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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那火把,严格地讲和其他的火把都不一样,长长地仿佛是某种金属铸造的管道深入地下,某种易燃的气体从中冒出,在管道口被点燃,形成类似长明灯。而且气流向上光线反而向下,照亮整个管道,从里到外映得上面的花纹流光溢彩。
      因为有光,那些花纹都流动的起来,像水中漂浮的虫子,飘啊摇啊就游进她们的眼里心里,是鱼饵,那她们的欲望就是饥饿的鱼,跟着鱼饵步步靠近危险的渔网。
      唐棣不傻,霓衣生来谨慎,两人如果复归理性,当然知道不能自己去碰,甚至只能就这么看看,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但不知为何,也许是炎魔地的蛊惑——按理刚从向克处出来,应该对炎魔地的一切都充满防备才对——她们胆大,她们贪婪,她们在魔地着了魔。唐棣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甚至没去想就算碰到了这火也未必能拿走,根本没有合适的容器也不知道该怎么装,只想着上去看看,甚至伸手摸摸,仿佛那火焰是纯粹的力量,看见了摸到了就能点燃自己,成为力量的一部分,
      甚至成为新的炎魔。
      成为比炎魔更强大的所在,连炎魔都要对自己俯首称臣。
      继而就是轰隆巨响,如一道惊雷把二人从梦幻中劈醒了,包天大胆缩了回去,明白眼前中了圈套的情况是意料之中,至于其后果……
      洞中石头崩裂,流星一样坠落,不偏不倚砸中金属管子。两人躲开老远了再看,发现那管子竟然是不经砸的,此刻全部断了不说,火焰也熄灭了。整个穹顶大殿变得昏暗而安静,如万古,如太初。
      她看着霓衣,霓衣看着她。
      一股地震也似的力量从地底深处涌起,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地底钻出来,地砖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里面传来阵阵低吼;接着不等二人做出什么恰当的反应,一团烈焰从掩埋管道的废墟中喷出,碎石瓦砾在高温中霎时炸成灰烬。灰烬之后就是狂风,狂风之后就是极端的炽热,两人抬头一看,如山高耸的烈焰中有一双愤怒的眼睛和深渊也似的大口。
      是炎魔。
      阵阵咆哮如同千百万亡魂一齐尖叫的声音传来,低音摧人肺腑,高音直穿耳膜,比钓星的声音或者山鼠的笛子还可怖十倍,是炎魔此刻愤怒的表示。唐棣只觉自己十指伸开,死死地扣住了石砖想要宣泄,抵抗声音攻击的念头压过了一切,仿佛此时若不顶住,就会被这声音打成一片尘埃——竟然都忘记逃跑了。
      接着她就后悔自己没有挣扎着逃走,因为烈焰中挥出的火焰臂膀,只比那江中巨木纤细一点,其强壮孔武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只爪子上七八个冒火的指头,个个都想伸过来点燃她们的衣服头发——饶是二人在巨大的炎魔面前实在小得可怜,还可以靠灵活躲避,才没有如那些石头一样成为灰烬,只是差点烧着了头发。
      霓衣躲避得尤其艰难,可能因为在向克那里损耗太多修为,她看霓衣的样子,能躲得这一下已是全力,遂以不知哪里来的劲儿,直冲过去拉起霓衣的手就跑。穿过大殿残余的入口的刹那,穹顶坍塌,继而山崩,一切地下建筑都成为滑过炎魔身体的灰烬。
      两人只顾着跑,那灼热的温度跟在背上,是恐怖的提醒,本来已经热得叫人想喊,一旦感觉烫得发疼就得立刻闪开,否则就会被炎魔的长爪子追上。她跑,因为恐惧还倍加有力,可霓衣就不了,余光里霓衣似乎越来越跑不动了。她想喊,也想伸手,当然还想后悔,但千万个想干的事情中,因为背上几乎把皮肤烧着的滚烫,她只有一个选择:甩出竹节鞭,一手握柄,一手握头,回身一挡。
      嘭!!!
