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白蛇]德鲁伊才不是妖怪！》轩辕煦

80、青虺显踪

　　外界天色已暗，洞口逆光斑驳，洞口妖怪谨慎前行，影影绰绰的倒影先一步延入岩洞中。它们的脚步和呼吸在洞口回荡，传入了山洞。

　　“你还能变成人形么，不行一会趴在我背上，我来突围。”

　　越朝说了一句，伏身变幻成肌肉线条流畅健美的黑豹，跳出蛇阵面向洞口戒备躬身。她将背部留给了小青。

　　小青游成一团，嗤笑道：“有时我怀疑你以前究竟是不是妖怪。”

　　他虽然虚弱，但声音丝毫没有惧怕退缩之意。

　　瞧见越朝不解的抖了抖耳朵，侧头以余光看来。小青盘起蛇阵，蛇首冲洞口高扬，又道：“忘了你这模样说不了话。听好了，作为妖，当逞凶斗狠，你把别人打得痛了，他们才不敢惹你。你若只一味的想着逃，他们就会像是蝗虫，跟着你的踪迹追猎。”

　　山魈在先，还有两只保留了部分原形的拟人妖怪在后。

　　迎面就瞧见了小青消瘦却狠戾的模样。

　　如山魈般属于一山之首的妖怪，也不由顿了顿脚步。

　　小青蛇信吞吐，嘶鸣不休，他宛如深浅不一的绿色琉璃碎片组成的蛇瞳环顾三个率先闯进来的妖怪，不屑道：“就算我受了伤，就凭这三两只小猫，也想要我的命？”

　　山魈虽被小青搏命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她看着骨瘦如柴的青虺，出于血脉的进化本能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红着眼睛，两个粗壮的胳膊互相捶打壮胆，率先往前走了两步。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和平年代生活惯了，越朝的习惯是能避就避。她不得不承认小青的态度，可能才是妖怪该有的生存准则。

　　她化为本相站起来，甩了『治疗之触』给小青。

　　“嘶——”小青舒适的嘶鸣着，蛇首扬起更高，他两腮的鳍扇完全打开，盯着山魈道：“你要是怕，就躲在我背后，给我治疗。”

　　“吼！重伤的小青虫竟然看不起我！”

　　鳍扇打开、蛇首高扬，这种率先张狂挑衅的动作，令山魈眼睛通红，暴怒咆哮。

　　“我法力值有限，况且我不是职业奶妈天赋。”

　　越朝摇摇头，再度趴伏。她最强的地方可不是半吊子的治疗术。作为野性德鲁伊，她最强的地方是她的爪和牙。

　　金棕色的巨熊几乎占满了半个岩洞，将小青完全遮蔽在身后。她冲着山魈及其他两只妖怪，向前迫近两步，沉声低吼。

　　幸好，岩洞原本的主人青牛体型也不小，曾将岩洞刻意扩容过。

　　不然，现在她活动起来都费劲。

　　山魈往后退了两步，和其他两个共同进来的妖怪齐平。其他两个妖怪再往后退了一步，嘀咕道：“这山洞只能让我们三个并排，不如退到外面去围攻？”

　　山魈也不想打前锋，便又往后退。

　　两拨妖心照不宣的一进一退，出了岩洞。

　　看着堵住洞口的六七只妖怪，小青游到越朝身旁，与她并排。他蛇首傲然高抬，望着对面的妖怪们，嗤笑道：“现在，知道妖是怎么生存的了吗？嘶，我忘了，你连炼化横骨说话都不会。”

　　“吼——嗷——”

　　无奈的越朝人立而起，转而震天咆哮。

　　山魈同样咆哮，独腿蓄力，以不逊色虎豹爆发的速度扑向越朝。与此同时，猪突、狼嚎、鬼啸、鹿哟、鸟鸣不绝于耳，妖怪们都拿出了各自种族贴身搏斗的绝活。

　　人间烟火渺渺，祭祀灶神。

　　山林弱肉强食，熊吼蛇嘶。

　　别看小青重伤，他不愧是当过湖中妖王的青虺，六七个妖怪中他重伤了两个、毒倒了两个。比起越朝有分寸的下手，他招招致命，缠绕毒液无所不用其极。

　　眼看优势不再，鸟妖和鹿妖转身就逃。

　　徒留山魈与越朝缠斗。

　　有夔兽血脉的山魈生性狂暴，打到眼红也不顾变成孤家寡人，撕扯着越朝的熊毛和她滚作一团。解决了其他小妖的小青伺机而动，一口咬住了山魈的独腿，注入了他的神经性毒液。

　　这毒液越朝之前有幸体验过。

　　让人浑身麻痹，连思维都近乎停摆。

　　山魈惊恐挣扎，却被越朝禁锢了双臂。逐渐她挣扎的力道愈发微弱，盏茶时间毒液便顺着她的气血流遍了她全身。

　　小青在旁边石头上蹭了蹭，蹭掉狼妖留在他伤口里尖牙，依次绞死了另外四个妖怪。

　　越朝沉默的看着。

　　等轮到了山魈，她忍不住拦了一手，道：“她被你吓破了胆，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了。她曾帮我在山里找过草药，我……”

　　“中了我的毒，她抗不过去同样会死。”

