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22、第二十二章·幽冥厉鬼

　　萧炎提出要去看看13单元的话题转的有些突兀，但是时颖没多想。每天因为好奇心去探鬼屋凶宅的都多了去了，何况小区最近的情况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心底里没太当真。科学的解释是有的，无非压力过大，又有自杀者模仿的效应，撞在一起只是概率低点罢了。
　　她顾忌着冰激凌融化，没有陪萧炎去的打算，两人关系不错但又说不上闺蜜姐妹（性别也不对）用不着形影不离，指了路就算够交情告辞回家了。
　　手刚刚抬起来敲了一声门，门开了。
　　与她同居的男友喻洲似是准备出门，鞋都换好了。和她对视上一眼，目光落在时颖手里拎的购物袋上：“你买的什么啊？”
　　“冰激凌。”时颖没来得及换鞋，先去把冰激凌塞进冰箱里，啪一声关上冰箱门，揉着手指上被勒出的红痕，转头问：“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啊？”
　　喻洲手搭在门把手上，眉目清冽，只是回头笑道：“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买了。”
　　“该不会是去买烟吧？”时颖怀疑的看着他。
　　喻洲失笑，怀疑她最近又看了些什么有关戒烟斗智斗勇的文章，然而：“我又不抽烟。”
　　“晓得。去吧去吧，赶紧回来。”时颖想了想，拿出来一根奶油的雪糕，也不觉得冷。顺便把鞋换了，舔着雪糕往沙发上一瘫，开始沉迷手机不问世事。喻洲淡笑着跟她挥挥手，把门轻轻带上了。
　　合上门的瞬间，如同川剧变脸，他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说是冷下来并不确切，倒不如说是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其下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走廊里光线暗，下一刻声控灯在脚步声下亮起来，惨白的光线照在阴影里，竟像是融进去般。
　　萧炎的直觉并没有错，普通人尚且相信第六感，而修士从天道而行，他们的直觉，本就是有意义的。

　　这位修士现在还没什么自知之明。
　　因为感应很微弱，只有冥冥一线，能感知到他拿不准他感应到的异火到底在哪，也没坐电梯，自己沿着楼梯一层层爬，路上并没有遇见人，爬到一半他才想起，万一异火有主怎么办？
　　……有主的话再说吧，要不然试试跟别人换？他脑子里的传承里不缺各种高深功法，他只修一门焚决而已，其他的都是参考。但只是对他而已，在灵气微弱的现世，对于其他的修士，这些功法同样珍贵，并不逊色于异火。
　　噫，貌似走过头了。
　　萧炎停下脚步，闭目感应，又慢步下了一层，指尖自袖口探出，融合呈深青色的火焰浮在手上，悄无声息的飘动，楼道里当然不应该有风，但那缕火焰直上直下的烧了一会，慢慢倾斜指向前方。
　　五楼。
　　楼道里一片黑暗，萧炎左右瞅了瞅没人，难得的中二了一把：“神说……要有光！”
　　声控灯一动不动，并没有光亮起来。
　　……坏了？
　　萧炎微一沉默，摸了摸鼻子权当无事发生，反正也没人看见，那就不丢人。其实他倒是有随身的“手电”——指异火，但是这种东西不好时时刻刻拿在手上被普通人看见。
　　他循着异火的指引，走到了一扇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如果同为修士就明说来意，如果是普通人可以换个说法，大不了花钱，为了异火总是值得的。他想的很周到，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总是如人所愿。
　　一秒，两秒。
　　一股凉意从背后突兀的升起，萧炎猛地回过头。走廊里仍然是暗的，但是修士多少能在黑暗中视物，他看见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如烟雾如液体的黑色人形影子，低垂着头，双手垂直于身旁，以一个不自然扭曲的姿态伫立着。若是远远看着还会以为是走来的人影，但是现在萧炎和这些东西最多隔了一两米，他能清晰的看见黑色人形如纸片般单薄，带着浓重的鬼气，没有任何正常人能这样。
　　“……我操！”
　　萧炎被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的往后一退，后背嘭的撞在门板上。
　　除了他自己与润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超自然的东西。
