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93、救岛主南见寻吉吉 斥众民郑成揽是非

　　次日一早，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一起来到扶光园，探望叶清平。进到卧室，见歪七扭八躺了一地，陆小重也睡了，头搭在床上，身子靠在床边。洪宁走过去，摇摇他，低声道：“管家，周大人来了。”
　　周永叔走到床边，探着头向床上看了一眼，只见叶清平脸色潮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水珠，唇色微微有些酱紫，心里不禁一颤。回头看了一眼左丘公、丰长离，随即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刚到花厅，正好秋原、翟小川带着庆明、庆知端着早饭进来。打过招呼，庆明、庆知端着盘子进卧室去了。秋原招呼周永叔等人坐下，将叶清平在斗鸡林遇袭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羽箭拿给他们看。三位大人听了，面色凝重。翟小川又说现在还未查明叶清平中的是何毒，只是用药先压制着，三人更加骇然。
　　周永叔问翟小川：“如何能诊断出岛主中的毒物，他现在可有性命之忧？”
　　翟小川道：“以昨日的情形看，像是三步之内取命的奇毒。我喂岛主服了两剂药，已经压制住了。但现在脉象紊乱，要看接下来的症状，方能找出对应的解药。”
　　周永叔脸色阴沉，垂头沉思。丰长离原本刻板，一向没什么表情。
　　左丘公起身背着双手，慢悠悠的道：“围猎人员众多，除了和岛主在一起的几大家子人可以撇清嫌疑，其他几队人马，包括驻守在各处的斗鸡卫将士，都要仔细盘查。只是凭一身黑衣和人手一只的羽箭，查找起来恐怕不那么容易。我以为，还要从这毒药里下手。”然后转身对翟小川道：“翟护卫呀，连你都一时无法确诊的毒物，是否说明这毒不常见？如果是奇毒，必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是不是可以顺着这条线查找下去？”
　　众人听闻，都觉得很有道理。
　　“左丘大人说的对，就从这条线查。”伴随着说话声，郑成、陆小重、沈秀、贺辰等人走了出来。
　　众人见过礼。
　　郑成道：“左丘大人，歹徒的对象是我，岛主替我挡了一箭。我昨天已经禀明大将军，凶手我来抓。大人若想到什么，尽可如实相告。”
　　一席话说的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面面相觑。
　　少顷，周永叔起身问：“郑少爷可看清了歹徒的相貌？”
　　郑成摇摇头，道：“惭愧，我当时只顾着前边，没有想到背后有人放冷箭，岛主先察觉，将我扑开了。”
　　正说着，洪宁急匆匆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叶宝宝。洪宁对秋原、陆小重道：“护卫长、管家，外面来了一伙人，聚在门口，要见岛主。”
　　周永叔脱口而出：“什么人？”
　　叶宝宝抱着双臂，道：“要钱的人，乌泱泱的有百十来人呢？”
　　左丘公问他：“要什么钱？表公子可看清了是些什么人？”
　　叶宝宝道：“不是聚在总督署的那帮。看穿戴言语，是买卖人。”
　　陆小重猜出来了，应该是金家的债主。于是道：“诸位先坐坐，我出去看看。”
　　周永叔道：“走吧，一起去看看。”然后对秋原道：“你留下，陪着岛主吧。”
　　秋原了然。
　　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陆小重、郑成、贺辰、谭春辉、万小山、蒋小玉等人都离开淑景阁，往大门口去了。
　　秋原见叶宝宝站着不动，问：“你有事？”
　　叶宝宝咧咧嘴，道：“我来接我的鹰回去。上山的时候听外面的人说，岛主不好，我的鹰还好不好啊？”
　　秋原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难不成外面那些金家的债主也是听说叶清平病了，怕没人做主，风风火火的跑到扶光园来，要他主持公道？
　　“哎，我说你，我的鹰呢？他的事我可是办好了，你们不要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叶宝宝小嘴吧吧的道。
　　秋原抱着双臂，斜眼打量他。说实话，这孩子长的是真漂亮，不夸张的说，和叶清平起码有五分像。可偏偏长了一张破嘴，惹得他七窍生烟，四肢痒痒，只想揍人。
　　叶宝宝见秋原不说话，拉着长音道：“他不是真要死了吧？”
　　秋原倏地的移到他面前，叶宝宝吓的往后一撤，小脸惊惧，两眼放光，高喊一声：“我不是吓大的，你有话说，别动手！”
　　秋原“哼”了一声，道：“大夫说岛主的病要用鹰血来医治，你那只最好，昨天晚上拔毛褪皮，已经吃到肚子里了。你还有吗，多少只扶光园都要。”
　　“什么？”叶宝宝大吼一声。
　　秋原薅过他的脖领子，捂住他的嘴，道：“岛主喝了血，睡着了。他脾气好，惯着你，我脾气可不好。看你长的周正，说不定血也不错，放点给岛主用用，说不定好的更快。”说着，便手去腰间取匕首。
　　叶宝宝来回踢腾，使劲挣扎着。
　　南见突然跑了进来，见状，奇道：“怎么了？平儿呢？”
　　秋原将叶宝宝定住，收了匕首，对南见道：“睡了，还没醒。”
　　南见问：“华姨说他病了，是吗？”
　　秋原点头。
　　南见忙冲卧室跑过去，秋原跟了进去。
