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试试克家菜吗》姜夭

7、人有喜事

　　特殊小组里负责监察的木铃是队里唯一的女生，也是跟着林理一路从底层爬上来的队友。跟着轮转了好几个市，再有半个月就要前往一线。

　　林理是个很好的队长，在这接近一年时间里，一直护着他们，她也因为极强的敏锐度和不弱于他人的能力成为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但有些事情她经常插手不上，比如这次的案件，最后的线索提示在下水道，队里所有人都到下水道里排查，她则无所事事。也不太对，她还被安排了一个任务，看好周绎。

　　原本以为这是个艰难的任务，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般都很难伺候，周绎还是那种连局长都不敢得罪的人，她也是有些担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绎很听话，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他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狗，听话，乖巧，听着指令做事。她理解了那句话：周绎是个有家教的孩子。

　　真是讽刺的词，但的确会让人放松警惕。木铃盯着电脑里各个队员的指标，把他们排查过的地方铺设在下水道的地图上，再把一些遗漏过的地方发消息传给附近的队员。

　　方便起见，他们在离出口不远的一处奶茶店，这里相对高档，也比较安静，网速也很快，适合她办公。

　　但是只坐在店里不点些东西不太好，木铃礼貌地问周绎想喝些什么。

　　“烤奶，全糖，谢谢。”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已经期待已久，原先高冷疏离的感觉一扫而空，现在的他就像只小奶狗，摇着尾巴等着。

　　木铃憋着笑扫码点单，趁着空闲的间隙和他聊些闲话：“很喜欢这个口味吗？全糖对大多数人来说都过甜了。”

　　“老妈一般不让喝这些。”周绎没有避讳，老老实实地回答。

　　木铃在这段时间里也大概摸清了周绎的性子，首先是稳定，他真正做到了古井不波的境地，只有在看见有兴趣的东西时才会有些动静，比如刚刚迫不及待的点餐。

　　其二是有家教，一个在他身上很讽刺的词，周绎被管地很好，但偶尔也会有些超脱的行为，但这些行为都无伤大雅，比如背着自家老妈喝一杯全糖的奶茶。

　　最后是礼貌，王局长所说的有些傲气是所有特殊小组的通病，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在心理上就处于一种不是一个世界的心情，只有同类之中才会存在平等，但周绎不同，看起来冷冰冰的，却对一切都是一视同仁，礼貌又疏远。

　　看着周绎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看她在发呆又把奶茶推到她面前，木铃突然从呆滞中醒来，刚刚一个不小心，她就看着眼前的人在发呆走神。

　　有那么些许尴尬，木铃解释道：“你长得真好看，一个不小心就看呆了。”

　　周绎正在小口地喝奶茶，有那么些珍惜的意味，听见她说话，头也没抬说道：“你要是喜欢，可以让老妈帮忙捏一下。”

　　“捏？”木铃怀疑自己听错了，脸长得好看关捏有什么关系？

　　“这张脸是老妈捏的，她捏了三天三夜才做出了个满意的。”周绎继续说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奶茶不错。”毫不含虚的赞扬，他对糖的摄入很少，特别是这种纯甜的味道，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

　　糖能让人愉悦，周绎心情很好，还是那种谁都看得出来的那种，木铃原本想说些什么也突然一下子卡壳，只觉得世界一下子突然变得美好，所有的烦恼都抛至脑后，只留下了纯粹的喜悦。

　　周绎的样子在她眼里越来越耀眼，就好像神祇，还是那种触手可及的神祇。周绎的样貌越来越好看，每一处，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闪着光，就连隐藏在头发里的独角都是那么完美。

　　等等，哪来的独角？木铃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忽略这一切，尽情享受这份喜悦。

　　独角而已，很正常，她见过很多，周绎的独角只是更加好看而已，没有绿苔，也没有张牙舞爪的寄生物，晶莹剔透就像水晶一样。还有触手和鳞片，真好看，比她见过的祂们都好看。

　　大脑已经完全被蒙蔽，神经传递出来的感觉让整个人飘忽忽的，就好像坐在云里，温柔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全身暖洋洋的，晕乎乎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被拉到了顶点。

　　在不远处有一对情侣也被情绪所感染，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木铃突然有了个念头，她也该有个伴侣，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出现，衣着华贵，邀请她共舞。

