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旧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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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宿正式开始才第一天，就搞出了大乌龙：一年级的烹饪鬼才们，用好端端的家常食材送了学长们一整个下午的不省人事。
当然一年级们给出了两种解释：一种是灵力失控造成泄露，把普通人全都迷晕了；另一种是做饭失误不小心产生化学反应合成了强力安眠成分。
虽然两种都听着很不靠谱，但怎么看都是第一个更加敷衍了事。
“不要拿我们当还会相信童话的小学生啊！”
傍晚时分陆续醒来的受害者们如是抗议。
三井寿是醒得比较早的那一批，或者说他就没有睡得很沉。相较于大部分人对午餐事故结果的异议，他因为从小听说的一些传闻重新浮出记忆之海，倒是很能接受第一个答案。
他记得下午的恍惚间自己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因为整个过程都像做梦一般，所以什么都记不起来——有谁能记得清梦里说过的话呢？他向来是个勇往直前的人，所以这种不重要的事情瞬间就被他抛诸脑后。
一醒来他就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眼睛的主人——浪川迴，见他恢复意识，脸上的焦虑如潮水般褪去。
“三井前辈，你还好吗？”
浪川迴向他伸手，他十分自然地回握并借力起身，一如在国中里，他们每一次并肩作战时那般——然而现在，这孩子已经长得更高、更壮，也变白了。
自从IH上与这位后辈重逢后，三井寿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他好好聊聊。IH重逢前的最后一次相遇过于不堪，离别也过于突然，IH上的交流又太匆忙，他有太多歉意和思念想要告诉这位他曾倾注过最多心血的后辈。
奈何深泽体大先前只是找了赤木刚宪而没找他，所以他一直没能腾出时间。荒废掉的两年盘踞在他仍然偏于瘦弱的身躯上，秋之国体近在咫尺，冬季选拔虎视眈眈，若想未来继续职业篮球之路，这两次大赛将是他向大学招生人员展示自我的重要机会，他不敢更不能停下追赶的脚步。
——绝对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浪川迴”没有丝毫关系。
当天晚上的活动临时改为加练，以弥补下午的损失。整队过程中，蓬莱队向大家介绍了他们新鲜出炉的教练，月桃优。
“月桃优”……好像女人的名字。
但是这位“月桃优”的长相并不像宫水氏那样明显偏于女性化，而是属于相当男性化的清淡却又锋锐的范畴，即便他有一双奇异的深紫色眼睛，和一头梳成长长马尾辫的笔直黑发。三井寿估摸了一下，这位新上任的教练跟自己差不多高，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
新教练的造型让三井寿想起了IH期间偶然瞥见的宫水家那六张大同小异且美貌惊人的脸，以及他们身边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大个子——萦绕三井家族二十余年的不灭传说，“阿昭”。
三井寿的父亲偶尔也会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场合提一嘴这位传奇般的亲戚，通常还附带着扫向三井寿的五味杂陈的眼神。
阿昭离开三井家族时，三井寿还没有出生，于是他在亲戚们和父母的只言片语以及外界的报刊杂志中，拼凑出了这位远房叔叔辉煌又荒唐的人生历程：天才运动员，执意投身弱势项目，一路平步青云从国手到留任教练；年纪轻轻莫名其妙把自己从家里除名，跑去关西的神道世家宫水家做干儿子。
他是很多同龄人及后辈的噩梦、“邻居家的孩子”以及“anti-hero”，是三井寿从小听到大的不败神话，也是离经叛道的反面典型。三井寿还记得当家族里的亲戚们得知他也喜欢并且擅长打篮球的时候，每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蛋疼表情；好在三井寿的父母溺爱他，一路为他保驾，也纵容了他的暂时偏航。
冥冥中……得了，还用啥“冥冥中”，他预感自己只要沿着职业篮球的道路走下去，凭借他这“跌宕起伏”的精彩青春，就大概率会成为家族里下一个“不灭传说”。
晚间加训烧干了三井寿的体力，令他去吃饭和回宿舍楼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抽搐。一开始宫城良田和安田靖春还掺着他，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塞到了浪川迴手里，湘北高二的两只小型啮齿类就这样一溜烟跑没影了。接下来，浪川迴架了他一路，负担了他的大部分重量。
