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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   腊月廿三,戊时三刻。
      顾珩带着便装的士卒们将春风楼外锁得严严实实,自己与子晟也换上了衣服,为了不打草惊蛇低调行事。
      “侯爷放心,保准今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子晟压低了声音,在顾珩身边言道。
      今日来春风楼抓人的事情被封锁的死死的,顾珩知晓自己刚回京,定被许多耳目监视着,好不容易金蝉脱壳才出了顾府。
      今日春风楼抓人,他定要人赃俱获。
      二人走进春风楼,扑鼻而来一股子胭脂味,顾珩皱眉,这味道也太刺鼻了。
      “哟,二位公子瞧着面生,第一次来这儿吧。”
      迎面走来的是春风楼的老鸨向妈妈,拿着扇子不停地扇着,满脸的胭脂水粉味又入了顾珩的鼻。“二位公子是来玩乐的还是?”
      向妈妈做了邀请状,顾珩先前扫了眼一楼的情况,人来人往的,鱼龙混杂,丝竹管弦之声与男女玩乐嬉戏的声音不绝如缕。
      他们要抓的人,应该在二楼。
      子晟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向妈妈,向妈妈见状立即收下,满脸谄媚:“二位公子楼上坐,我这就叫几个姑娘来伺候二位。”
      顾珩与子晟对视一眼,即可阔步上了楼,可楼上的屋房门掩着,大多屋子都点了灯。
      瞧着左边的屋子没灯,顾珩放轻了步子,慢慢走到房门前,子晟握紧了衣袖里的匕首,与顾珩对视一眼,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没点灯,顾珩冷笑一声,阔步走进屋子里,子晟立即关上了门。
      “出来吧。”
      顾珩背着手,冷声说道。
      半晌,屋子里亮起了灯,藏在暗处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顾珩与暗处的人看清了彼此,几乎同时出声:

      “萧大人—”

      “顾侯?”

      顾珩扫了眼一屋子穿得黑漆漆的人,又看了眼萧亦,眉毛上挑,正色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回京以来你我不过十几日没见,至于这么躲我?”
      萧亦面色有些尴尬,“这不是为了躲你,前些日子得罪了一位公子,怕他坏了这事,万不得已出此下策。”
      “罢了,有你中郎将在,今日这人插翅难逃。”顾珩坐到圆凳上,“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萧亦也坐到顾珩对面:“要抓的人找到了,但…”
      萧亦没有往下说,而是望向了顾珩,顾珩挑眉,不用往下说他也知道这是何意。
      顾珩端起茶壶添了两杯茶水:“怎么?还有你中郎将不敢抓的人?”
      “若是有了顾侯,我们抓人才叫名正言顺。”
      “呵。”顾珩轻笑,语气里多了几丝戏谑:“你怎可如何心狠,拉我做垫背的?”
      萧亦“噗嗤”一声,笑得狡黠:“此言差矣,有了侯爷的帮助,我们办事也要快的多。”
      “有顾家人?”
      顾珩出声询问。
      “不错。”萧亦收起了插科打诨的模样,正色道:“侯爷可别忘了在出云山发生过什么,伤口虽浅当初却差点要了半条命,此事不查,定会祸害江山。”
      顾珩眼眸一冷,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抓人!”

      亥时。
      金吾卫抓了人,分开关押在大牢里,顾珩拿起桌上散落的药瓶仔细看了半晌,又看了眼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人。
      金吾卫进屋抓人时,他们三人还未来得及将药品藏好,如今人赃俱获,他也不好说什么。
      “刘公子,你父亲为刑部尚书,你定也熟读律法,知道贩卖禁药是什么罪,该如何处置吧。”
      “我…我…禁药?我不知这是禁药啊大人!大人明鉴我不知这是禁药!”
      那刘氏公子突然叫嚷了起来,极力想撇清自己的罪过。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都是他们二人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不知道?”
      顾珩狐疑地盯着刘氏公子打量了半天,子晟突然走进来,低声耳语了几句,顾珩点头,子晟便退到了一边。
      顾珩表情变得肃然,眼眸渐冷:“你还说不知道,王公子可是一五一十的招了,禁药是你找来的,也是你牵头卖的,得来的这些钱拿去贿赂朝廷重臣,民间私占良田,你还敢狡辩谎称不知道!”
      顾珩在沙场征战多年,气势本就凌人,这么厉声一吼,那刘氏公子吓得胆都破了,支支吾吾地不敢承认,反应过来时才言道:“大人…贿赂朝廷重臣我不敢啊大人,那王家公子背靠周氏一族,贿赂朝廷的事我们刘氏不敢啊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大人…”
      “你是被冤枉的?那好——”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顾珩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乘胜追击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将罪证写下来,说清楚你都参与了那些事情,否则到了陛下面前,你父亲不但救不了你,刘氏一族也死无全尸,不想搭上你们刘氏一族的命,最好老老实实承认罪过!”
      刘氏公子此刻坐到了地上,自知无力回天,接过士卒递来的笔,手颤颤巍巍地开始在纸上写字。
      顾珩用了同样的招数逼得三人写下了自己的罪行,萧亦拿来另外两份供词,言道:“先前他们三人都在推脱责任,这下子倒是老老实实招了,侯爷好办法!”
      顾珩接过另外两份供词一看,不出所料,有一份是顾柏的。
      顾珩眼眸一转,喊到:“子晟,把消息散播开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
      子晟答应,不敢耽误片刻。
      萧亦踱步,坐到了椅子上:“你我二人如今倒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明日早朝,侯爷可要当心了。”
      当心一朝棋错,满盘皆输。

