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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认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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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柏雨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公司时,李恩吓了一跳。
“怎么气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这些年,柏雨身体的状况李恩是知道的,他担心柏雨又出状况,劝她说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柏雨拒绝了,“我只是失眠了,没这么严重。”
李恩给她倒了杯热水,说:“你哥让我照顾好你,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放心吧,这些年我都过来了,还怕现在。”
话是这样说,柏雨心中是没有底的。她需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一会还有晨会,收拾一下吧,时间差不多了。”
柏雨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她已经堆积了太多工作,现在都需要处理。公司的几个项目已经运转正常,这对公司的帮助很大。
上次同李恩去参加闻斯的新楼盘谈妥了一个项目,公司如今正是红红火火。公司从上到下大家都很忙,但都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午饭时间,李恩进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正同代让开视频会议。
巴黎那边代让处理的很好,公司运转一切如常,就是他吐槽一个人太无聊。也是,柏雨和李恩都回了国,就他一个人在巴黎,是有些孤独。
听着他的吐槽抱怨,柏雨忍不住笑:“过两年你就回来吧,国内发展前景还是很好的。”
代让笑,“是得回来,这西餐吃的胃受不了,”他叹口气,“想念咱重庆的火锅了。”
柏雨打趣道:“那我叫人给你寄点火锅底料过来。”
“行啊。”
代让是重庆人,柏雨在巴黎的时候认识的他,两人很投缘,后来,在代让的介绍下柏雨又结识了李恩。由此三人有了交情,在上学期间三人就接手了不少项目,由此开设了工作室。
那时大家足够年轻,足够年轻气盛,做事凭着一股子激情,竟也让他们做出一片小天地。
现在回想那几年的时候,柏雨是觉得很恍惚的,也很珍惜的。
李恩接过话,“你那边差着几个小时的时差还不睡啊。”他将饭盒推到柏雨面前,看着电脑里还精神百倍的代让。
“得,又开始赶我了呗,除了工作让人唠嗑都不行。”
柏雨笑,“没有这回事,不过是担心影响你休息。”
“好吧好吧,你们忙,我下了。”代让揉了揉一头金黄的秀发,笑嘻嘻的挂了电话。
他是中美混血,高鼻梁,深眼窝,一头金发帅气非常,听说是遗传他父亲。
说起来,在法国读书的时候,柏雨见过他父亲一次。
代让和他的父亲希尔长得很像,一样的高个子,一样帅的风流倜傥。听他说他父亲是一家企业的高管,常常在各国出差,和他母亲就是这样认识的。
美丽的东方女人总是一眼就吸引到了这个西方男人。
挂了视频,柏雨开了饭盒,饭盒很精致,看得出来制作人很用心。
她看了眼李恩,笑:“难得李总这么贴心,十分感动。”
李恩倚在她的办公桌沿上,一脸高兴,“本少爷向来懂得体贴。”
柏雨笑,她看了眼办公区江黎忙碌的身影,想来他也是忙得没有吃饭,又对李恩说:“那能麻烦李总再帮我送一份饭吗?”
顺着柏雨的视线,李恩大概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他眉眼一挑,“怎么,看上了,那这也该你亲自去送啊。”
柏雨差点被噎到,颇为无语地看了李恩一眼,“那是去还是不去?”
她不过是想做个顺手人情,撮合一下两人。不过成与不成,这倒是另外一回事。
“去,怎么不去,咱柏总的话怎么能不听。”
话毕,李恩就拿着另一份饭盒朝办公区走去。因为是下班时间,办公区并没有几个人。江黎还在处理一些材料,可能注意力太集中,都没发现身后有人。
江黎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熟练的切换各种办公软件之间。
李恩突然想,要是这样一双手用来抓床单,不知道有多性感。
但下一秒他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一跳,他怎么能对江黎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江黎确实长得不错,也在他的审美点上,但毕竟人家还在上学,而且一看就是直男。
李恩一时想得入神没注意江黎其实已经注意到他。
“李总?”
