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21、第二十一章·新的异火

　　后面的几天，萧炎一直在不露痕迹的观察时颖，至少，自认为不露痕迹。
　　不怪他先前一直没有发现时颖的异样，无论怎么看，时颖都是个正常人。可是只有别人碰到她的时候，才会看到有鬼气从她的身体里涌现出来。萧炎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甚至用异火试探了，感觉上，时颖应是对此毫不知情——她只是个容器，过客。而鬼气的确可以沾染到他身上，但是异火天然克制这种阴邪之物，沾染到他身上的鬼气根本停留不久，就被异火焚尽了，甚至不值得它们示警主人。说到底，不算深重危机，异火哪有那么高的灵智呢。
　　直到润玉点出鬼气一事，萧炎才察觉到自己的疏漏，从传承里翻出新的术法来学了。没几天就已经能熟练运用了，但是若非全心观察着时颖，他恐怕也很难发现其中异样。
　　不过，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时颖身上的这件事情，萧炎并没有告诉润玉。
　　也许是因为时颖身上他前未婚妻的身份，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能解决，也许是因为想做出点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也许有很多种猜测，也许什么都没有，萧炎没有自我剖析过，更没有深想。
　　到底是年轻人。
　　总觉得自己是生活小说的主角，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润玉。”观察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行动看看。在公交车上给润玉打电话的时候，萧炎还在思考要找个什么理由，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绿树街道，在心底打了个简单的腹稿，听到那边秒接电话，淡淡嗯了声，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些回去……”
　　“嗯，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润玉连问都没问一句都答应下来了，听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可能还在学习什么东西，萧炎隐约听到网课的声音，没听出来是哪门。
　　准备好的腹稿没用上，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茫然感，萧炎顿了顿，失望道：“你都不关心我去哪的吗？”
　　他现在在公交车上，公交车上人还挺多。这一句撒娇般的话，瞬间吸引了周围几个人注意的视线。但是萧炎自己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话上。家里面的润玉明显是被他这一句噎了一下，好一会没答话，凭借手机出色的收音能力和修士还不错的听力，能听见手机另一边润玉轻微的呼吸声，如同林叶间细微的风，卷动了树木的涟漪。
　　他没有催，只是安静的听着，好一会，润玉带着个不太确定应不应该这么说话的语气，迟疑道：“……那，早点回来？”
　　“哎。”这一下萧炎也不计较预备的稿子没用上了，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握了握手指，指尖上的火焰如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转瞬消失，“肯定。”