      翌日清晨。
      天气阴沉,朝廷上氛围沉重,云祈昨个夜里便得知了消息,今日一上早朝,果真是将那昨日称病的丞相逼了出来。
      果不其然,又不知内情的臣子立即出来状告顾珩:“陛下,微臣要状告淮阳侯,私自动刑捆绑官员家眷!”
      说话的,正是丞相的嫡长子周郢。
      若是没了周氏一族给他撑腰,他又岂会如此目中无人?
      顾珩想着,整理了思绪听着周郢的话。
      昨夜他们放出来的风声只是私自关押了几家的公子而已,丝毫未提禁药之事,这让一度狐假虎威的吏部尚书王焕认为自己还有盘旋的余地和机会。
      “陛下,微臣家中的独子昨夜被淮阳侯无故缉拿,直到现在还未放人,请陛下为微臣做主!为朝廷做主!”
      言罢,众臣附和道:“请陛下为朝廷做主!”
      云祈见状,看了眼悠哉悠哉的丞相,于是故作恼怒皱眉道:“淮阳侯,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微臣此次抓人并非空穴来风——”

      顾珩顿了顿,接着说到:“微臣在回京的路上路过幽州城,那又幽州城虽然偏僻,可经济发展却出奇的好,微臣一问才得知城里的人以种植曼陀罗来发家致富,而在京城里,也有人以曼陀罗制作一种名为’断魂’的药。”
      “曼陀罗?”
      云祈眉心一簇,所有人顿时炸开了锅。
      先帝上位时便将下令严禁所有人种植曼陀罗,贩卖曼陀罗。
      “这!你什么意思!”
      王焕此刻愤懑到了极点。

      “断魂这药在黑市上广泛流行,在断崖谷与敌军一战时,不少士兵皆是丧命于此,因此微臣以为定是有人吃里扒外,通敌叛国!此等大事微臣定要查个清楚,为陛下永绝后患!”
      “哼。听闻淮阳侯为了彻查此事还绑了自己的兄弟,有淮阳侯在,此事定能有个结论。”
      说话的,是良久不开口的丞相。
      他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人敢多说几句,就连先前闹哄哄的朝廷此刻也变得安安静静。
      云祈把玩着佛珠,面上神色不变,出声问道:“淮阳侯,是否确有此事?”
      顾珩颔首,抬眼正对上了云祈的目光,声音干脆:“陛下,确有此事。此事重大,求陛下让微臣彻查此事!”
      “陛下——”
      周郢不死心,急忙站出列:“查案此事本是金吾卫和大理寺的事情,淮阳侯从中插手,会让有心人以为,徇私舞弊动用职务之便啊,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众臣附和道。

      云祈盘着佛珠的手顿了下来。

      “好了。此等大事陛下自有定夺,你们何苦为难陛下。”
      丞相一发话,众臣这才起身。

      偌大的宣政殿,丞相在此如鱼得水。

      “丞相所言正是。”
      云祈声音带着愠气,郑重其事地说到:“朕自幼便由丞相培育长大,诸位爱卿要是如丞相一般了解朕,朕恐怕也无需每日浪费时间在朝政上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朝廷上的人神色各异,皆是知道风往哪里吹。

      “既然如此,朕就让金吾卫和淮阳侯彻查此事,必定揪出叛国之徒!”

      冬日里小雪不断,城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韩卿驾着马,向马车方向走去。
      马车内,素环开口道:“小姐,到了。”
      只见那女子轻轻抬眸,耳边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女子欣喜一笑,急忙撩开帘子,喜悦之情却停留在脸上片刻,变成了疑惑。
      韩卿与女子四目相对,见女子如此疑惑,便出声解释道:“顾小姐,在下韩卿,奉了顾侯之命护送顾小姐回京。”
      女子正是顾珩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顾缪。
      顾缪点头,并未失了分寸,声音柔和,带着略微的娇软,言道:“有劳大人了。”
      韩卿一愣,随即言道:“不过,在顾侯处理完要事之前,韩某得带顾小姐先回韩府。”
      顾缪点点头,表示同意。
      韩卿被顾缪的回答逗乐,沉默片刻,问道:“顾小姐怎么不问问为何这般安排,仅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如此信任韩某?”
      “小女若是未看错的话,大人腰间系着的是我哥哥的玉佩。”
      顾缪顿了顿,韩卿没有低下头去看,他腰间挂着的是顾珩曾赠予他的和田玉佩,时日已久,他一直挂在腰间。
      “哥哥这安排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顾缪言罢,将眼神挪向别处。
      韩卿微怔,“是韩某唐突了。”
      言罢,思考之余韩卿的心情却微微沉重起来,他抬头看向城门上站的士兵。

      通敌叛国还是蓄意谋权?

      这朝廷可是越来越不如表面一般风平浪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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