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受害者的背后灵缠上了》韩北继

47、没有尽头 #46

　　司夏川侧躺在医院的床上辗转反侧，上午接完电话后他便立马失去意识，直接被警方送到了医院，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他盯着屋顶洁白的天花板发呆了许久，终究没能再度安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感觉此时躺在床上，他的臂弯里应该有一样东西在。那东西圆圆滚滚，能散发热能，还能被蹂躏成各种样子，就算是这样寂寥的夜晚也能填补内心的空缺。

　　终于他从床上腾身坐起，懂了，他应该去抱个暖水袋。

　　此想法一出，司夏川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往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便下床打算去热水间倒点热水，可当他推开病房的门，门口毫无征兆的站着一个人，吓了司夏川一跳。

　　司夏川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在医院，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他极力克制住喊声，狠狠瞪着对方，可很快他就愣住了。

　　门口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他见过这张脸的各种情绪变化，就连最后一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段星夜？”司夏川音调不自觉提高，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段星夜明明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在这里？莫非现在才是现实，之前才是梦境吗？

　　“...嗯。”段星夜自然没有想到司夏川会突然从病房冲出来，他像是被发现破绽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对方，在司夏川喊了他的名字后，他只能羞怯的点点头。

　　见到他这个反应，司夏川心往下落了几分。看来他受的打击太大了，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眼前的段星夜身着医院病服，模样也较印象中的更加消瘦一些，很显然眼前这位是段星夜本体，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原来住同一家医院？”司夏川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住同家医院肯定是孟旭的手笔。但事实的真相还真不是孟旭干的，当时司夏川保持着通话状态昏迷，段星夜在那边要死要活非要见司夏川，警方无奈之下只能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

　　本以为他们两个会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重逢戏码，没想到段星夜是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人，他竟然因为害怕而不敢进司夏川的病房。

　　但是段星夜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别人的病房门口，这好像更吓人。

　　段星夜察觉到到司夏川语气不佳，他有些紧张的攥紧衣角，“我想你了...。”

　　“想我？”司夏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刚才他脑子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下没有想起来，就在段星夜的灵体消失后，本体和他通了电话，好像段星夜的灵体和本体融合后感情也掺杂在了一起，所以现在段星夜本体对待自己的感情和灵体时是一样的。

　　... ...一样吗？

　　司夏川不太相信，毕竟面前这位唯唯诺诺的人和他印象里的段星夜怎么都匹配不上，无论是之前孤僻的本体还是自视清高的灵体，都不像现在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的脸色看。

　　“想我干什么？”司夏川清咳两声转移注意力，“不要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你就什么都忘了。”

　　“我怎么会忘？”段星夜双手拉住司夏川的手，本就红肿的眼眶里又氤氲出雾气，“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只有你了。”

　　司夏川承认这句话确实有几分杀伤力，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段星夜以为用这种小狗狗的眼神就能打动自己吗？司夏川还没有过去心里那道坎儿，他总觉得段星夜本体和灵体是两个人，他一时间无法将他们合在一起。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司夏川还是想捉弄一下对方，他强硬地将手抽出并双手环抱在胸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厉声道，“你不是不让我肖想你，还说你并不喜欢我，也不需要这部分多余的感情吗？”

　　段星夜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司夏川的话无疑在揭他的黑历史，他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过他那时的内心确实对司夏川很不屑，这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所有的感情全部都在灵体中，所以本体的感情自然和灵体相反。

　　早知道自己今天会这么委屈，当时死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现在是我肖想你，这份感情也不多余，”段星夜用了有史以来最甜腻的声音附在司夏川耳边诚恳道，“看在我见义勇为救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呀。”

　　司夏川耳根有些痒痒，搞得心里也扑通直跳，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一码归一码，原谅也可以，你得拿出来一些诚意吧？”

　　“那肯定是有的。”

　　“什么？”

　　段星夜看了一眼半开的病房大门，伸手指向病房里那张干净的床，“走，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司夏川：“... ...。”

