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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崭新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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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至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三周的莱昂纳多·沃奇关闭起床闹钟、一如既往地推开窗户，呼吸勉强算得上清新的空气。
作为一名《漫步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栏目的实习记者，莱昂纳多被分配到的工作少得可怜，每天做的事情无非是拿着相机四处游荡、看看能不能碰运气地拍到有用素材。相应的，他的薪水也相当微薄，加上家人的资助与以前攒下来的零花钱，刚好够租一间公路边的狭窄公寓，每天在车流噪音中入睡、醒来，省吃俭用至今依旧无法阻止钱包日渐干瘪。
偶尔，莱昂纳多·沃奇会对荒谬的生活产生困惑与茫然，针对地包括但不限于他来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为什么自己总被扒手和抢劫犯盯上、世界又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模样——
三年前，「闸门」突然打开，异界开始侵袭现世。处于两个世界融合中心的纽约发生「大崩塌」事件、雾之结界因此张开，崩坏后一夜间架构成全新的城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当美国政府有所察觉的时候，派遣的舰队已经处在雾海边缘束手无策。
现在，不散的灰白云雾漂浮在楼宇之间，高空时而飘过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型飞行生物，街道上、商铺内随处可见长相奇特的异界人，异界繁复瑰丽的建筑审美与现代混凝土大厦高楼的简洁凝练交织出奇异街景。
而想当然的，这幅奇异绘卷的细节由各种远离日常的混乱与异能力者填充支撑。起码对于莱昂纳多·沃奇而言，怪物、魔法、超能力……乃至异界的神性存在，他都已经见识过了，两周以来生活逐渐稳定成贫穷而悠闲的形状，也快要习惯将异常作为日常。
他一如既往地换衣、洗漱、推开家门、锁上家门，打算先去实习单位报道，然后再一如既往地在安全范围内走走停停、拍摄新鲜有趣的风景，午餐可以依靠DIANNES DINER的咖啡免费续杯解决。
如是思考着的少年，在转身看见临一条走廊的邻居门前的景象时，不由一呆。
一兜兜撑满大号超市购物袋的垃圾正从半敞的门里跳出来、自动在门边倚墙摞叠。
少年开机不久的大脑刹那地怀疑开机没有成功、自己尚在睡梦，他下意识地睁开眯眯眼，远超常人的视力中刚跳出门的一兜袋装垃圾短暂滞空、与周遭的墙壁地面齐变成黑白灰，清晰地显出其下方“滴滴答答”地附着了一团史莱姆似的浅蓝能量体，当它短暂与地面接触时浅蓝能量体便反向施力将它弹起，如此重复下落与弹起直至它归入墙边的垃圾袋小山。
他记得对门公寓的住户是名形似软壳皮皮虾的异界人，屈指可数的几次相遇对方都在电话里暴躁地嚷嚷着他听不懂的异界语言，叫拦路打劫受害者常客的莱昂纳多生怕单纯对视一眼便会惹上麻烦，故而多数时候会刻意避开与对方同时出门。
原来那名异界人是异能力者吗？他倒从未在对方身上见过这种浅蓝色的能量体。如果不是的话——
少年发愣间，新邻居便在跳跃的垃圾后面走出公寓门。
鸠山空察觉到视线，侧头抬眸便对上一双异常明亮的湛蓝眼瞳。这位年轻的人类男性缘由不明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新邻居是名御宅族造型的少女，大抵只是出门倒垃圾，对方的穿着相当随意。衣摆恰好拂在膝盖上方一尺的位置、走动间牛仔短裤的毛边若隐若现，再往下是两条肌肉匀称的腿，与她的身材搭配协调、纤瘦而不羸弱，笔直又白皙得有种低调的美感，连接着微微凹陷出一泊阴影的脚踝，脚底的纯黑塑胶拖鞋倒跟超市货柜上永远卖不完的款式别无二致。
唯一与众不同的，只有少女的双腕上缎带似的黑色饰物、十根手指也佩戴着约拇指指肚宽窄的极简风格黑色指环，乍看像某种束缚装置。
以莱昂纳多·沃奇的视角看来，尽管新邻居大约并非常人、看起来颇为阴沉，但无疑比之前疑似混黑邦的异界人叫身为人类的他大感安心。
似乎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这边，遇到普通人类的概率反而比遇到异能者的概率低。鸠山空没有表情地想到。眼前的少年是超能力者吗？说不定是仿生机器人，毕竟那双在阴影中散发着莹莹光芒、内部闪烁着层层齿轮般图案的蓝眼睛很有机械质感。让她不由联想到大洋彼岸那个同样拥有一双独特蓝瞳的神子。
最终，这个半长黑发蓬乱地盖住眼睛的少女状似腼腆地朝莱昂纳多·沃奇点了点脑袋打招呼，便趿拉着人字拖鞋走入阳光难以浸透的昏暗走廊。公寓墙边的垃圾堆顿时坍塌、还原作个体，如同在幼稚园老师带领下排成队伍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直至消失在下楼梯的拐角口。
真是奇妙的人。少年感慨道，这座城市总在不停地刷新他的认知。
*