　　到站了。
　　萧炎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兜里，随着人流下车。
　　前几日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了时颖家住址，准备来看看。的确也可以说服时颖来拜访，但是萧炎想了想实在没想到合适不突兀的理由，又怕打草惊蛇，就决定来个自力更生的潜入。
　　他站在这片居民区前，双手插在口袋里仰头看着小区内错落的高楼，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人流密布的地方阳气重，所以并不适合鬼怪修炼。那么那个目标……或许就是时颖的男朋友喻洲……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呢？
　　萧炎暗自弹了弹手指，青色的火焰在衣袋里轻轻一闪，火苗冉冉跳动，却诡异的并未点燃衣物布料，连温度也不曾上升一丝。萧炎已经发现，比起三千焱炎火，青莲地心火似乎对这种鬼气更为敏感。他推测，大概是因为先前三千焱炎火所栖身的戒指被一分为二，其中半截一直被时颖所佩戴着的原因。
　　火焰悄无声息的扫过一圈，毫无反应。萧炎皱了皱眉，输出的灵力略多了些。风中带着尚未褪去的寒意扫过他的脸颊，头顶的叶片沙沙作响；远处几个家长坐在花坛边聊天，指指点点；有个小男孩追着球从他身边跑过，嘻嘻哈哈笑闹。广场舞的音乐已经响起了，萧炎在这里站着格格不入，不得不摸出手机装作在观察些什么，免得被尽忠职守的保安当做可疑人物送走。
　　“……萧炎？”
　　深沉思考着的萧炎差点被背后这一声吓得把异火甩出去，好险忍住了。润玉曾经提醒过他，尽量不要在普通人面前用出灵力，他一直遵从着。
　　他回过头，看见拎着购物袋，诧异的看着他的时颖。
　　所谓的自力更生潜入，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萧炎沉默了片刻，冷静道：“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在找房子，有一套就在这里，我来帮他看看情况。”
　　之前还找不到理由，现在被逼到临头了，瞬息之间就有了想法，不愧是我。
　　话倒是说的面不改色，他拿着手机，手指微动快速的点开了搜索栏，开始查这座小区有没有正在出售的房子，抓紧时间圆谎。
　　时颖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纠结，可能很想问问萧炎所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然后她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子，歪着头道：“在这里买房子？还是算了吧。”
　　“嗯？有什么内情吗？”萧炎竖起耳朵，把手机屏幕一锁，直觉告诉他有故事，飞快的凑了过去，“时小姐时姑娘时女士，快透露一下内线情报。”
　　时颖：……
　　察觉到自己似乎表现的太积极了，萧炎迅速整了整脸色，沉稳道：“这边有套房子还是挺不错的，我正准备去看看，采光好，楼层不高，精装……不过你这么说，别是凶宅吧？”
　　“那也不至于。”时颖愣了愣，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方向来？”
　　一般人的反应可能是物业问题小区设施问题等等烦心事吧，萧炎第一反应就是凶宅，可是这不能怪他啊。萧炎快速的眨了眨眼，这是人在思考时候常见的微动作：“……兴趣爱好。”
　　时颖表示理解。
　　她把购物袋放在了地上，可能不想一直拎着，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姿态：“你看中的是哪个单元的？”
　　萧炎背后冒冷汗，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手机锁屏前看到的搜索结果：“……13单元？”
　　时颖歪着头想了几秒，喔了声，重新又低头把那个购物袋拎起来了：“13单元啊，那还好没出过事。等下，我突然想起来我买的东西不能久放。要不你等一下，我带你去吧。”
　　毕竟不是居民没法刷门禁卡，还不怎么好进小区。面对同事的热心，他不好拒绝，跟着时颖混进去，顺便看了眼她拎的购物袋：“你买的什么啊？”
　　“冰激凌。”时颖把袋子口张开，给他看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你要吃吗？”
　　萧炎：“……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才2月出头，不是7月出头吧？”
　　“嗯，我不怕冷。再说冰激凌这么好吃，我一年四季都吃的，嗯，喻洲也喜欢。”
　　萧炎觉得这个话题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扯回先前的问题：“你刚才说这边的房子怎么了？出过事？”
　　“嗯，怎么说呢。”一提到这个话题，时颖眼睛眨了眨，表情就不太好了，“也不能说是大事，但我觉得吧，你就别买这边房子了，我都想卖来着……反正我辞职之后要去旅游。”
　　“旅游也不一定要卖房子吧？”萧炎察觉到点不对，虽说这个不对很明显了。
　　时颖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他竖起了两根手指，缓缓变成三：“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最近两个月，我们这个小区死了五个人……而且还都是年轻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炎顿了一下。
　　“业主群里看到的。因为都是跳楼自杀，大家觉得风水不太好。”
　　“……我觉得这已经不是风水不太好的问题了。”萧炎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居然还不算大事？房地产商是不是背后有人啊？
　　时颖看起来有点挣扎，高跟鞋踩在红砖的地面上，嗒嗒作响，轻车熟路的领着萧炎拐过了两个拐角之后，她诚实道：“其实我有的时候也觉得世界可能并不真的全部能用科学解释…诺，这就是13单元，我就住旁边12单元。13单元背阴，好像没几个人住。也有可能是因为门牌号的原因？”虽然13这个数字在西方更不吉利，国人普遍不信，但是国人更普遍的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为是和男朋友同住，光天化日，她也并不怕把自己的住址告诉萧炎，说的很是大方。
　　萧炎看了眼13单元亮着灯的楼道，明亮的光线从一层的走廊里流泻出来，仿佛无声的邀请，然而他临阵退缩：“算了算了，你都这么说了，这地我也不敢推荐给我朋友。我也没预约看房，还是告诉他别来了。”
　　“哦……什么关系的朋友啊，还带让你来帮忙挑房子的？”于是时颖问，“是上次在公司楼下等你那个吗？”
　　萧炎：“我以为你走的挺快的。”
　　时颖秒答：“但是我不瞎啊。”
　　萧炎吐槽无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之意，刚刚后退一步，心头突兀的一动，他侧头看向13单元，乌黑的眼眸睁大了些，倒映出这座二十五层的高楼，微微闪烁。
　　体内的异火仍然沉寂着，即使是相对敏感的青莲地心火，也并没有给他任何关于鬼气的反馈。虽然一个小区两个月跳楼了五个人，怎么看都像是恐怖故事的预兆，但是也许是感知力欠缺，至少截止目前转了半个小区，萧炎还是没有什么具体感应。
　　现在他所感应到的，是另一种气息。
　　是传承铭刻在骨血里的熟悉，毁灭性的力量收敛起来隐藏在黑暗里，微冥不可察。那股气息太微淡，也许别人都不会像他这么敏锐，但萧炎不一样，他似乎本便是为此而生的，天下任何一道榜上异火，只要出现了，就逃不出他的感应。
　　……那是异火。
　　他想。
　　鬼气的源头完全没感觉到。但那个方向，的确不是他感知出错……居然有异火？
　　“啊，我又想了想，这么大老远的我来都来了，我还是去看一下13单元的房子有什么机窍吧。”

　　公交十几站路程外，灯光温暖的家里，润玉敲击着键盘的手指蓦然一顿，纤白的指尖轻轻压在回车键上。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还是感知到了不可言的东西，他转头看向窗外残阳，微不可查的蹙眉，犹豫片刻，把笔记本电脑合拢放置在旁，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