      眼前是炎魔的大手,这何止是燃烧的木头啊,这是燃烧的地心之石!滚烫如岩浆,沉重如大地,竹节鞭正在寸寸碎裂,唐棣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融化,血液正在蒸发,连神智都要被焚毁殆尽,整个存在都要被抹去,成为灰烬,抹入地底。
      她不能,她绝不能,她一步都不能退,哪怕什么都不为,什么众生什么三界什么无辜什么天劫,但她要为霓衣。霓衣是那么轻灵美好,绝对经不起烈火炙烤。
      不能!!!
      她在心里喊道,全部的力量向手臂汇集,奋力一推的瞬间,感觉自己的骨头被这力量震动成了碎片,像脱去盔甲般片片飘飞,露出里面金光耀眼的魂灵。
      她只记得自己在吼叫了,不知道自己的七窍里都射出金光,耀眼得几乎让炎魔都闭上了眼。在竹节鞭完全碎裂、胸口完全暴露给面前的敌人的时刻,她的意识完全被金光吞没。极亮之后,那个曾经在混沌的记忆里见过的英俊的青衣人出现了,她现在才看清那人的脸,仔细描摹熟悉的脸,并且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差一点遗失的证明,想起自己认识这个人,即便还记不起名字,但已经能想起,这是于自己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几乎是自己能存在于世上的源流。
      唐棣。
      青衣人说话了。
      这是月照给我的剑。
      她看去,青衣人手里正是那把在山洞里见过的剑。青衣人不胜喜爱地打量着它。
      有月之法力,在无光的黑暗中,将用月光,为我照亮。
      青衣人的眼神从剑身上抬起,看着她。
      我此去非常危险。虽然我有把握解决,但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决干净——嘘,这话不要告诉月照,别让她担心。唐棣,我此去要是——要是回不来,或者有什么没有做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你听见了吗?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轰的一声,记忆之海猛然退后,她出现在那铁砧上。这一次看清楚了,上面写着“打神台”三个字;也听清楚了,两个不断用锤子敲击她的仙人一直在喊,唐棣啊唐棣,你的这些天分,我们怎么敲也敲不散,无论如何打不干净!你下了界去,要吃苦头的!
      她痛得说不出来话。而另一个仙人说,也许她吃这苦头,也是命运呢!唐棣啊,千万不要忘了你要做的事啊!保持住你自己,不要忘记!
      不要——
      记忆的画面被撕开,原来她只是在一瞬间失神。就在这一瞬炎魔挥动了巨大的手,就在眼看要打中她的一瞬间,霓衣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以身体替她挡下了攻击。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只来得及抱住跌进自己怀里的霓衣,只来得及感受到身体中金色的力量在转瞬间变得通红,再一次成为戾气从喉咙中喷射出来。
      她是怎么通过一声吼叫就逼退了炎魔的,她不知道,在失控之前她听见霓衣痛苦的呻吟,霎时回神,拔足狂奔,一步便飞了千丈之远。
      “霓衣?霓衣!!”

