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第六十四章 ...

  •   唐棣发现自己又在地府里。真稀奇,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莫不是死了?
      看看周围,是黄泉是冥河是枉死城,是块无“人”无“鬼”会经过的空地,自己应该不是死了。
      真好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就下来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又在这儿了。按理地府没有活人,都是死了的,可自己似乎是不死就能出入地府的,天上地下,三界众生,唯我一个。
      唯我一个。
      唯我一个就是至尊。
      唯我一个也可以是期期艾艾。
      脑子里胡思乱想,脚步无意识地带着身体游荡痴逛,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人管她,而且一路也没遇见几个“死”物,都是朦胧不清的身影,搭话的都没有,谁来阻拦她?她就这么一路呆逛。周围漆黑,想是地府,也没什么稀奇,注意不到绿灯笼也没有一盏。直到晃晃悠悠来到自己的衙门前,死水一般的脑海才涌起一点浪花:无主孤魂司,哪些枉死的,不该死却死了的,都在这里,你要……
      不该死的?
      那边押送犯人的道路上忽然传来喊叫,她仿佛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吵闹哭泣,然后是差役在说,这女人似乎的确阳寿未尽,是不是改送还魂司?
      送!一个男子说,像是王普那般教书先生的声音,“反正验了就知道是与不是!今日无事,我们陪你慢慢来!”
      锁链,吆喝,女人还是在哭,但是渐渐走远了。足音不闻,唐棣却依旧站在那里,满脑子只有“阳寿未尽”四个字盘旋。
      阳寿未尽,哼,其实世上哪来那么多阳寿未尽的人?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不该死的!实际上打开簿子翻一翻,有这样命的人极少!一百个里,九十四五都是抵赖!有时总是送到了还魂司,结果照例该死,不过是死得冤枉,于是送到她这里来。她在地府见了这么多,要论她能记得能认得的阳寿未尽的人,其实——
      她认得一个。一个阳寿未尽的女人。
      师姐!!!
      双眼猛然睁大,双脚不假思索如同能自己找到路一样,直奔还魂司。
      其实她很少去那里,现在倒记得很清晰。
      到得门前,不及进去,就听见里面是师姐在哭诉——这时也不及去分辨为什么刚才没听出来是师姐、现在为何又是了——女人一边哀告堂上的判官说自己死的冤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就被天雷劈死了,全不是自己选的自己做主的,何尝不是死得冤枉?一边痛斥这都是唐棣的错,从离开凌霞阁参与构建大阵防天劫开始,一切的麻烦都是唐棣惹的,自己还要给唐棣擦屁股,
      “还有夜里为何众人发狂,想也是唐棣的错!不然何以她一个人跑了无事,只有我们在哪里受罪!若不是她,我也不至于受伤!更不会有后来什么阵法什么天雷!都是她!”
      她听得这些话,虽然伤感,到底还不至于心死;自责虽在,但想着师姐就在里面,正可当面一说,让师姐了了这番执念,灵台清明超生去了更好,不要因为也许还有的未尽阳寿,淹留地府,折损魂魄——
      她要赶紧进去,在还魂司昏暗的衙门里走来走去就是找不到正确的路。
      “尔等——你叫什么?”堂上的判官开口了,“曹明子!尔等凡人,口称自己阳寿未尽,应得何等待遇,这样的事我见多了!哭,闹,责怪别人,这些都是不管用的!你要是对今生早逝不满不解,我告诉你,前世来生,我们都可以追溯!桩桩件件,统统有据可查!我们地府虽然是三界之最下、苍生之终点,但是我们的规矩,就是天道的规矩!一丝一毫,也不会欠了你,更不会多了你的!”
      她听不出这是哪个判官,好像不认识,好像又认识,是好几个人混在一起——可是还魂司只有一个判官啊?
      一片喊打,几声哭泣,师姐叫喊冤,判官说翻看,朗声读出结果,说曹明子,何处何时生,当何时死,应何时超生去——噫?她几乎住了脚,又突然跑快,这时间上对不上啊?师姐已经事实上淹留地府了,听这锁链声声,说不定还多关了一阵子,为什么?
      凭什么?!她在心里发出和师姐一样的叫喊。
      “凭什么?”堂上那判官嘿嘿笑起来,“你自己刚才也说了,难道还不明白?唐棣啊!虽然你是合该这时候死,不能说是她有意害的,但是你死后,恰好是因为她到人界去,擅自使用地府法术,以致被开除地府官籍,跑到人间去,竟然还和魔界的群妖搅合在一起,你现在是她的亲故,一样该罚!左右!给我把这犯妇压下去!再关一百年!”
      嚎叫,哭诉,锁链在地上发出声响,她就是闯不过的虚空的墙,和越来越着急的心。
      还魂司大堂的门就是撞不开,她想和还魂司吵架也无用,心急如焚中反应过来,去找东岳!找到东岳理论就是!
