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94、名医出手断病症 郑成好言指明路

　　人们走了，周永叔等人返回淑景阁。进了花厅，见叶宝宝双手搭在胸前，定定的站着，都走过去查看。唯有郑成，心里惦记着叶清平，扫了两眼，径直进了卧室。
　　卧室里，秋原、南见站在床前，叶子由搭着叶清平的手腕，为他诊脉。郑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见叶子由着装奇怪，心下不解，走到秋原身边，低声问：“什么人？”
　　秋原刚要开口，周永叔等人走了进来，见到叶子由，都一脸茫然。秋原压低声音对众人道：“吉吉大师，小姐找的名医大能。”
　　半晌，叶子由站起身，对南见道：“此毒应来自海里，大概是海蛇之类的畜生。没有对症的药，可缓解，不能根治。”
　　“不能根治？”南见和郑成齐声道。
　　叶子由透过斗篷扫了一眼郑成，然后对南见道：“行凶者誓要置人于死地，幸好你们带着解毒药，否则岛主当场就命丧黄泉了。翟护卫给岛主的解药可继续服用，但药效会越来越弱。岛主现在的情况算是好的了，以后可能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平儿！”南见奔到床前，抱着叶清平放声痛哭。她一哭，众人眼圈都红了。
　　叶清平手指动了两下，猛的睁开了眼。众人忙围了过去。
　　南见抹了把眼泪，叫道：“平儿。”
　　叶清平挤出一丝笑，气息微弱，轻轻的叫了声：“姐姐。”
　　“岛主，你觉得怎么样？”周永叔探身问。
　　叶清平抬眼去看，这才发现地上站了一圈人，冲周永叔叫了一声：“伯伯。”然后对左丘公和丰长离道：“左丘大人，丰大人，你们都在？”
　　“弟弟，你怎么样？”郑成冲上去，急切的问。
　　叶清平冲他笑了，轻声道：“好累，想睡。”
　　贺辰、沈秀等人走到床前。
　　贺辰道：“弟弟，我们都在这里，你要睡够了，起来咱们喝杯酒吧。打了那么多猎物，都给你留着呢，咱们可是好久没在一起乐乐了。”
　　叶清平笑道：“哥哥，我记得，是要喝一杯。”说完，四处张望。
　　陆小重心领神会，忙走上前，道：“公子，我在这儿。”
　　叶清平挣扎着坐起来，道：“备饭，和各位大人、哥哥们一起喝一杯。”
　　周永叔走到床前，坐下，将叶清平抱在怀里，道：“岛主，你身子弱，先好好养着吧。对了，有没有看清楚何人对你们放的冷箭？”
　　叶清平想了想，轻声道：“我听到身后树叶沙沙响，以为有猎物。回头看时，一只箭袭来，我来不及反应，扑向哥哥……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跑到树林里去了……手，拿弓的手，很白。”他说的很慢，边说边回想着。
　　众人听闻，交换了一下眼色。
　　郑成道：“弟弟，你好好养着吧，我已经和大将军、总督大人说好，这个歹徒我来抓。”
　　正说着，洪宁进来通报：“岛主，总督大人派王管家来看您了，还带着一位大夫。”
　　叶清平对陆小重道：“去迎一下。”
　　陆小重出去了，不多时，带着王继儒和大夫进来。
　　周永叔将叶清平放在床上，拿了个垫子靠在床头。走过去和王继儒见礼。
　　王继儒没想到几大家子的少爷都在，周永叔等人也在，陪笑道：“总督大人惦记岛主，昨天晚上听夫人说黄州城内钱浩大夫医术精湛，连夜派陆指挥使去到黄州接人，看看岛主这边是否用的上？”
　　叶清平垂头一笑，道：“辛苦大人想着，有劳钱大夫了。”
　　南见起身闪到一边。
　　钱浩欠身施了一礼，走上前为叶清平诊脉。半晌，捻着胡须道：“岛主中的毒不像陆地之物，也不像天上飞禽，似乎来自水里。”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叶子由。
　　叶子由盘腿坐在一株山茶花旁边的坐垫上，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秋原走上前，问钱浩：“钱大夫，可有解药？”
　　钱浩站起身，慢悠悠的道：“水中毒甚是少见，我们这里挨着海，怕是海里的东西。我开个药方，请岛主先试着服用吧，吃上三天，看症候是否缓解。这几天，岛主的饮食宜清淡，喝些粥和汤水即可。”
　　陆小重带着他去开方子了。
　　庆明端过来一碗清粥，南见接在手里，喂叶清平喝了。
　　周永叔怕累着他，嘱咐了几句，带着王继儒、贺辰等人走了出去。到了花厅，见到叶宝宝，叫秋原解了他的穴道。叶宝宝叽里呱啦、不依不饶，要叶清平出来，把鹰还他。周永叔、左丘公上前连哄带骗拉着他一起离开了。
　　出了扶光园，各回各家。
　　郑成回到府里，换了身衣服，一方面要找凶手，一方面要安抚金家要账的人，他向来没做过这些正经事，如今一起找上门，合计一番，决定还是先去金府走一趟，带上两个小厮，到斗鸡卫带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金府。
　　胡福海把郑成迎到金文哲房里。他也不客气，扑腾一声坐下，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神色悠然的打量起房里的摆设。
　　金文哲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呼天抢地的道：“大哥，你可来了，听说你荣升斗鸡卫副将，兄弟在这里恭喜了。这两天，我正找人打造一副锦衣铠甲，哥哥只要穿上，那必定是岛上第一伟岸好男儿。”说毕，身后四个小厮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着几盘菜、两坛酒。
　　郑成哈哈大笑，抬手招呼他过来坐。金文哲托着一身赘肉走过去，坐了。
　　郑成抬手一拍，砸在金文哲肩膀上，道：“好兄弟，哥哥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不正事一了，我就颠颠来看你了嘛！怎么样，这两天还好吧？”
　　金文哲摇头晃脑的道：“哥哥，你要为兄弟做主啊。我爹走了都多少天了，总督署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整天吵吵着人抓到了抓到了，既抓到了，为何不判罚？如今弄的关了几十家店铺，一天损失几万两银子。工人们还三天两头的来我这里闹事，搞的我不得安宁。我这府里还养着几百人，一天开销不下上千两。短短一个月，家里搞的入不敷出。经这么一闹，我娘也病病歪歪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事了。哥哥呀，兄弟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哥哥是世族大家公子，岛主跟前说一不二的人，兄弟以后全仰仗你了！”说毕，起身下跪，上半个胖身子埋在郑成怀里，放声痛哭。