      有些事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越是当时不假思索,越是会于事后咂摸那个滋味。有的喜,有的苦,霓衣此刻就只有痛了。说实在的,无论幼小无人形、还是初初长成在魔界闯荡,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痛楚。太疼太疼了,以至于事后回忆,出口的声音是那样不堪、好像一声一声的干呕,不是宣泄痛苦,反而是把五脏都要呕出来一样、是痛苦的一部分。
      有烈焰灼烧肺腑,不,肺腑五脏都是烧起来的石头,滚烫滚烫得她必须把它们吐出来,哪怕吐出来之后自己就会成为一具空壳。
      真像在来的路上见过的那些冒烟的怪物啊,事后她想。当时只能感觉到疼痛,呼呼风声在耳,被疼痛撕裂的视线里模糊地看见广袤而漆黑的荒芜大地,她们竟然走得这样快?这样——
      风吹得更猛烈了,她的躯体就像一块碳,此时顺风而燃,皮肤下几乎冒出火星——她不可自控地嚎啕起来,感觉有血被呕出来了,呕出来的瞬间就接近蒸发。
      抱着她飞奔的唐棣见状立刻停下来,把她平放在地上,手足无措地问她怎么样,她无心回答,即将被烫死的人怎么会有力气说话?她在自己怀里乱找,翻出了经过大螃蟹加持的葫芦。炎魔那一下,把冰蚕丝的衣服都烧坏了,但这葫芦竟然还十分地凉,大概因为此前跟着桓栖走路的时候悄悄把冰蚕珠魄放在里面了。
      她把冰蚕珠魄倒在手心里,紧紧握住,又放到胸口,作为降温的方法,口里还不断喘着气。唐棣见状,也把自己挂在颈口的那个珠魄取了下来,放在她的另一只手里,替她握紧,放在她心口。
      她再是意识混乱,也知道这样做的危险,何况从唐棣的背后地平线的那头,她还看见了滚滚的魔气。
      红得发黑,来者众多。刚才只有一个向克尚且受到如此影响,唐棣把冰蚕珠魄给她肯定会迷失的,这怎么行!
      她猛摇头,唐棣只是笑了笑,“别怕。”
      “不——不!你会——你会——”她说不出来,气息要么用来喘气散热,要么用来说话,二者兼顾她就会憋死。
      “你要是怕我失去理智,就做点什么,来帮我保持它,嗯?”
      然后唐棣站起来,给她画了一个保护罩——多神奇,唐棣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制造这么厉害的保护罩?如此厉害她是不是不应该担心?不,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会担心唐棣——然后转了过去,独自面对以桓栖和那个叫做狄刑的恶心的家伙为首的群魔的围攻。
      远远地,她看见它们走过来,跟着不知道多少个和它们长得极为相似、只是身量略小的同类。手里握着两颗珠魄,她已经闻不到呛人的气味,一丝一毫都没有,但是五内如焚烤焦了她的理智与五识,她觉得自己能闻到狄刑身上与走过的地面上腐烂的气味与桓栖周身白色布料包裹掩捂之下干尸的腐臭,甚至能感受到狄刑张扬的凶狠与桓栖克制的狰狞。它们都在笑着,嘴一张开,几十丈外的她呼出的热气与热气里携带的生命力就要被吸走,何况唐棣。
      何况唐棣!
      冰蚕珠魄的寒气与炎魔留下的伤口的热浪有默契般交替侵袭她的肉身乃至灵台,谁也无法盖过谁,于是都只折磨她一个。她想喊,又怕让唐棣分心,喘气喘得越发用力。
      嘭的一声,唐棣向前飞去,几乎是赤手空拳,向前一手抓住一只枯瘦的手、一手扣住一个腥红的腕,明明身材不如群魔们长大,此时竟如同力士一般,两臂向内一挥,手上的两个家伙登时撞了个粉碎,如粉的苍白和黑红的血块满天飞散,也不知道是两个怪物当中的哪一个发出一声“吱——”,尖锐得就像利刃划石板,穿越听者的耳朵上直直刻入每一根骨头。
      不及惊叹,或者去看唐棣的手有没有事,她仿佛看见桓栖笑了,狄刑那张没有嘴唇的嘴更是咧到了耳朵上,接着,群魔一哄而上,唐棣被它们生生掩埋了。
      她想叫,叫不出来,喉管似乎被烫坏了,只能呼出热气。
