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立日资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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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库里南驶入阜新路，在州府国际前停下。
江聿风转过头，发现明书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下巴抵在安全带上，勒出一条鲜红的印痕。
但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毛紧紧蹙着，车内冷气明明开得很足，额头却还是出了一层薄汗，碎发湿哒哒黏在上面，遮住小半张脸。
江聿风下意识伸手想帮她理好，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停住，沉默片刻，他收回手坐好，对明书音道：“醒醒。”
声音不大，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见座椅上的人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又不动了。
耳边静得只剩均匀的呼吸声和嗡嗡声。
江聿风大可以不管不顾直接吵醒她，却在视线触及她眼底的乌青时，改了主意。
抬手关掉不停震动的手机，静坐在车里，等她醒来。
时针走向十一点，不远处的高楼有钟声传来，明书音睁开眼，与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的年轻男人对视。
愣住的瞬间，心脏漏半拍。
江聿风先错开目光，“醒了就下去。”
是不耐烦的语气。
明书音最后一丝困倦也没了，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走两步又回过头，对他说了句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
隔着防窥玻璃，明书音看不清他表情，想必是不高兴的，不然也不会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湖山湾，江聿风直接上了二楼，从柜子里找出睡衣，洗了个澡，出来时床上的手机又在震动不停。
他走到窗边摁了接听。
“静姝等了你一晚上。”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没什么起伏，似乎只是在向他陈述事实。
江聿风垂眸，盯着院子里开始变红的绣球花说：“我会跟她道歉。”
戚寒江否定了他的提议，“静姝那丫头脾气倔得很，只是道歉恐怕不行。”
“这样，周日有个拍卖会，你带静姝一起出席，届时拍点小女生喜欢的珠宝首饰哄一哄，总不会出错的。”
“你觉得呢？”戚寒江问。
江聿风没答应也没拒绝，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吧。”
戚寒江对他敷衍的态度感到不满，语气微凛，“我说过，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插手你的婚事。”
“可事实是，不会有人比冯静姝更适合你。”
江聿风打断他，“适合就得结婚吗？”
戚寒江一噎。
缓了会儿语重心长劝他：“小风，你冷静一点。”
冷静！冷静！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冷静？
他如果不够冷静，现在就应该在酒店，在床上，在明书音身边……
而不是在这里听他质问为什么没去相亲。
江聿风攥紧手机，狰狞的五官映在落地窗上，显得格外扭曲。
半晌，他压抑住疯狂的想法，反问道：“但我并不是一定要接手您的家业，不是吗？”
“你！”
“……算了。”再争吵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戚寒江叹口气说，“周六回家一趟，你陈姨买了你爱吃的鳜鱼。”
“挂了。”
父子俩不欢而散后，江聿风在窗户前站了很久，最后打开通讯录，找到某个号码拨了过去。
毫无疑问，又是无法接通。
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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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辛炀送明书音去的公司，一路畅通无阻。
大三下学期，她曾在宁氏集团实习过一段日子，彼时公司内除了几个高层没人知道她的身份，直到后来空降到keruien，成了总经理，明书音才逐渐走进大众视野中。
关注一多，是非也多。
更何况宁骋筠还有个亲儿子在，姐弟间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揣测是否与争夺家产有关。
直到三年前，养女与方氏联姻，调任美国，小儿子远走他乡，这场‘闹剧’才逐渐停歇下来。
而今，宁骋筠病重，不仅没通知宁钰，反而把明书音喊了回来主持大局，任谁看都觉得反常至极。
要知道，这种有百年基业的大家族，一向重视血缘姻亲，没道理抛却亲儿子亲兄弟不选，去选一个养女。
上头轻飘飘一个决定，底下的大小股东想破了脑袋也没参透，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都在为公司的未来更准确说是自己的利益感到担忧。
有个地中海听得烦了，猛地锤了下桌子，“我看老宁就是病糊涂了，一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事儿！打理一个小公司还行，知道集团怎么经营吗？宁氏要是真落她手上，用不了两个月，我们都得玩完！”
声调太冲，室内霎时落针可闻。
陷在椅子里的赵长和正愁找不到人拱火，闻言眯了眯眼睛，笑说老耿你还是沉不住气，“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我们那时候了，既然老宁选她，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们这些吃红利等分成的老骨头就别瞎操心了。”
“她有个屁的过人之处！”老耿被他三言两语气得直接爆了口粗，敲着桌子，“别的不说就说keruien，当初要不是有宁氏给她背书，她能做起来？就算做起来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鼠目寸光给卖了！”
“就这样一个人她能撑得起什么！”
老耿满目鄙夷，话里话间都是对明书音的信不过，未了又看向赵长和，说：“老赵你家大业大，瞧不上这点儿分红正常，但我不一样，我把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
“她一个空降兵，搞不好还能回美国相夫教子，我呢？我踏马全家喝西北风算了！”
