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试试克家菜吗》姜夭

6、克家人

　　冷调的灯光打在周绎身上，这是常用的讯问手段，能给人带来很大的压迫感，心理素质比较低的人就会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周绎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连灯打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躲避。

　　“姓名。”

　　“周绎。”

　　“年龄。”

　　“二十二。”

　　“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吗？”

　　“泡酒没有排气，爆炸了。”都怪那些葡萄发酵得太快，产生的气体把瓶子胀破。

　　警员皱眉，虽然周绎说的也没错，但他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不是这个，再好好想想。”

　　周绎如他所说再好好想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啊，都严格按照老妈给的日常生活准则过日子，要是当时他们不在门口，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再好好想想，这几天去过什么地方，都做过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着他们磨磨唧唧的谈话，林理都有些坐不住了，多耽误一段时间就有可能有更多人遇害，他直接冲到隔壁，要求周绎坦白。

　　“昨天，你为什么去菜市场，看见我们为什么又急急忙忙逃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有鬼！”

　　周绎直面林理的咆哮，甚至内心还要感慨他丰沛的情绪和脑洞，有些羡慕，“我要去买东西，正常交易，这也要管吗，你们会给我带来麻烦，提前避开麻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油盐不进，林理拆开资料袋，把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周绎拿起那些照片一看，一张是他在菜市场入口，旁边是害怕的小女孩，还有几张是之后调查中还没有消散的诡异尸体，还有牙签的特写。

　　一部分是他和蛙人相遇，两人同框的照片，冷漠旁观的周绎宛若神明，面对蛙人的拜伏不为所动，然后是蛙人在地下车库的记录。

　　最后一张是老奶奶手上的印记，用特殊方法显现出来。

　　周绎觉得这都没什么，都是他乐于助人的表现，放在老妈嘴里都值得晚上加餐，所以他很老实地回答：“祂吓到小妹妹了，就随手解决了，这个人很饿，就给了些吃的，老奶奶是我妈的熟人，我给了些庇护。都是很正常的行为。”

　　林理如鲠在喉，这就是在避重就轻，随手用牙签解决了一个诡异，受害人唯一的目击者，随随便便给人下印记，这些都是大忌，是要被写报告都要写上三天三夜！

　　他居然还觉得是小事！

　　门口有人敲门，是古时清送周绎的检查过来，看着他面色奇怪，林理也能想到结果可能有问题。饶是做了充足准备，但当他看到爆表的数值时还是有些震惊，看向周绎的眼神也像看怪物一样。

　　林理面色复杂，审视着这怪胎一样的人，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每一位超过正常值的都必须有管理员监管日常行为，周绎，你的管理员呢？”

　　少见的，周绎透露出了一丝心虚。

　　在林理这些人的岗前培训中有这样一条：没有管理员的非正常之人与祂们无异。

　　这句铁律不仅仅是在说他们的能力，还有身份，社会地位，以及人权。

　　非正常之人有三类：天生灵感爆表，得到法则的眷顾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多称为异能者或异士。

　　被诡异侵蚀后能控制异变程度的异能者或者普通人，外界叫被侵蚀者，学术上叫异变者。

　　还有一种是源于血脉的传承，因为稳定的异变和极其不稳定的能力而被管制，就像小孩手里握着方向盘一样，还是踩着油门的那种，时刻都会失控。这时候就要有人一直踩着刹车，也就是管理员的职责，一般情况下是家里长辈。

　　周绎属于最后一种，但他比孩子好些，算是还没过驾照的新手司机，但他的管理员，现在在度假，而且还有一个更不靠谱的家伙拦住了她的路。

　　听着电话里的老妈絮絮叨叨控诉着老爸的奇葩做法，周绎和林理都沉默了，倒是其他队员很不厚道地在偷笑。

　　“我这边走不开，你旁边有什么能主事的人吗，让他接电话。”能听出来老妈的声音有些疲惫，因为电话一直开着免提，听见她说话，林理很自觉地出声：“您是周绎的管理员吗？”

　　“对，没错，你告诉你所属警局的局长，就说我儿子是克家人，让他接手，事后把事情誊写成报告从内部网发给我。”没有之前和周绎抱怨的那种小孩子语气，此刻的老妈就像手握实权，久居高位之人，雷厉风行的让林理无从适应。