这孩子可真是个可怕的体力怪物，三井寿由衷地暗想。
湘北的队员们三三两两凑作堆，三井寿洗完澡，本也想去投奔舍友，没想到赤木刚宪和木暮公延竟然跟花形透、藤真健司之流凑在一起学习——赤木这家伙不都保送深体大了吗怎么还这么拼啊！
三井寿一看到课本就脑壳疼，更别提旁边还有个长谷川在那儿瞪他，细长的小眼睛睁得老大。
他在学霸堆里打了个转，扭头摇摇晃晃奔向京都住区，一把薅走了正在镜前形影相吊的浪川迴。
浪川迴一口呸掉嘴里的沫儿：“唔唔？三井前辈怎么了，我牙膏沫还没冲干净呢！”
“陪我去泡温泉吧！”
“啊？好的！”
浪川迴的舍友——宫水家的朱颜巨人之一——在他们背后呆滞地看着，快要看不到的时候突然问浪川迴晚上还回不回宿舍。
“当然得回啊！”浪川迴脸红得胳膊都在三井寿手里发烫了。
前往泉池的路上，三井寿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
“浪川啊——”
“啊？在！”
“别这么紧张啦！”三井寿搓搓他的头——相比初中全头软滑的手感，现在浪川迴后颈处的发尾短得几乎贴头皮，终于有一点点扎人了：“IH那会儿整天忙着比赛，还没来得及跟你静下来聊聊呢。”
浪川迴连忙点点头。
他才上高二就做了队长，还成了京都MVP，以至于让三井寿在IH上刚重逢那会儿只顾着惊讶了，竟然忘了道歉。
“三井前辈才是……”浪川迴当时也只顾着咧嘴笑，“能在IH上见到前辈，看到前辈再次站到篮球场上比赛，真的太好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神色分明是……泫然欲泣的。
三井寿看着身旁人高马大的后辈，暗自叹息：
单论骨骼、肌肉、神经等硬件条件，阿迴可谓天资卓绝；但是论及心灵之敏感脆弱，他自认为阿迴跟过去的自己不相上下，只不过“发作”起来症状不太一样，一个发癫一个自闭罢了。早些年阿龙整天像个护崽的猫一样把阿迴和纷杂的青春暗面隔绝得滴水不漏，然而随着阿迴一天天成长起来，他与外界相互间的吸引力越来越强，阿龙区区一只小猫又怎么挡得住老虎奔向山林的脚步呢？可是这老虎也只是半大的幼崽，又突然遭遇了那番“打击”……最后所有人都输了。
还好还好，大家还都年轻，还有挽回的余地。
没入温泉时，这一天的心力交瘁似乎都被冲淡了。浪川迴直直地平视前方，微微打弯的棕色头发凌乱地支楞着——明明那么纤细柔软，却又始终倔强地朝着它们自己想要生长的方向生长。
“前年……害你被卷进那种场面，真是对不住啦。听说你离开神奈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不打篮球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三井寿率先打破沉默，于是本就被热气蒸红了皮肤的浪川迴变得更加通红。
“没……没关系的……”他定了定神，似乎打进些底气，“虽然高一确实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加入篮球部，但那其实另有原因，而且我自己也一直都在练习。”
三井寿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加入篮球部”是怎么回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他不能这么直接问；甚至按浪川迴以往的个性，肯说到这一步可能已经是在被温泉软化了心理防线的基础上了。所以他只是停了停便又提起了别人——他俩共同的熟人，阿龙：
“你和阿龙……我是说，龙崎，现在还在保持联络吧，IH上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聊聊，他最近还好吗？这两年我给他也惹了不少麻烦，前段时间带着他大闹湘北篮球部，还害他白白挨了一顿打……现在想想真是对不住老同学。”
不过显然三井寿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并被浪川迴捕捉到了。
他看到浪川迴脸上浮现出浅淡然而非常难得一见的……咬牙切齿的微笑？！
“其实我也是在IH上刚刚跟他恢复联系的，若论这两年对他的了解，可能前辈你都比我了解得多呢——毕竟，我在‘那天’之后发现，其实就是他带我去撞破前辈那件事的，我怎么可能在知道真相之后还能主动去找他啊！”
“哈？！”
三井寿蹭的一下站起，怒发冲冠。
“这小子阴我？！”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二十七、旧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