　　郑成咧咧嘴，双手拍拍他的后背，道：“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叔叔不在了，这个家还指望着你呢！快起来，哥哥给你指条明路。”
　　金文哲抹了一把脸，取出帕子擦擦鼻子，哭哭唧唧的道：“大哥啊，兄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从今以后，你说什么兄弟干什么。就是让我抹脖子我也不会说个‘不’字，只求哥哥想着我，兄弟有难的时候哥哥能替我出个面、说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郑成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一张肉呼呼的脸上像洪水决堤一般，竟不合时宜的想起叶清平，嫌弃的“哼”了一声。心想，怎么会和这种人义结金兰，真是见了鬼了！
　　顿了顿，郑成道：“放心，哥哥如今做了斗鸡卫的副将，也是个小官，咱们一起玩过的，有我的好处，就有你的。这样吧，季金堂也算斗鸡卫的人，这事我去秋将军跟前探探口风。不过他资历太老了，秋将军要想动他，还得看看章将军、曲将军、吴将军、江将军、陶将军他们五个的意见。武将嘛，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他们哪那么容易？至于总督署那边，你老岳丈，我就不多话了。”
　　金文哲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汪大人现在不想把静好嫁我，你说如何是好啊？我急得五脊六兽的，也想不出个办法。”
　　郑成“哼”了一声，道：“兄弟，这事我听说了，也早料到了。”
　　“早料到了？”金文哲问。
　　郑成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道：“总督大人心有大志，自从搬进万福宫后，这志向更是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一个总督的名号他怎么能看得上？你想想，斗鸡岛是谁的地盘？岛主亲自去求他，好心好意奉上一万两银子，让你和汪小姐成婚，总督竟当面回绝。他眼里可有岛主？可有你们金家？兄弟，不是哥哥我给你泼冷水，你这桩婚事在金大爷去世后，绝没有履约的可能。你呀，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金文哲脸色大变，扯着嗓子道：“不可能，不可能！汪大人说等等。还说静好一定会嫁给我。我们俩从小就定了婚约，静好不会反悔的。”
　　郑成连连摇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笑道：“说的对，不过兄弟呀，你好好想想，汪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夫婿不说天上无双地上无二，起码也要家势了得、财貌双全吧？便是这两样没有，那他本人也要有一技之长、独步天下的本事吧！兄弟呀，不是哥哥灭自己人的威风，长别人的志气，单说贺家、翁家、文家、谭家那几家的少爷，哪个不是玉树临风、谦谦君子？汪昭霖娶的是曲将军的女儿，汪大人会把女儿嫁到哪里，你用脚趾头想想。”
　　一番话，真似一盆冷水浇了金文哲一个透心凉。
　　郑成斜眼眯着他，抱着双臂，慢悠悠的道：“哥哥给你指个明路，你听不听？”
　　金文哲抱着他，低声下气的道：“大哥，我全听你的。”
　　郑成坐下，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道：“你呀，得干点让人刮目相看的事，俗话说‘一鸣惊人’知不知道？”
　　“一鸣惊人？”金文哲喃喃道。
　　郑成直截了当，也不跟他兜圈子了，道：“你爹在，什么都好说，不在了，你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筹谋筹谋。总督大人很好，对金家有情有义，可他掌管数百万人的生计，也需要能干的帮手啊！你想想，你爹去世以后，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几十间铺子关了，上千人没了营生，去冲击总督署；几十号人去同道中人酒楼闹事；上百号人聚在你府里讨要银钱。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和你们金家有关？兄弟呀，你但凡有点气性，他们也不会把城里闹的这么乌烟瘴气。这些人，看似是为你申张正义，其实还不是各怀鬼胎，你利用他们，他们也利用你。可说到底，万一追究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你啊！”
　　金文哲道：“大哥，话不是这么说，我……”
　　郑成立马打断他，摆摆手，道：“不说了，冲击总督署的人散了，要账的还没走，跑到渺渺山找岛主闹去了。兄弟，大哥奉劝你一句，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你呀，把钱给他们，让他们痛痛快快的离开青州。岛主、总督和钱，你总得占一头。”
　　金文哲恍然大悟，郑成这是跟他要钱来了，“诶呦”一声，大叫道：“大哥呀，他们是一群刁民，说的话信不得的！金家哪里欠他们那么多钱！他们是借着我爹去世，我不清楚情况，趁机敲诈。大哥，你要帮帮兄弟，赶走这群刁民！”
　　郑成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老弟，大哥我言尽于此，你把钱还了，还青州城一片清静。钱，以后还可以再赚。要是不还，让他们到处闹事，大哥我这个斗鸡卫副将，可不会坐视不理。看在咱们相好几年的份上，哥哥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我再来，要是这些人还没拿到钱，兄弟，别怪我翻脸无情。”说完，抬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