      拔足狂奔,一阵风似来到东岳殿前,也不等通报直接就冲进去。一到堂上,虽然也看见周围一片漆黑、众官连东岳的脸都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根本不顾上,对东岳行个礼,连客套都没有,自称“罪臣”然后就开始诉说刚才所闻,认为师姐之下落应当与自己无关,毕竟——
      “唐棣。”东岳的声音很冷,比从前还要冷几分。“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罪臣’,当日也是心甘情愿从这里走出去的,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帝君?”
      “你现在甚至不是个散仙了,你已经是半个魔物了,哪里来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围有众官,可是个个都没有脸,头颅躲在黑暗中,就像东岳肩膀以上都在黑暗里一样,只露出身躯。她知道他们没有笑,谁都没有笑,他们都在嫌弃她,身体虽然没有动,却像是已经远离了她,不断远离,不断后退,整个大殿的面积不断扩张,变成巨大的洞穴,变成空旷的山谷,只把她一个人晾在中间,晾在扭曲的道德洼地里。
      远远地她似乎还听见一两声师姐的哭喊,他们难道带她去受苦了?!
      “你已经是半个魔物了”,“竟然还和魔界的群妖搅合在一起”,所以她就活该,我就活该?
      好像远远地听见师姐在喊她的名字。有时候人喊另一个人是为了止疼,比如喊妈妈,有时候则是宣泄不满——她以为师姐是后者,听着听着不是了,师姐是在诅咒她。
      她是噩兆,她是怪物,她是一切错误的根源,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遇见她,她甚至就不应该托生到唐家去,也许那样唐家少个小女儿也就不会家破人亡,凌霞阁也不会被攻打,师姐不会死,师傅不会死,后来种种——
      “唐棣!!!!”
      师姐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在东岳不知何时消失、由众官组成的圆形场地上回响,一遍一遍不停地狠狠敲打她的头颅她的心。
      她是噩兆,她是怪物,她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你是噩兆,你是怪物,你是这一切错误的根源。
      没有你,什么都不会有。有了你,一切好的就都成了坏的,向恶劣去发生,向崩坏去演化,向——向天劫去。
      大踏步地向天劫去。
      也许天劫是本来可以没有的,有了你,就有了。
      越是这样不可自已地想,她身躯越是膨胀,反应过来是,自己已经在快速地长高,周围的众官迅速地渺小,他们变成草而她变成参天大树,她伸出手看见自己的十指上长出尖锐的刺,刺尖带着血,正一滴一滴掉下去,落在地上就冒出阵阵烟雾,就像是钓星的血。
      钓星?
      她环视周围,感觉周围的幢幢黑影里似乎有钓星,还有朱厌,有屹巍,还有危落,有暮霜,甚至还有巴蛇,什么都有,全都是原形样子,自己却比他们都高大,比他们都要可怕——背后生双翅,飞羽处是锋利的钩爪,脸颊生长须,每一根都如铁鞭一般;也许还有六只胡乱排列的眼睛和一张开就吐出烈焰岩浆与恐怖声响的嘴:她到底要成为什么怪物?
      众人发出惊慌的呼喊,她向下看去,穿越自己的指缝似乎能看见东岳,还有碧霞,他们站在一起,脸上是过去从未见过的惊恐。
      我……
      “妖魔!果然是妖魔!”有人说。
      “狼心狗肺!”
      “妖魔!祸害人间!”
      嗡嗡声再度响起,周围所有人都在议论,她试图理解他们说的话语,却只能抓住只言片语,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人试图理解,就像当年在长洲镇,所有人围住她,指指点点,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现在连师姐也没有了。
      师姐也在遥远的地方怪罪着她。
      再一次,极度酸涩的委屈高高泛起冲破了喉头,她干呕起来,吓的周围众人向后退了一步。随着酸腐的气味离开食道,刺激性的气味接踵而至,她看着他们的脸,忽然感觉喉头如火烧。
      刚才应该把岩浆吐出来的,刚才应该把火焰吐出来的。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来到这世上?那是谁让我来的?是谁让我经历这一切的?难道我做着一切有一丝一毫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救人?不是出于正当的目的,难道我有一丝一毫想伤害他人?!
      难道我不是每一次为了不伤害他人都选择了伤害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
      现在好了,现在只是因为我是什么,你们就要如何对我!!我倒要看看,假如我是大罗金仙,将三界往何方的权柄握在手中,你们又要对我如何!!