　　面对已经挂断的电话，林理狠狠瞪了一眼无辜的周绎，出门和顶头上司打电话，留着存在感很低的队员在里面。

　　“林理？你不去打怪，打我电话干什么。”王局长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有些奇怪，他们这些特殊小组都有一股子傲气，不过年轻人嘛，都是可以谅解的。

　　林理废话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今天抓到的那个人，是克家人。”

　　“克家！”电话另一边传来了王局长难以置信的声音，颤抖的声线彰显着他不平静的心，“那孩子是克家人？谁说的，克铃吗？”

　　听着另一边乒乒乓乓物品掉落的声音，林理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抓了个嫌疑人回来，结果发现他有后台，这放在谁身上都糟心地很，语气也不太和善：“不知道，他的管理员没有报名字。”

　　这些管理员都是一些巨佬级人物，平时也是被捧惯了的，得罪起来很麻烦，相比之下得罪一个临时上司都是相对好一点的选择。

　　“我马上过去，你那边注意点，别得罪人家孩子……”

　　林理听不得王局长这么讨好的话，直接挂断。管理员也就罢了，要他给一个控制不了自己能力的人好脾气，想都不要想。

　　周绎无聊地看墙缝，讯问室的墙被刷成暗色，墙缝因为光线原因会呈现更暗的颜色，墙缝再过去是镜子，倒映着周绎和对面警官的身影。但谁都心知肚明，这镜子后面是用来观察的观察室。

　　此刻王局长和特殊小组的人都挤在观察室里，看着安安静静和假人一样的周绎。
　　观察了一会后，王局长就开始下达任务：“把他放了吧。”

　　林理瞬间就不服了，要王局长给个理由。

　　“这个叫周绎的孩子，能看得出来是个很有家教的孩子，你找上门要带走他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反抗，很听话地跟你走了；讯问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回答了，进讯问室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安静，是不是没有吵闹，也没有情绪不稳定的表现？”

　　稳定，是这类人最重要的指标，数值波动，情绪变化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周绎很安静，哪一方面都很安静，已经达到了不需要管控的阶段，这类人也被称戏为有家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克铃女士没有给周绎上档案，但她提到让局长接手，就代表默许他们上档案，甚至安排一些事情给他做。

　　林理不情不愿地承认，周绎的确很配合，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我问你，他犯了什么罪？就和他说的，他这是在做好事，你也知道他没有错吧。像没有上档案这件事也很正常，他完全可以挂在管理员的档案下，这也没有错，那你还有什么理由关着他呢？”

　　“得了吧，你就是把气撒到他头上了。”王局长无情戳破，年轻人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但也没说什么。最近的案件一直没有进展，他也是急的。

　　王局长意味深长地笑道：“虽然你没有头绪，但眼前就有一个大帮手，克家人，向来对找东西很擅长。”

　　“对了，要是遇上麻烦，直接把他丢出去挡刀就行，别管他，反正克家人不会死。”王局长大胆发言，震惊全场。小队员不敢乱说话，只有林理在输出。

　　王局长笑嘻嘻，没在意他言语的不敬，扬声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周绎？”

　　林理瞬间冷静下来，就像被一瓢冷水浇到身上一样，他猛的转过头看向周绎，后者透过单向的玻璃与他对视，冷冰冰的眼睛里像一滩死水，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听见录音的喇叭里响起周绎的声音：“对。”坐在周绎面前的警员还在一脸懵逼地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话。

　　他好像过于强大了。

　　讯问室是很隔音的空间，特别是专门研制的给另一类人使用的讯问室，绝对不会出现观察室里的聊天被听去的情况，但周绎灵感太强，每一颗分子都在告诉他周围的情况，特别是在他安静，或者说无聊的时候，这种本能被用到了极致。

　　在王局长风风火火赶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声音，还有属于洗衣液和高级香水的味道，可能是来人换了身正式一点的衣服。以及之后两人交谈争论，都一清二楚。

　　他不在意被带到警局，也不在意坐在这里，只有让他联系老妈的时候会有些难堪，就像长到多大，父母连名带姓地念名字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至于局长说的帮手和挡刀，也没有说错，陈述事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