　　之后后半夜，两人就这样从病房门口聊到了病房里面，最后又从里面来到了外面的公共长椅上，他们两个人像开启了奇怪的开关，好像有永远讲不完的话，虽然有时候他们的频道不在一起，但并不妨碍两人谈天说地。

　　司夏川没想到他们两个差这么多岁的人竟然能说到一块儿去，过去段星夜从来没和他聊过这么多话题，应该说他从来没和别人聊过这么多话题，这还是第一次他愿意主动和别人交谈，他甚至能毫不避讳地讲出自己的家庭情况，当然他的家庭情况段星夜已经都知道了，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从头听司夏川讲了一遍。

　　他倒不是对这些话题感兴趣，他的真实性格是很耐不住性子的，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和别人说一些没用的废话，不过这也分人，只要是从司夏川嘴里说出来的他都很愿意去听，并且想印在心里。

　　他觉得司夏川很适合做老师，如果听司夏川上课，那他的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他越看越觉得司夏川哪里都漂亮的很，无论是白皙的脖颈还是殷红的嘴唇，都能让他双眼迷离，更重要的是他脖子上隐隐约约还留着的印子让段星夜险些控制不住，那可都是他留下的，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那也是他留下的，这证明司夏川是他的，他绝对不会放他走。

　　他不在意司夏川的过去和家庭，就像司夏川不在意他只有一颗头的样子。

　　“所以说我们该做的都做过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这和老夫老妻有什么区别？你不要纠结，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就行了。我知道你年龄比我大，但是你不能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会尽快追上你的脚步，到时候你就不用住在那种鬼地方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说到了他们的关系上，司夏川希望让两人之间冷静一下之后再说，段星夜可太了解司夏川的脾气了，他这一冷静又不知道要冷静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时候人直接跑了找都找不到。

　　段星夜一直都是活在当下的人，他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和哥哥工作体面挣钱又多，所以他没有长远考虑过任何事情，刚才他说的那话算是第一次。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几年出生，他现在一个学生，先不说在床上躺了一年，就算没有躺，他在首都集训肯定也不会有多少钱，怎么养活两个人？靠父母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眼下他想牢牢的抓住司夏川，一定要想想办法。

　　司夏川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穷，他本来吃穿用度就很节约，外加他从上学时就一直勤工俭学，每年都拿奖学金，还有他的店经营也能维持，并不需要靠段星夜养活。

　　但段星夜说把他当小孩子这一点倒是有一半是真的。司夏川没交往过对象，唯有暗恋的都是年长的。他从小缺少关怀，所以年长的人对他来说格外有吸引力。

　　他们差三四岁也不算多，但司夏川总觉得自己应该负担起年长者的责任。

　　“...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司夏川面对无法回答的问题只能暂时先逃避，看他有些为难的模样，段星夜即便想说什么可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现在对司夏川保证再多也没什么用，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必须要尽快追上司夏川，直到司夏川能依靠自己为止，到那时候他再正式向司夏川告白。

　　在内心鼓足勇气后，段星夜伸手轻轻揽住了司夏川近在咫尺的肩膀，他将司夏川拥在怀里，脸颊轻轻蹭着他柔软的发丝，“好，我们以后再说，那你能先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吗？”

　　他怀中的司夏川并没有回答，这也让段星夜有些焦虑，经过了几秒漫长的等待，段星夜终于害怕的冒出冷汗，这是需要犹豫这么久的事情吗？司夏川不会厌烦他不要他了吧？刚刚他们两个不是还聊的挺好的吗？

　　段星夜正要开口，司夏川突然起身，段星夜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夏川？”段星夜诧异地看着司夏川的表情，却只见司夏川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段星夜顺着司夏川的目光看去，正见几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他们面前经过，病床上躺着一个身上覆盖白布的人，不用看就知道这人已经去世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他垂在床单外的那只苍老的手上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上穿着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珠子。

　　“爷爷？”司夏川低声沉吟，他感觉医院的走廊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