江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将饭盒放到他面前。
“你还没吃饭吧,我多带一份,要不要试试。”
江黎有些惊讶,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李恩看他神色怔愣,“怎么,不需要?”
说着就要收回来,江黎急忙拿回去,“没。只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李恩,心脏狂跳。
李恩显然喜欢逗他,他笑了笑,说:“那吃了李总的饭,是不是就是李总的人了?”
江黎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在逗他,他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李恩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红透的耳朵,心中的那股纨绔劲也上来了。
他又凑近了些问,声音低沉,“那是不是是李总的人了?”
“我......”江黎说不出话。
李恩却没有真的想知道的意思,只是逗了他一下就直起身。江黎松了口气,又莫名失落起来。再回过神来,李恩已经离开了。
整个办公区空无一人,彷佛刚才是在做梦,但眼前冒着热气的饭盒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柏雨在香港待了几天,飞了一趟北京。
她的公司才起步,但有些人脉资源还是要养,况且,来北京她还有一件事。
柏雨在首都国际机场降落,来接机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一头栗色披肩长发,五官精致。
周有有一看到她出来,笑着朝她打招呼,然后,就是一个熊抱。
柏雨被女孩这股冲击力击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脚。
周有有笑嘻嘻地,“终于见面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柏雨笑,“我也是想你的。”
毕竟机场不是说话的地方,周有有拉着她朝商务车走去,司机接过行礼。
“这几天你住我家就行,我爸妈不在,我哥也出差了,没人会打扰我们。”周有有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柏雨身上。
“雨雨,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北京有多无聊。”
柏雨将长发顺到耳后,无奈说:“叫你来香港又不来。”
“你知道的,我爸妈这阵子看我看得严。但幸好你来了,我刚好带你玩玩。”
柏雨笑,“好。”
入冬的北京比柏雨想象的要冷,也很干燥。
第一天,周有有带柏雨在城里逛,白天看故宫,晚上带她在长安街吃饭。
柏雨其实不是很有心情,但看周有有兴致很高,也不好影响这难得的相处时间。两人有很久没见面了,她们一起长大,从小感情就好。
后来柏雨被送出国,两人见面变少。得知柏雨要来北京,周有有别说有多高兴,叽里呱啦的拉着柏雨就是说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
周有有性子活泼开朗,柏雨受她感染,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其实并非周有有看不出柏雨心中有心事的,但她只想她高兴一些。
前些年柏雨的事她知道,但知道不多。柏家有意隐瞒,柏雨对她也是报喜不报忧,后来知道更多细节,还是柏雨亲口说的。
当时她情况好转,状态也好才对她袒露心声,周有有一直都记在心里。也将那个害她生病的人骂了千百遍。
两人坐在二楼的露台,露台下的游泳池波光粼粼,水波倒映着别墅的白墙。难得的放纵和轻松,周有有兴致上头溜进他哥的房间拿了几瓶果酒出来,两女孩喝了不少。
柏雨穿了件单薄的灰色v领毛衣,或许喝了酒,她竟不觉得冷。周有有知道她身体不好,捡起地上的酒瓶拉着她进屋。
柏雨眯着眼看她,“拉我进来干什么?”
她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
周有有笑,“怕你感冒。”
两人喝的烂醉,没人注意到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柏雨醉的迷迷糊糊靠在沙发上,玄关处出现一道高大的人影。那人在看到客厅的人后很意外,动作都愣住了。
但这些柏雨看不见,她喝了太多酒,眼前都是重影。但她知道一道高大的人影朝他走来,很温柔的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还在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很关心的问她。
柏雨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只是徒劳,她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他很熟悉的味道,不自觉的想要贴的更近。
“柏雨?”
