住脚步好奇观望，候车区域好似运转停摆的沙丁鱼罐头加工平台，容貌骇人的列车怪头崩溃地扯开嗓门，“别叫了！你们这帮幸运儿！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么，被堕落王控制的邪神都快把中心主街区给剁成意式肉酱了！”
喧闹依旧。
列车怪头不得不再度高声道：“行了行了，给你们免一半的车票钱！”
闹声熄灭，众沙丁鱼有序地钻进铁皮罐头。
鸠山空收起手机、汇入沙丁鱼群，她果然喜欢这座城市！
To be coi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地铁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