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各怀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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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除夕时家家户户正欢庆不迭，唯独失去了主人的范府，沉闷依然。除夕值夜的几个差役虽然满心不愿，可畏惧魏本谟指责，不敢溜号。日未过午，各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气，心思不知知府大人何时才能了结这件悬案之际，魏本谟却来了，身边仍然是俨然亲子的元屹。
元屹走入这早已十分熟悉的院落，心中却忽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也许今日过后，范府就要人丁四散了。从此以后，此处再不会有琅琅读书声，先生训斥声，学童嬉戏声。
魏本谟步入前厅正堂，着几个差役去让范宅的人都过来。此时又好似回到十多天前，只不同的是，这十几天中，已发生了太多事端。
人已来齐 —— 除范晴被差人领到街上去玩。范夫人端坐在左手座上，手中依然是形影不离的那串佛珠，眼睛闭着，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经”。范良年老，魏本谟便特意让他先坐在右手座上。范佐用双腿残疾，一身黑布衣服，坐在吴氏下首，眼神涣散。其余人都依次站着，吴昌神色依旧最为紧张，双手似乎不知道该搁在哪里。古韵时站在他身边，神情严肃。孟安明则不时探头来看魏本谟的表情。见魏本谟忽然瞪了他一眼，连忙低下了头。丁氏一人离别人站着，头也不抬。
魏本谟并未将目光特意停留在谁的身上。见众人已到齐，便道：“你们也都不用站了，各自找个位子坐了。这里也不是公堂，本府也不是在审案。只是有些事，要同你们说一说。”
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吴氏。
魏本谟见这老妇人脾气这般执拗，不得不道：“范老夫人，捉不到凶手，无论读几遍《地藏经》，佐成兄也无法超度！”
元屹心知魏本谟对佛道无心，他这“斥责”果然起了作用。
吴氏终于停下了口中的喃喃自语，睁眼来和魏本谟对视了片刻。她之前有数次见过魏本谟，却见了好似没见。这回，她才算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魏本谟暗思这银发老妇其实还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韵，眼中闪出的光泽也明显表示出她并不如同外貌那般衰老昏聩。而吴氏并无笑容，也无不快，甚至也不说话。她脑海里忽然对魏本谟冒出了一个颇为形象的形容——他就好似增长天王，神色严正，不曲不折。
“本府今日要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范先生为何会遇害的种种可能。“魏本谟道。元屹随之观察了众人的表情。
“论说杀人，最关键还是动机。范先生身为一家之主，寓居杭州已有十年，这十年中，你们有些半路投奔，有些相随已久，然而无论对谁，范先生都无亏欠，但是你们之中，对范先生都是问心无愧的吗？”魏本谟问，他声音并不严肃，也无斥责之意，更似一个简单的问题。但这一问，还是让在座几个人的表情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屹儿，你且将这数日所搜集的形状向大家说一说。”
元屹点头，先道：“诸位叔伯，如言语之间有不敬，还请见谅。这半个多月来，知府大人同我得知如下实情——”元屹先向吴昌行了一礼，道：“譬如吴昌哥，这几年来得了工钱并不节俭，却常去酒坊买醉，因此常受范先生斥责，近期甚至被停了工钱，责令如不悔改，便不再收留，因此心有怨言。”
吴昌听闻这番话，愈发神色失措，惊惶不已，连忙道：“回禀老爷，范老爷停了我的工钱是真，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一时说些气话，也当不了真。这几年来要不是老爷夫人收留我，我早已是个流民了。”
吴氏看了一眼吴昌，到底无话。
魏本谟没有评论，只是示意元屹继续说下去。
元屹看了一眼孟安明，却有些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出口。孟安明却会意过来，脸上红了一阵，心知如今不能再瞒着不说，便故作镇定，开口道：“大人，学生不修边幅，流连女色，本性如此，无可奈何。此事范先生是早已知晓的。也曾劝诫过学生数次。学生虽屡教不改，但绝没有不满先生的意思，何况那晚……我……根本不在这里，怎么可能行凶？”
“不要说了！”魏本谟脸色甚不愉快。
元屹见状，知道魏本谟一生洁身自好，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孟安明这样的四处“风流”，果然——
“范先生惜才，因此对你有所宽容。而你不思己过，竟然先急于推脱责任。这成何道理？至于那晚，紫嫣姑娘说你留宿不假，但那夜尚有另一个人同宿，她又并未留在你身边。你完全有可能半夜里偷偷溜走，犯下凶案。”
孟安明心中一凛，再不敢辩驳。
元屹也不再“报告”，直接转向古韵时，道：“古先生，你的事，我就暂且不说了。丁姨也是。”
那边丁氏羞愧的低下了头，吴氏从眼角里射出一丝鄙夷的目光，头一回从口中“哼”了一声。
元屹心思，这老太太果然也有生气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各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