周景越见她一脸迷茫的神情就知道她喝了不少酒,地毯上歪倒着的几瓶果酒,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屋里的。
他担心柏雨冷,想要拿过沙发上的毛毯给她披上,但身上的人以为他要离开,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口中还在嘟囔着“不要走”
周景越不得不轻声安抚,“我只是给你拿毯子,不走。”
柏雨像是听懂了,迷迷瞪瞪的点头。安静的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动作,就那样看着,直到毯子盖到她身上。
很安静,太安静了。
柏雨不安的伸出手拽住周景越的手,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她很喜欢。
“不要走。”她又这样说。
“不走。”周景越低声哄她,那神情彷佛在哄亲密无间的恋人。
周有有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哥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彷佛在他常年冷峻的脸上出现这些是极为稀奇的。
“哥?”周有有喊了一声。
周景越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柏雨身上,下一秒,他弯腰将柏雨从沙发上抱起,朝楼上走去。周有有连忙跟了上去,她很忐忑的跟在他哥身后。
“你带她喝酒的?”
周景越冷不丁的问这一句,周有有愣住。
他将柏雨轻轻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那动作是周有有不曾见过的温柔和细致。若不是知道柏雨心里有人,这刻,周有有觉得要是她哥,也很好。
“只是一点果酒,没事的。”
“她身体不好,你不该带她喝酒。”
话里,竟是有指责她的意思。
周有有看向柏雨,视线又拉到他哥脸上,心中多年的那份疑问终是问了出来。
“哥,你是不是喜欢柏雨?”
空气似乎都停止了,周有有突然有些不敢去看他哥。
下一刻,他听到周景越开口,“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连说这话时目光都未从柏雨脸上移开半分。
这个疑问,很多年前,其实周有有都想问了。
他哥对柏雨好到有时候她都觉得离谱,刚开始,她以为是兄妹之间的亲密,但后来,周有有觉得不是了。
因为没有哥哥对妹妹的眼神会那么不一样。
周景越的情感独立而稀有,鲜少能窥见其冰山一角,但周有有看见了。她很敏感的,很天赋异禀地捕捉到了。
那种情感在他哥心中滋生,然后发芽。
翌日,柏雨醒来时天光大好。
北京城下雪了,十二月的第一场初雪。
她望着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自己在北京。
卧室门被推开,周有有探头进来,她来叫她吃饭。望着在门口左顾右盼的人,柏雨笑,“我醒了,进来吧。”
“昨晚你喝了不少酒,现在感觉怎么样?”
柏雨撑起身子,摇摇头,“果酒而已,没事。”
“没事就好,不然我哥得灭了我......”
她的话柏雨没听清,问她在嘀咕什么。
周有有笑,“没什么,就是早饭好了,我来叫你。”
吃饭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人,柏雨酝酿了半天,突然问:“有有,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间的吗?”
柏雨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昨晚迷迷糊糊的她隐约觉得是有人在她身边,很熟悉,但她不敢确认。
周有有放下筷子,神色尴尬,她笑。
“其实,是我哥回来了。”
“景越哥哥?”
周有有点点头。
“不过他昨晚就走了,”她补充道:“他好像挺忙的,回来没一会就走了。”
柏雨“哦”了一声。
她想,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周景越了。
距离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两年前,她的生日宴上。那时周有有来给她过生日,她没想到周景越也会来。
以前柏雨和周有有一起上学,去她家串门的时候常常会见到周景越。
周景越不过大她三岁而已,但看起来格外成熟。眉眼挺立英俊,身姿挺拔优越,那双黑眸看起来尽是冷意。
周家把他当唯一的继承人培养,身上那股子气质都是沉稳和严肃。
那时柏雨也只是偶尔才会见到这位大她三岁的哥哥,他好像习惯性的孤独,总是在忙碌,穿梭在学校和公司之间。
年时的柏雨总是想,是否他也会活得很累,不自在。同龄的人在校园肆意奔跑欢笑,他只能周转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打交道。
他是否压抑天性,将自己囚于一方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