      她的视线不是视线,是戾气的喷涌,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现在好了,齐全了,都在这里,连长洲镇的旧债主和凌霞阁袁葛蔓还有灵剑宗那群早该死了的杂碎都不少——最终汇集在她生满尖刺的手上,成为由不断流动的气息组成的黑中发红的剑,成为意志所化的武器,将无往不利。
      什么三界!什么众生!什么天道!什么善恶!从今日起必须屈从于我的实力,我的力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在她即将要挥动长剑劈向剩下的众人,将所有人从钓星到碧霞通通毁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面前。即便看不清五官,她也知道这人非常英俊,千万年不出一个的那样美。那人手持一把古剑,上面横平竖直闪烁金光的纹路,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当日在洞穴里见过的那把古剑。
      这是古剑的主人。它永远的、唯一的主人。
      它应该回到主人那里去,只有这样整个世界才是完整的。
      白色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嗖地一声,拔出剑来往她头上一劈。速度之快她丝毫来不及抵抗,甚至觉得自己不用抵抗,因为抵抗不了,因为——
      因为假如自己是这样苍生看一眼就会疯狂的怪物,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她愣愣地注视这剑锋向自己袭来,像是在等待无法说好坏的结局,更像是等待外来的力量打破一切的躯壳,让自己看到自己真正的魂魄。
      剑锋在离额头已不足一寸。
      呼!
      她闭上眼。
      然后金色的光芒出现在眼前,她感觉到熟悉的疼痛,像是被摆在那铁砧上敲打时的疼痛,那时心里对自己说的话突然全都回来了,咒语一般在耳边回荡,一边不要忘记,一边不要害怕。
      不要忘记,不要害怕。
      不要忘记,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你必然你有你的来历,你这么厉害,有这么高的天赋……”是霓衣的声音。
      不要忘记。
      疼痛散去,被疼痛带走的能力也时间倒流般回到了躯体,从灵台流向丹田,流向四肢,她猛然苏醒,两眼睁开,听到霓衣的一声喊,看了过去,然后被霓衣扑倒,然后看见站在那里的无数双眼睛。
      也许我刚才的样子,幻觉里的样子,比这还恶心。
      但那不是我。
      她的力量回来了,愤怒也回来了。

      被霓衣扑倒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盯着那家伙看,即便霓衣一直让她别看、说那是妖鬼之王看不得、要闭上眼才能战胜,她还是看,好像刚才的幻觉里只有一样东西被自己带入了现实——由戾气构成的武器似的目光。她看着一面墙也似的眼睛们,眼睛们也看着她,它们没有表情,她——
      “起来。”她对霓衣说,固然还是轻声,语气却不容置疑。
      “唐棣——”
      她不知道怎么劝霓衣起来,甚至干脆没有想,心里只有被眼睛们看出的愤怒。
      愤怒。
      眼睛们甩出一道黑色的沾满泥浆的尾巴似的东西,她便脚跟一点,腾空而起,一手搂着霓衣一手甩出竹节鞭,躲开攻击的同时,如有神助般闪到那尾巴的上方,狠狠一劈,尾巴应声裂成数段。
      飞溅的黑色液体和全体惊恐的眼睛都没有使得她放松或者冷静,她只觉得更可恨更恶心,手上更痒。
      下一秒霓衣是如何与她分离开、与她说了什么话,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一手挥动竹节鞭像是替往日“眼”下冤魂报仇雪恨,一手不知怎么就有了强大的力量,不断在掌心聚集着金色的法力,如雷电般砸过去——原来从幻觉侵入现实来的还有她无理由的愤怒。不是为了三界基于众生,只是因为有这力量的同时,有人逼迫她使用这力量,有人以恶意包围她,在她根本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
      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反抗之力吗?!
      你以为我会任你宰割?!
      她打那群眼珠子就像暴雨殴打树枝上的樱桃,只是这些樱桃落地才露出红色,然后就爆炸破裂。眼珠子们不断掉落,底下露出基座一般的黑底来,也是鲜血淋漓,摇摇晃晃往后倒,剩下的眼睛们不是惊恐万状就是翻了白眼,活像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再打下去当然只有死路一条,理性也知道在这一无所知也无所依靠的炎魔地,她不应该下如此狠手,免得没有回头路,但她就是忍不住,毋宁说此刻甚至不是仇恨或愤怒在驱动了,而是力量在驱动,对使用力量的渴望在驱动她不断的攻击。
      我有这力量,叫你生,叫你死,叫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我有这力量,我甚至可以重构三界,再造苍生!
      霓衣是否在喊她?她什么都没听见。
      霓衣好像在喊?喊什么,叫她小心?小心什么?