　　叶清平睡的很踏实，脸色白里透红，只是唇色发紫。南见用额头贴了贴他的脸，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发烧了，这么烫？”
　　秋原道：“中毒了。昨天快出斗鸡林的时候，挨了一记冷箭。”
　　“谁？谁干的？”南见问。
　　秋原摇摇头，道：“只见到穿着一身黑衣。我们当时忙着射獾，冷不防的来了一只箭，还没看清，他已经跑了。小山、小玉和一队斗鸡卫的人去追，没有找到凶手。”
　　南见看着叶清平，又贴了贴他的脸，喃喃道：“吃过药了？吃的什么药？”
　　秋原道：“毒物不详，先吃了两剂神女草，暂时压制。”
　　南见放下叶清平，道：“怎么说？”
　　秋原道：“小川诊了几次脉，无法确诊。”
　　“无法确诊？无法确诊……”南见喃喃道。忽然，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对秋原道：“吉吉大师，我去找吉吉大师。”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陆小重、郑成等人来到大门口，只见上百人正围着和宁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言，把和宁急的脸红脖子粗，手脚并用极力安抚着众人。
　　“大胆！”郑成突然吼了一嗓子。
　　人们吓了一跳，循声看过去，才看见周永叔一行人，忙都住了嘴，规规矩矩的往后退了一步。
　　郑成走过去，背着手，一脸肃杀之气，沉声道：“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削了你们的脑袋。退后，退后！”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畏畏缩缩的向后退了两步。
　　周永叔打量着他们，正如陆小重猜测的那般，果真是在金府见到的那些债主。
　　一人堆笑着对他欠身施了一礼，又讨好的看了看陆小重，道：“周大人，陆管家，当日岛主去金府，说好的，把账理清了，就让金家把欠我们的银子付了。如今过去几天了，金家还是赖账不还。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找岛主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主了！求大人和管家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岛主吧，我们心里实在没底啊！”
　　一人道：“大人，金家家大业大，我们这点银子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啊。他们家是青州城的地头蛇，仗着养了一群恶奴，不但欠账不还，还威逼恐吓我们。岛主要是不出来主持公道，我们就没活路了啊！我们家家也都开着铺子养着几十号人，我们上百家就是上万人，求大人明鉴，为我们做主啊！”
　　周永叔两手一摊，道：“各位，当日岛主去金府，我也在。岛主既然说了为你们讨回银子，就一定会为你们讨回来。原本，这些银钱纠纷并不是岛主亲自管的事，因为金额巨大，涉事人员多，岛主为了百姓的福祉，才把这事揽了过来。各位的账既已和金家核对清楚，周某的意思，回家等着，不日岛主必会督促金家给大伙结了。”
　　一人道：“周大人，我们信岛主，可信不过金家呀！我和金大爷打交道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他一向是能拖到十五绝不结在初一。我们上百人聚在他家里，又有岛主亲自发话，他夫人、儿子尚且熟视无睹、置若罔闻，我们一回家，就更没盼头了。他府里的人口口声声说要等杀害金大爷的凶手就地正法后才肯下葬，我们的银子也要金大爷下葬后才肯抬上桌面，这不是逼着我们来找岛主吗？”
　　左丘公黑着脸和丰长离对视一眼。
　　郑成更是七窍生烟。他和金文哲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对金家的行事作派可是太了解了，连他郑成的银子他都敢眯，还有什么是他金家人做不出来的呢？如今因为他赖账不还，让这些人来闹叶清平，真是岂有此理！想到这儿，郑成又往前走了两步，轻飘飘的道：“你们听周大人的，先回家，三日之内，银子必有着落。”
　　一语落地，众人不约而同的去看郑成。周永叔也是一惊，定定的瞧着他。左丘公、丰长离、陆小重、贺辰、翁逸、文正等人就更疑惑了，一个个的脸上分明写着“这位大少爷是怎么了？”
　　郑成淡然的来回踱着步子，背着双手道：“怎么，我说的你们没听清楚？”
　　少顷，一人道：“郑少爷说话可要算数啊！”
　　郑成道：“你认得我？”
　　那人笑道：“郑公府的少爷，人人都认识。”
　　郑成也笑了，道：“现在是斗鸡卫的副将，负责护卫岛主安危、百姓福祉。我刚刚说的话，你们三日后见真章。我郑成若办不到，这颗脑袋砍下来放在这个大门口，给岛主看家护院。”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一席话毕，唬的众人不信也不能不信了。
　　陆小重趁热打铁，忙道：“各位，有岛主作保，郑副将亲自去金府为你们讨要，你们还不放心吗？快回去，安心等着吧！”
　　有人还要说，郑成倏地转身，眼里射出两道寒光，瞪了他一眼。那人吓得捂捂嘴，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