　　于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抛开了全心全意对那朵新异火的关注。这里安静的过分，正是晚饭的点，修士出色的听力却也没有听到周遭人家门后传来一点声音，仿佛这整栋楼一个人都没有。唯一能证明自己还在人间的，是远处的广场舞音乐，遥远的飘过来，断断续续。
　　影子还在不断的出现，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一如接受检阅的小学生，压迫力却不容小觑。那些像是被毛糙切割开的边缘漆黑，缓缓滚动着，无声无息，却无端让萧炎觉得黏腻不堪，像是蛞蝓在不明液体中蠕动，传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恶心。
　　诡异。
　　负面情绪的交织中，萧炎出奇的冷静，
　　只是比较尴尬的是，他还没怎么学过攻击性术法，开始修炼才区区两个多月，润玉本意是想让他打好基础，应该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遇上事。
　　他默念了几句，让自己快速的平静下来，心理素质是真的不同常人。趁着那些黑影并没有做什么，细细观察一番，目光上下一扫，他突然反应过来，说这些影子是人形无疑是不确切的，的确形状像是人，但是那些“头颅”低垂的幅度，却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达到的位置。
　　顺理成章的就会想到，像是头已经掉下来了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的同时，那些头颅真的齐刷刷的掉落了下来，像是皮球一样咕噜噜的滚过来。
　　萧炎头皮一炸，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来得及思考什么，手一挥如同刻在身体里的本能，火焰骤起，青莲地心火先于三千焱炎火扑出，一青一紫的火焰如割草机瞬间闪过地面，一地的头颅皮球被重重打了回去，那些立在原地的黑影一阵颤抖发出悲鸣。说是鸣叫是抬举，那声音更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听着心悸。然后它们颤巍巍的抬起手，如同被放慢了动作的行尸走肉，在这般情况下却更具有威慑力，一个个扑了过来。
　　萧炎招架的困难，很是锻炼了身体。异火在手上流转，将迫近的黑影击飞出去。他还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鬼气和异火撞击在一起，发出牙酸的滋滋声寸寸燃烧，光芒照亮了楼道，却无法照亮近在咫尺的黑影。
　　不甘。
　　萧炎隐约感觉到了这样的情绪，并非是他，而是自灵智微弱的火焰。
　　……是他拖了异火的后腿。
　　受主人灵力限制，排名十九和九的异火根本不能将自己的实力全部发挥出来。不然黑影绝不是仅仅被击飞，片刻休憩之后就能卷土重来，而会在触碰到一点余烬的刹那就被燃烧殆尽。
　　想清楚这一点时，萧炎几乎有些汗颜。
　　也不能全指望异火带飞，他一心二用，迅速的在传承里开始翻找攻击性术法，情急之下来不及学高难度的，也不能学需要武器的，拎了个名为吹火掌的斗技，精神里的阅读飞速，他一咬牙，也顾不得琢磨练习，直接使了出来。
　　一掌拍击出去，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灵力涌动，两道火焰在手掌前融合，强大的风压瞬间暴出，最近的一个黑影一震，僵直片刻，承受不住冲击，突兀破碎开来，一道淡蓝的灵光从中破出，冲天而起似要逃走。但是没来得及飞出去，像是被无形的手抓住，向着萧炎的方向倒飞而来。萧炎不知这是何物，连忙躲闪，那道淡蓝的灵光挣扎了几下，无可奈何的被吸入门后。
　　……什么东西？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黑影攻势不停，但是异火护身，萧炎也多少可以击碎几个，给自己些喘息的空间。在这种连绵不断的压迫下，下一刻，他就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他打碎面前最近的一只，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电梯前的小灯还亮着，那处本来应该有光，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像是被吞噬了一块，阴暗着，很不符合光的直线传播定理。站在那里的一道影子瞧着跟其他的黑影并无区别，但是他一动不动，头颅也好好在脖子的位置上，瞧着就显眼多了。