　　小青游动蛇躯拢起沾染了他血液和蛇皮的泥土及石块。他上半身幻化成人形掐诀，一团幽绿色火焰飘到泥土上，猛烈燃烧起来。

　　他抬眼看向山魈，目光凉薄：“我不会给她解毒的。”

　　说着，他微勾手指，一团团熊毛及沾染了血渍的石块纷纷投入火焰中。

　　越朝看着她的血和毛被蒸发燃尽，摇头道：“我没指望你为山姑解毒。我和她只不过是交易过，没必要做到那地步。”

　　“不解毒，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个妖怪路过，将她吃了。”

　　“嗯。”

　　“刚才那个治疗的术法，还能用吗？”

　　小青将蛇尾往越朝面前一甩，上面血迹斑斑，皮肉翻开的伤口狰狞。他的血肉中透着一股瘟毒入骨的病态，但他却如同没事般言笑晏晏。

　　越朝手掌中汇聚起温润的碧色光华。

　　小青享受着充满草木生命力的『治疗之触』，眼睑微敛遮住眸中波光，慵懒叹道：“还真是虚伪，是那道士教的吗？你真是将人类那套仁义道德的理论学了个十成。”

　　越朝翻了个白眼。

　　她要是不秉承人类仁义道德那套，她不觉得亏欠的话，根本不用来。

　　越朝附着碧色的巴掌往小青伤口上一拍，道：“我还觉得你一味头铁硬上的做事风格是莽夫呢。”

　　小青疼得眼角一抽，蛇尾反射性卷成了团，伤口被绞得再度渗血。

　　他化身为人，将蛇尾遮掩住，勾起抹风情万种的笑，语调凉凉：“你现在倒是不怕我了？”

　　越朝又一个『驱毒术』拍上去，扬眉道：“你不是说，身为妖怪要勇一点？”

　　小青眯眼，嗤笑：“你学得倒快。”

　　“青郎君教得好。”越朝余光扫过僵硬躺倒的山魈，道：“换个地方说话吧？”

　　小青看向眼露惊恐畏惧的山魈，倒没再刻意斩草除根。他示意越朝趴下，学着她之前的语气，戏谑道：“我变成人形了，我趴你背上，你来突围。”

　　越朝瞧着小青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模样，认命的化身成豹。

　　小青姿态亲密的往斑斓花豹背上一缠，唇边擦着她覆盖着绒毛的圆耳，缠绵蕴藉的拂过着她的脖颈，道：“你就这么放心？我虽受伤，但绞死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越朝从静到动，猛然加速。

　　小青差点被甩下去。

　　他避开越朝脖颈，伸手抓住她肩甲的一撮毛，堪堪稳住身形。

　　猫科动物奔跑，脊椎有大幅度的伸缩，坐起来并不算舒适。还好小青作为蛇属青虺，本身柔若无骨，才没被全速奔跑的越朝甩落。

　　跑至入夜，根据小青的指路，两人停在了一处山林间的潭水前。

　　小青重新化为青虺模样，边将蛇尾伸入潭水清洗伤口边道：“此处聚阴，月华可助我疗伤。今天算我小青欠了你个情，你想想你需要什么。就算要我替你绑个道士回来与你耳鬓厮磨也没问题。”

　　“……”她看起来有那么缺爱吗？

　　还是说妖怪的脑子里只有实力、地盘、打架和配偶？

　　越朝明晃晃露出嫌弃之色，不答反问：“驱毒术对你的伤口有效？”

　　小青不情不愿的点了个头：“但我瘟毒已深，一两次祛除不掉。”他半个求字不说，强调道：“给我安心休养的时间，我自己也迟早能祛除掉它。”

　　“刚才算还你教我吐纳术的人情。”越朝直起身，在潭边蹲下，“这两天我助你祛毒，作为报酬，你帮我看看现在的吐纳术？你教我的和道士教我的吐纳术，在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了。”

　　夜色中，远离人烟的深潭。

　　半人半蛇的小青蛇尾轮转，搅动了平静的潭水。墨青色的蛇躯在水中起起伏伏，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龙。

　　半晌，他颔首道：“我小青也不是不知好歹，你提的要求太少，还算我欠你个情。”

　　“那就治伤的时候教我些林间寻宝的本事吧。”越朝想到与山魈，添了个条件，又好奇道：“你本身不就是毒蛇，怎么会中了这么严重的瘟毒？”

　　“我下山本来是为了找帮手。”

　　小青他借助上半身人类形态特有的灵巧手指，摘掉蛇尾伤口中混的杂物。

　　他上半身裸着，溅起的潭水混同汗渍，流过线条清晰流畅的胸腹，却没有半丝羞涩闪躲之意：“我和姐姐打了个赌，输了我只能幻化为女身伴她左右。她足有千年修为，我目前打不过她，才下山来找帮手。”

　　怪不得《白蛇传》里面的小青是女身。看来他输了。

　　越朝大大方方的打量小青的身材，略有惋惜。

　　小青清理完伤口，梳理起青丝，道：“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五个瘟鬼，本事不错。但他们似是控制不住自身的瘟毒，打斗中，我因而染毒。当然，他们也不好过。”

　　早期的白蛇传说的确有青蛇驱使五鬼的说法。

　　越朝了然点头，略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捉住他们了？他们解不开你的瘟毒？”

　　小青动作一顿，绽出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