      没有人试图上来,没有人看向她,没有人尝试过来绑架她看守她。不止是因为唐棣留下的保护罩,更是因为战斗力丧失的人没有价值,而且它们自信自己有绝对的实力,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只有她自己不愿意,在地面上像一只扭曲的虫子一样挣扎。她最害怕就是孤立无援,只是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孤立无援。
      挣扎得近于窒息之时,由群魔组成的球忽然炸开一个洞,几块碎片被甩出来,唐棣从里面飞扑而出,虽然浑身是血污,两眼却光亮无比,手里还多了一把武器——霓衣定睛看去,那是一把灰色的剑,像是由不断流动的尘埃所生,唐棣一个转身斜着一撩,一个腐烂的魔物被劈成碎片的瞬间,那把剑变阔变长,再来一个也是一样,谁敢上来触碰着锋刃,就只能成为锋刃的一部分。
      她先是觉得惊讶,继而欣喜,仿佛痛苦都得到了一些缓解,冷热交侵之苦都缓解了:唐棣能如此,谁还能奈何她们?无论是狄刑身上的腐液还是桓栖的枯爪,抓不住时就无论如何抓不住,刺得到时便无论如何挡不住,一时间群魔不是粉碎,就是四处闪躲,整个形势完全逆转。
      可这武器——
      她眼见唐棣一步一步向群魔走去,群魔竟然后退,除了桓栖和狄刑脸上还有不忿,其他的魔物脸上竟然只有恐惧了。
      唐棣慢慢蹲下,从土地里抓起一捧碎石与灰土,又缓缓站起,接着转瞬之间那把尘土就在她的左手里形成了另一把剑,双剑合一,所过之处,几乎把群魔打得形神俱灭。未几那双剑已经接近一人高,狄刑和桓栖见状,疯也似地嚎叫起来,从土地里又唤出更多的同类来。
      土地里?这漆黑荒芜遍布碎石的土地里,何以既可以生出魔物,又可以生出——
      她猛然惊觉,想要支起身却不能。而唐棣还在大杀特杀,将一切都打成齑粉。她努力去看,想看唐棣脸上有没有笑容,她希望没有,但她害怕有。
      唐棣一偏头,躲开狄刑的一击,这一瞬间她看见唐棣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一种阴沉寒冷的肃穆,她没见过,但她觉得那就是地府,是死神,假如可以,冥河黄泉,都可以从她眼中流淌而出;假如可以,任何人看了这一张脸,都不会再怀疑自己已死的现实。
      她的表情毫无变化,她的武器渐渐强大,她好像对此毫无感觉,只是杀。唯一有所变化的时刻,是看着狄刑和桓栖的时刻,也许因为对方还带着敌意,而她报以消灭对方的念头。这无所谓,但那些的已经开始逃跑的小怪物呢?剑锋所及,全部到地府报道了;那些只是一团邪气所生的,此时彻底化为了虚无。
      她喊,努力喊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什么,唐棣没有反应。只是继续杀下去,把荒原变化彻底的荒原。
      最坚定的意志似乎连丝毫的迟疑都不会有,根本不存在动摇,向洪水一样。
      唐棣已经迷失了,否则她不可能如此善用魔气,不,是根本不能使用。要么唐棣是魔,要么唐棣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仙气魔气都可使用地步——无论如何!一个已经迷失的人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就太可怕了,她得阻止她。
      不是因为她危险,而是因为她是唐棣,她不能让唐棣成为摧毁一切的洪水。
      她触碰唐棣留下的保护罩,能出去,但是不能贸然出去,毕竟那样不但不安全还可能坏事,可留在这里她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唐棣清醒。挣扎着呼喊,唐棣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法力,几乎动弹不得,她还能怎么样?
      唐棣已经用双剑把狄刑给架起来了,她看不清是从肋下穿过去的,还是准备再夹一下一分为二的。但她看见唐棣的眼睛是红的,而狄刑脸上已经没有了失去嘴唇乃至肌肉之后的怪异笑容,只有恐惧和挣扎。
      什么人可以让从来都令人恐怖的恶魔感到恐惧?