　　萧炎：“……发现什么？”
　　那个影子微微一顿，像是被噎住了，好几秒之后，才幽幽道：“幽冥……莫非是没人可派到人间了吗？”
　　虽然还没听懂后面一句，萧炎转念一想，反应过来。他分明是追着异火的气息来的，可不知何时，这里的鬼气浓度不断升高，却已经浓郁的可怕，若非他有火焰护身，怕是连呼吸都困难，指尖微不可查的一弹，火焰涌上双眼，足以破开黑暗，猜测着道：“喻洲？”
　　如果是就是了，不是的话，喻洲不在，那也不丢人。
　　——他看清了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
　　与上次在办公室内见到他时不同，年轻人……或者说，鬼，面上覆着黑色的纹路，密布了半张脸，半遮不掩，显出了几分狰狞的色彩，那纹路随着人的呼吸微微闪动，明暗不定。萧炎分辨了一下，突兀的意识到，鬼并没有呼吸，那纹路的闪烁是与萧炎的呼吸节奏同步的。
　　他猛地屏住呼吸。
　　喻洲面无表情，对于被看穿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目光和萧炎对上，那双眼眸泛着血色，像是蒙了灰雾的红宝石，装载着无尽冤魂，伸出利爪发出不甘的惨叫，一声声凄厉的响在耳边。
　　萧炎退无可退，背后抵着门——他还不能确定门背后是什么，刚刚那道淡蓝色灵光被吸入的情况让他长了个心眼——单手护在胸前，火焰在他拳上凝聚，颜色压缩，越发深邃。
　　“……算了。”喻洲皱了皱眉，大抵是发觉事情并不全然如他所想那样，但他没有误会的愧疚心，当然也没有迟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了。”
　　“——！”
　　萧炎抽了口冷气，他完全能够看见，喻洲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了无数的黑气，如涟漪海浪冲天扩散，他欲要躲闪，异火却没能阻挡无形的气流扫过他的身体，紧接着便像是天翻地覆，周遭空间寸寸封闭，空气中的阴气几乎化为实体。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似乎被隔绝了，远处的声音尽数消失，只剩下尖利的撕扯与燃烧的噼啪声、明明眼前所看到的还是同样的地方，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是萧炎敏锐的感觉出来，这不对，没有一处是对的，这已经不是……

　　“你若是能跟他学几分谨慎，也不至于如此。”

　　萧炎刚刚升起搏死之心的同时，一道光线从侧面照了进来。
　　空气里被平白撕出了一道裂缝，云纹白衣的身影从中迈步而入，如同走过繁花如锦的草地，那些黑气在靠近他时便被自然的排斥驱散开来，无法靠近他周身三寸。他也不以为意，微微偏头，目光明澈落在了萧炎身上。
　　“……润玉。”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成语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吧？”润玉淡声问。
　　萧炎尴尬的笑了笑，却不得不承认，看到润玉出现时，心情一瞬放松下来，仿佛找到了归所，后背倚靠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依赖与相信润玉，却对这种反应并不排斥。
　　“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他叹气道，隔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鬼影与润玉对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无意招惹上的。”他本来只是感应到新的异火而已……谁又能想到呢。
　　润玉懒得理睬，只看了一眼喻洲，皓腕微抬，一直戴在腕上的冰蓝色手链滑落下来，落在手心里拉长化作冰蓝色长剑，如一把冰雪雕刻成的锋利长剑，被他轻轻握在手里。
　　“现世灵气已经微弱至此，”他冷淡道，抬手剑锋指向喻洲，他没有用灵力，这一指也不带半点烟火气，却如同整个世界的压力尽数倾注下来，帝王的威仪逼人，不可直视，“幽冥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还能让厉鬼脱逃至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