　　她突然有些退缩，她只是穿着便服，但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也穿着华服，有一个意识告诉填补了她的一切空缺。她心无旁碍地把手放进伴侣的手里，她和爱人在舞厅里跳舞，看不见他的脸，但那种幸福感难以言说。

　　她拥有了一切，财富，权力，爱情，世界都在绕着她旋转，和她一样的人店里还有很多。

　　林理从下水道里爬出来，老远就看见奶茶店变成了高档舞厅，一个个都在和看不见的东西跳舞。其中以木铃跳得最为好看，林理记得她学过舞蹈，还考过级。

　　肯定出事了，林理来不及脱身上的隔离衣，快步走向奶茶店。木铃已经不跳舞了，现在就像领导巡视一样，看见林理出现，板着脸很严肃地下达任务：“林理，去把近三个月所有监控整理一边，别老是摸鱼，你摸到鱼都够队里的伙食了。”

　　林理认出来这是木铃模仿他的口吻说的话，队里的人基本上接触的上级只有他一个，所以她在成为领导的时候下意识就把林理作为参照物。还有话里的任务，也是他经常说的，没想到她对他怨气这么重。

　　林理寻找着另一个目标，没有角，也没有触手的周绎站在座位旁边，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内疯狂搜索着老妈交代过的东西，却发现没有什么应对方法。

　　最后只能以一种干了坏事的愧疚的语气说道：“我很抱歉。”

　　诡异还没找到，这边就捅了个大篓子，木铃已经不屑于做个小队长，现在的剧本已经把她安排成一线的负责人之一，手底下发出去的命令主宰着万千人性命。林理只好先让人把她送回警局。

　　“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干掉了我一位大将，她也就比我差了个位数的数值，要是你想，是不是队里都没人拦的住你。”林理的骄傲都被打击成渣渣了，这还是在基层，还没上一线呢，要是到了一线，他不就成了最底层搬砖的了。

　　“局长不是说你很会找东西吗，跟我一起下去，这次换我来盯着你。”

　　“可是下面很脏……”面对林理凶神恶煞，充满威胁，一副要是他拒绝就死定了的表情，周绎只好妥协。

　　不过可以有一些应对措施，周绎顺着爬梯下到地下排水系统里，刺骨的寒意把污水冻成冰面，空气中一些分子也被冻住，属于下水道的恶臭和污秽就少了很多，周绎踩在冰面上，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大少爷啊。”林理默默吐槽。

　　“现在就请大少爷动动手指，帮帮可怜的小队找找坏人吧。”阴阳怪气的语气，但周绎没在意，找东西，他很擅长。

　　周绎的手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圈，晶莹的水珠汇集在手上，看起来美好又梦幻，但一想到这水可能是从脚底下踩的污水里分出来的，就足以让人嫌弃。

　　叮铃——一声铃铛的声音从周绎手里的青铜小铃发出，水镜里有东西在翻涌，银光乍现，跃入脚下的冰面，那是一尾尾银色的小鱼，有着红色的脑袋和修长的身躯，在坚硬的冰面上跳跃却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林理认识祂们，以速度很快，和狰狞的口器小有名气，看起来周绎要用他们作为搜查的眼睛。

　　周绎没有解释，这对他来说不过是经常使用的手段，他甚至可以让祂们去捕猎，不过这次的目标他有预感会很大，所以只是作为搜查就可以了。

　　“这底下藏着的东西真多。”周绎面色不善，像看见了很多脏东西一样。

　　“没办法，一线上用人比较紧，这些又都是些杂碎，分配到地方的人也就更少了。”而且这些东西生成又快，还没有有效的处理手段，他们已经尽力处理，但实在是分身乏力。

　　一线主要是防守着那些位面的裂缝，也有人称为天坑，防止那些厉害的家伙出来，相对来说，这些以人的邪念和一些不好的东西生成的诡异，也不过是碟小菜，再如何胡吃海喝，也不及祂们一根毫毛。

　　虽然武力上没有优势，但在处理上却是很麻烦，周绎得到四散开来的眼睛反馈的消息，黑暗的下水道里，一团占据了整个空间的黑色淤泥不安分地蠕动着，把触碰到的东西都吞入腹中。

　　在祂走过的地方留下了腥臭的粘液挂在周围的墙壁上，还混有碾碎的残渣。一只老鼠躲避不及，被吞进黑泥，最后成为墙上的装饰。

　　“有些小东西吃成大东西了，嘁，真脏，”周绎看向林理，“你有个队员要撞上祂了，要去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