      突然,从那群眼珠子背后窜出两个身影。一个身量如同常人,只是浑身无有一块好皮,处处腐烂,流淌着恶心的液体,看那样子就知道那液体和钓星的血一样具有腐蚀的效果,任何东西让这家伙摸一下就要朽烂;另一个则衣着整齐、皮肤白皙,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一处正常,不但身量四肢乃至十指都瘦长堪比枯树,而且苍白如纸糊的脸上只能模糊看出五官大致在什么位置,并不能看见真的五官,简直叫人怀疑到底有七窍没有。
      浑身腐烂的那个从身后将眼珠子们一抱就跑了,那个瘦长的白树枝却留了下来,垂着两手站在那里,挡住了二人可能的追击的道路。她怎么在转瞬间看清楚了二人的样子,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觉得自己还可以追出去,因为在那滴着血消失的家伙眼睛里她看到了一丝恐惧。
      不过这黑衣白皮的家伙站在那里,只有一种让人镇定的气质,让人觉得必须注视着它,不然它就会趁人不备直接把你宰了。她回到地上,先问霓衣有没有事,霓衣说没什么,两人又一道看向那家伙,那家伙面上毫无表情——更看不到嘴——却用礼貌恭敬的声音道:“二位姑娘,得罪了。我是桓栖。”
      两人看着这张脸,实在找不出话来说。
      “刚才两位遇见的是向克,都是误会。向克长久在此修行,不知世事,遇见二位,还以为和往日的擅闯者一样。炎魔大人知道二位的来历和需求,派我来迎接二位,带二位去炎魔大人那里,有事慢慢谈,二位觉得可好?”
      她与霓衣对视一眼,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把霓衣护在后面,“炎魔大人的府邸,离此地可远?”
      “不远不远,二位与我一道,走去就好了。”
      “好,那就麻烦您带路了,”她说,“桓栖大人。”
      桓栖转过身去,脖子上那颗没有五官的头却迟迟没有跟着转过去,以怪异地曲度扭着看她们,好像监视,好像督促。她总觉得那白布似的表皮下好像有不怀好意的笑容。
      也许别人见了这笑容,会害怕得要死,但她不会,此刻她心里只有厌恶,以及想要把事情办了的坚定。
      以及,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的挑衅之心。
      两人跟在桓栖身后两三丈的位置,走了不过两三里地,眼前就出现一个整整齐齐的石砌入口,往下想必就是炎魔的府邸。一路向下,唐棣不时和桓栖打着哈哈,聊这个聊那个,问问那祭坛,说说向克,还有把向克带走的那叫“狄刑”的家伙,一个个都是什么来历,何方神圣。桓栖表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力把所有解释导向“都是误会”。唐棣看两边侍卫,都和这家伙长得差不多,瘦一样瘦,枯一样枯,就是矮小些。假如这是炎魔的府邸,那这群家伙就是炎魔的贴身侍从,这桓栖想必地位不凡了。
      那向克也不凡,谁知道——
      “二位权且在此休息一日。”桓栖推开一扇华丽的石门道,“我们这里,不必外面,窗子也没有一个,还请二位见谅。今夜歇息,明日便见炎魔大人。到时还是我来接二位。”
      “那有劳桓栖大人了。”霓衣道,两人看石室的穹顶之高,容纳此“人”绰绰有余,倒显得她俩矮小了。
      “唉,不是我不为二位通报,实在是炎魔大人并不那么好说话。”桓栖道,语气十足惋惜,可惜没有面部表情,“刚才是炎魔大人叫我来接,让狄刑阻止向克胡作非为,除此以外别无什么命令,我也只能尽力安排二位在此休息。刚才听二位说,是要来借火。那火只有炎魔大人自己可以操弄,我等宵小,碰也碰不得!就是谁骗二位说能弄到,那也一定不是真火,真火在炎魔大人的朝觐殿里,有好几个,并不是每一个都符合二位的需求!所以,我建议二位,今夜千万要想好明日见炎魔大人的说辞!”
      二人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道谢,桓栖也就离去了。石门一关上,唐棣就走到门缝上,贴着耳朵,果然听见桓栖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对守卫说,千万不要叫她们靠近那间屋子。
      等足音不闻,她把这话告诉霓衣,然后问道:“你信他说的?”
      霓衣摇摇头,“但是信与不信,我们——”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你想?”
      “倒不是说我们自己就能找到,我只是想提前去看看逛逛,以免明日见了,万一被坑呢?炎魔既然能让那两个怪物来接我们,何以不能控制向克?我反正不相信他对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和算计。”
      “那你就不担心,桓栖对我们说的全是谎话?”
      “如果他说的是谎话,真相就更糟糕,那我们就更要行动了。横竖不能坐以待毙。”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仿佛入了龙潭虎穴就有了“来都来了”的莫大勇气。霓衣也被她说动——或者说,从事后看来,是两人都中了炎魔地固有的蛊惑,变得胆大妄为——趁看守不备溜了出去,在炎魔的宫殿里小心寻找,未几找到了点着几个火把的空旷大殿,那里无人值守,自然可疑。
      果不其然,就在两人靠近火把的时候,整个府邸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