将咒力凝聚在便利袋底部、接触地面时向下发力，一整袋垃圾便“簌簌”地跳跃起来，根据施加力度的不同跃起的高度也有所差异。
拜那有着一双特异蓝眼的邻居所赐，她想起来在东京高专的时候，五条悟见过该招式并评价其为「鼻涕虫跳高」。现在想来她的脸上仍不禁浮现冷笑，要不是她身负禁制打不过那家伙，一定表演个手撕五条家当代六眼。
打不过又倒霉的下场，便是五条家族现任家主的五条悟作为她的大债主之一，对她的分派与使用掌握着一定的支配权。脱离咒术界是不可能的、拒绝某项任务得言辞诚恳地向上申请，到头来还要充当咒术界高层与五条家之间的夹心饼干，被发配到鸟不拉屎——这倒没有，她挺喜欢新纽约的。身不由己的感觉叫人倍感烦躁是没错，但御三家的指令尚未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除了还清债务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除这份古老的禁制。
昔日中央公园化作中央消失公园，经过三年的修整，原面貌十不留一。红砖垒砌的桥洞年岁颇长，桥洞内壁遭雨水侵蚀与灾难磨损，大块落色犹如擦伤凝固的斑斑血痂，将陈旧的涂鸦割裂成两个时代。
额前的乱发有些影响视线，渡边用左手朝后随意抓了抓，抬起右手臂朝桥洞底下倚墙叼烟摆POSS的黑西装打招呼。
走近了，金发碧眼的黑西装大叔低头瞅了眼腕表——鸠山空也跟着瞅了眼，看起来档次不低的现代金属表、给不识名牌的她第一眼印象是贵，对方皱眉抬头，“鸠山小姐，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纽约的辅助监督似乎比日本的辅助监督有钱多了。他这身行头、摆个POSS立在这儿，活像在执行秘密任务等待接头人的特工，一举一动彰显行动经费的充足。渡边想着，嘴上不慌不忙地编借口，“路上有社会渣滓拦住了无辜的路人，我看不过去，就……”
见义勇为么。帕顿·曼根尼罗的不满骤然减少大半，反映在面部表情上便是两条眉毛舒展开。回忆起两周前与咒术师国际交流与合作协会（International Fhantom Cooperations/简称IFC）驻日本分部联络员接洽，从对方手里接过来的、关于这位将要调来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接任日本咒术界代表调查员一职的特级咒术师的档案，身高、体重等基础资料外，可谓劣迹斑斑，摆明这位年轻天才的本质仍是正处在叛逆期、最叫人头疼的十七岁青少年，他的神情依旧严肃，“保险起见，我确认一下，他们都活着对吧？”
鸠山空眨眨眼睛，“你在说什么？肯定不能杀人啊。”
“嗯，那就好。”帕顿松了口气。其实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普通身份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巷子里并无特别，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眼前的未成年女孩不会越过那条背负死亡的界限。
经过两次接触，帕顿发现这位渡边小姐与预想中麻烦制造精的形象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目前所犯最大的错误仅仅是迟到、而严格来讲迟到并不能够算错误，每次任务完成的迅速彻底，任务汇报凝练清晰，身为世界上仅存的四位特级咒术师之一更是低调到了尘埃里，与上一位颐指气使、听到没有专车接送就嚷嚷着要换掉他的日本咒术界代表调查员相比，让他作为辅助监督的工作效率与轻松程度翻了两倍不止。
见辅助监督话语停顿，满脑子想着赶紧完成今日份工作然后享受无所事事的鸠山空不耐烦地催促道：“帕特先生，今天的任务呢？”
“42号街区，出现了复数的三到二级咒灵。”帕顿从档案袋里抽出「窗」观测报告，上面附有超魔导监测设备拍摄的咒灵身影，“具体数量低于5。一只三级咒灵在不断移动当中、无法准确定位，需要鸠山小姐找到并祓除。其具体活动范围和其他咒灵的位置都在报告里。以及，在下的姓名是帕顿·曼根尼罗、不是帕特。”
“42号街区？那里住的几乎全部是人类？”出任务的次数凑不齐一只巴掌，上次也是在42号街区。
“是的。”帕顿话语一顿。眼前的少女已经察觉到了吗？不愧是特级咒术师。的确，制造出咒灵的主要群体仍是普通人类，异界人的负面情绪溢出的咒力非常少、或者说源自他们负面情绪的咒力难以聚合形成诅咒或者咒灵，去年IFC才通过数次实验证实这一猜想。
“喔喔，那边是不是有肯德基？我上次去的时候看见的。”明明以前是美利坚的地界，居然只有到特定的地方才能吃到肯德基和麦当劳也太过分了。
“……我不太清楚。自从「大崩塌」以后，这边除了大型连锁超市以外应该全部撤走了。”
“没关系。”刘海遮盖住上半张脸的少女沉默片刻，“帕顿先生，我之前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吧？你可以预支一部分任务的报酬吗？我还没有吃早餐。”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每次任务薪酬下来都得被拦截掉60%用于还欠款，到手里压根没剩多少，她已经很久没有敞开肚皮吃顿大餐了。
有钱人模样的帕顿·曼根尼罗对渡边赴约迟到的不悦情绪完全消失，他妥协地叹气道：“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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