      剧痛再一次袭来,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变回原形了——立时“福”至心灵,手上挥出一截白色的丝绸,挣扎坐起,两手握着。
      这是仙界的东西。假如裂帛之声真的好听,那撕裂这宝贝一定会更好听。
      会的。用摧毁仙界之物制造仙界才会有的声音,一定可以。
      喀拉————
      声音的确好听,好听得叫人上瘾。可她感受到只是毁灭三魂七魄的强烈痛苦,这世界上要是真有所谓打神台,其苦也莫过如此了吧?
      她看向唐棣,唐棣已经把狄刑斩杀,桓栖被挂在剑锋上,唐棣一手抬起,正准备砍下去。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看见唐棣的手停了停,而就在那一刻,桓栖竟然向躺在地上的她甩出了一截尖锐的手指。
      手指没有伤到她,桓栖也化为了一地粉尘。她脱力倒下,几乎闭上了眼。恍惚中感觉唐棣走到自己身边,抱起了自己,轻声问她怎么样,她想用眼里笑意安抚——她没有别的力气了——没想到睁开眼,看见唐棣脸上除了眼里的温柔,就只剩下汹涌的戾气。是啊,那剑,那武器,那——
      她晕了过去。

      即便杀了那两个家伙,打得它们下地府也没有完整形态、来世能托生个石头就不错了,唐棣还是不解气。毋宁说,翻腾的烈焰般的戾气就没有停下来。击退炎魔的时候她想的是“你这可恶的东西”,斩杀众魔的时候想的都是“你算是什么东西”,罔顾刚刚见到狄刑桓栖的时候,还觉得对方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不好对付也要对付,必须对付——不,她看一眼怀里苍白的霓衣,心里像是水晶被人划了一道,那时候想的是对方可恶,而自己必须战胜它们,保护霓衣。
      然后就在竹节鞭碎掉的瞬间,什么力量被解放出来了,她甚至敢于把手伸进炎魔的火焰里去,她不知根底,只是相信自己可以,不但觉得可以,甚至疯狂地认为自己可以伸出手去把炎魔隐藏在火焰里面的身躯拔出来,也不管是石头是钢铁是岩浆是血肉,一把给它拧了,捏成粉碎,叫这世上无论已有还是后来的魔物都要害怕同样的下场!
      被包裹在污秽恶臭的群魔之中时就像当时被蛇王给吞了一样,只是别有一种炽热的狂妄:你们是谁?你们也配!痴心妄想!!
      你们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
      你们以为我还会任人鱼肉?
      你们这些邪佞、污秽、肮脏、愚蠢的东西!!
      在我的秩序我的理论里,你们就不该存在,永远不该!没道理不应该,你们就该化为齑粉,天地间游荡,永远成不了形!!
      你们——
      怀中的霓衣轻哼了一声,她从遐思中回魂,“霓衣?”
      但是霓衣。
      但是霓衣帮自己挡了那一下,但霓衣撕裂她身上宝贵的衣服来叫醒了自己。若非那一下,自己几乎要彻底迷失在屠戮的狂热里,杀完了桓栖她还会去杀炎魔,直到彻底消灭一切魔物。
      是霓衣。
      霓衣当然看不到自己背后的狰狞伤痕,像是被火热的钢铁锋刃划开,一片红的黑的分不清是什么,伤口深得几乎有身体的一半——她见到的第一眼就掉泪,现在也在止不住地落泪。
      离开炎魔地了,眼前是一片幽蓝的森林,她看见一片空地,准备落下去,想办法治疗一下霓衣的伤。
      不管自己会什么办法,不管有什么办法,总之想个办法!
      她把霓衣轻轻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轻轻翻过来,擦去霓衣额头的汗水,然后伸出双手,把新获的法力集中其上。多漂亮的金光啊,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悍,力量中有照拂一切的温柔,象征着胜利,象征着天道,象征着治疗——
      你们倒是往伤口上去啊!
      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叫她住手,她抬头一看,是阿紫,乘坐着一只熟悉的鸟,正缓缓降落。她看见钓星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泪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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