赵长和依旧笑着，“这不是正找着出路的嘛，老耿你消消气，消消气，把自己气着了不值当。”
老耿冷哼一声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每天愁得头发大把大把掉。”有人接过话茬，唉声叹气道，“宁总病重的消息一传出去，这几天公司股价都跌停了，这个时候抛手，非得掉一层皮不可，直接就给套牢了。”
“对了，老赵。”男人忽然想起件事，再看向赵长和时已经换了副嘴脸，“你前几天不还想买我手上的股票吗？这样，一口价，两千万，我手上的都给你，怎么样？”
赵长和没想到他会在公共场合提起收购的事，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灭了烟说：“老刘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这不存心宰我嘛，我要你那点股票干吗？”
“再者说谁能想到公司出这么大的变故，我当时就是手上有点闲钱，想着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投进去，谁承想，现在骑虎难下了。”他笑得勉强，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老刘还在发愁，没注意，顺着他的话想了会儿，开玩笑道：“要不老赵你趁机上位得了，毕竟除了老宁，不就你股份占比最大吗？”
赵长和笑笑不说话。
本来就是句牢骚话，谁知念头一起，忽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良计。
几个人交换完眼神一合计，欣然决定等会儿就在股东会上推选赵长和为新任董事。
另一边。
早做好硬仗准备的明书音姗姗来迟。
明书音没带太多衣服回来，更不曾准备正装，身上穿的还是从苏菁那里拿的西装三件套，头发利索扎起，踩着五厘米的尖头细高跟从辛炀身后走来。由内而外散发的强大气场使会议室寂静了好一会儿，一时间只能听见鞋跟与地面发出的富有规律的踢踏声。
明书音走到尽头的空位，身后的辛炀为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后退一步，在她侧后方站定，一如往常是宁骋筠坐在这里一样。
原本等得焦急的小股东在看到辛炀后也逐渐安定下来，只有个别不买账的开始向主位上的人发难。
“明总好大的威风，约好的十点，十点半才来，我看以后底下的员工什么也不用做，就在这儿等明总好了。”男人嘴角挂着讥笑，看起来对她的迟到颇有怨言。
明书音撩起眼皮看过去，后者不闪不避，只是回视过来的眼神更厌烦不满了。
明书音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但也仅是有，并不记得名字，于是没有过多停留，双手交叉置于桌上，“无论原因如何，让各位股东等我半个小时，都是极其不尊重人的表现，在这里，我向各位道歉。”
说着她站起身，对着正前方鞠了一躬，又单独对刚刚斥责她的人鞠了一躬，才继续道：“但我决计没有故意耍威风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她真诚的态度起了作用，那个男人定定盯着她看了会儿，倒是没有继续为难。
明书音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经过赵长和时重重停顿了下，赵长和似有所觉，也抬头看了过来，明书音冲他点头致意。
赵长和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很快便镇定好心神，又成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明书音收回视线，重新在董事席坐下。
“我知道，各位对我父亲如此草率的决定感到不满。”明书音的声音平而稳，精准落入在座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也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我能把宁氏从泥沼里拽出来，比起这个，你们更倾向于宁氏在我的带领下会走向破产。”
心思被戳中，有不少人羞愧低下头，包括十分钟前还在拍着桌子对明书音破口大骂的耿总。
他不自然掩唇轻咳一声，找补说：“你一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历尚浅就算了，专业也不对口，别说我们几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骨头，就是你父亲老宁，他也不敢打包票能在两个月之内帮助宁氏渡过难关。”
明书音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甚至附和了句：“您说的对，我是无法保证。”
耿总脸上总算好看了些。
“但是，耿叔——”
明书音嘴角挂笑，“你们有的选吗？”
说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赵长和的方向看了眼，没刻意收敛，甚至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
她盯着笑容一点点僵住的男人说：“就算我不接手宁氏，你们自己推选出一个在你们看来更有能力的领导者出来，那又怎么样？宁氏缺人才吗？缺领导吗？”
“缺的难道不是资金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让资金赶快周转起来吗？往后拖一天，宁氏垮台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如耿叔所说，我专业不对口，但你们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想必比我明白这些道理，不是吗？”
“那为什么难么多天，都没有人采取行动呢？反而想的是如何抛售股票，如何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更有甚者，已经想好了退路，随时准备跳槽。”
明书音双手环胸往椅子上靠，“各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是你们没有能力吗？”
“是不相信还是压根就没想过帮宁氏走出困境！”
一连串的反问问得所有人哑口无言，看着一个个低着头装鹌鹑的这总那总，明书音其实很想笑，但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悲哀。
安静了大概两分钟，赵长和突然开口。
“依明总的意思是，只要明总上位，就能解决公司的资金问题是吗？”
他盯着她，眼里是只有两人知晓的算计。
“我不可以，难道赵总就可以？”明书音毫不示弱回怼过去，唇角讥诮勾着，“凭借什么？立日资本吗？”
在赵长和愈发阴沉的注视下，明书音笑道：
“他们能给你提供这么多钱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立日资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