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95、郑大少初识李玉香 叶夫人探话大将军

　　出了金府，郑成惦记着叶清平的伤势，风风火火的朝渺渺山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条街，忽然想起那群要账的人，叹了一声，心想，上午他们去扶光园，因为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和诸位大家子弟在，他们不敢闹事，如果再去，仅依靠扶光园那几个护卫和小厮，怎么应付的了？于是转身向大将军府走去，想着和秋信商量商量，派队人驻守在渺渺山。如此，叶清平的安全还有些保障。
　　到了将军府，郑成刚要进门，迎面过来一顶软轿。到了跟前，停下，一个丫头上前掀起轿帘，从里面走下来一位明艳娇美的妇人，将手搭在丫头手腕上，目不斜视的进了将军府。郑成站在门前打量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赞了一声。一直以来，他觉得他老娘樊姜就够漂亮的了，不想，这世上还有比他娘美上十倍的人。
　　郑成正发呆，季凯从后边走过来，见他杵在这里，上前打招呼道：“郑少爷，你来找将军？”
　　郑成呵呵两声，道：“是啊。”
　　季凯道：“进去吧，将军在呢。”
　　二人说着，直接来到了花厅。刚要进门，从里边传出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季凯一愣，顿了顿，向里边奏报：“将军，卑职有事禀报。”
　　“进来”秋信回了一声。
　　季凯带着郑成走进花厅。
　　厅里，秋信站着，刚才那位妇人坐在秋信常坐的一张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削着一只梨。
　　见有人进来，妇人轻声细语的道：“我在这里，不妨碍大将军的公事吧？”
　　秋信笑道：“夫人言重。”然后转身问郑、季二人：“什么事？”
　　季凯看看郑成，让他先说。
　　郑成不知妇人是谁，不过看样子和秋信应该很熟，道：“扶光园防守人员不足，我想调队人马驻守在渺渺山，请将军示下。”
　　秋信背着双手，心想，郑少爷对岛主真是上心啊，比他想的还周到。不过如今园子里不只有叶清平，还有南见，调队人上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于是道：“想的周到，去吧，多少人你裁夺着办。”
　　一语刚了，妇人道：“扶光园是岛主的地方，怎么，有人要去他那里捣乱吗？”
　　秋信笑道：“岛主深受百姓爱戴，不过是我们的小心思，派些人上去，求个心安。”
　　妇人削好了梨，托在手里，白花花的果肉配上她手指上朱红色的丹蔻，更称的她肤白若雪、风华绝代。郑成细细打量着她，忽然觉得眉眼间竟有几分叶清平的模样，不禁呆了。
　　妇人笑吟吟的道：“我回来有些日子了，耳不聋眼不花，见到的、听到的，那孩子不大讨喜似的。这，我就不明白了。秋信，你给我说说，为何呀？”
　　郑成心想，敢直呼大将军的名字，谁呀，这是？
　　秋信道：“夫人恕罪，我在岛上这些年，听到和见到的，与夫人听到见到的正好相反。”
　　妇人“哼”了一声，戏谑道：“还真是和你主子一样呀！都爱和我作对。不过说起来，他若随了她娘，的的确确让人喜欢不起来；若是随了景贤，倒还勉勉强强。”
　　郑成听着，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听到“景贤”二字，恍然大悟，心里不禁懊恼。于是眉眼含笑的问秋信：“大将军，这位夫人是？”
　　秋信看了他一眼，笑着对妇人道：“夫人，我来给你介绍个后辈。”说着，指着郑成道：“这位是郑老的孙儿，郑成少爷。”
　　妇人将梨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歪着头笑道：“是郑二哥的公子？嗯，别说，还真有你爹年轻时的样子。”
　　秋信又给郑成介绍：“这位是李家的姑奶奶，李晖少爷的姑妈。”
　　郑成唬的一激灵，李晖的姑妈？那不就是叶清平的姨妈嘛！难怪看着和叶清平的眉眼有几分像。于是冲李玉香躬身一礼，道：“侄儿郑成见过姨妈。”
　　秋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从哪论的？
　　李玉香又咬了口梨，对郑成道：“你爹爹好？回去说，姑姑我想着他呢。如今天也凉快了，让他出来走走。我家里那个园子长了些鲜货，都是他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他来，我们老的聚聚，你们小的也一起乐乐。”
　　她声音婉转，软软糯糯，像一滴蜜掉在人心坎里，甜的人灵魂出窍、想入非非。
　　郑成虽然纨绔，毕竟年纪小些，哪受得了这份温言软语，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热汗涔涔，钉在地上，人都傻了。
　　秋信见他瞬间成了个木头人，转身对季凯道：“你陪郑副将去调一队斗鸡卫，马上送到渺渺山去。”
　　一句话提醒了郑成，冲李玉香施了一礼，告别秋信，和季凯转身离开了。
　　李玉香轻轻咬着梨，如婴儿啜奶，一张樱桃小口看得人心潮澎湃。秋信饶是见惯了人间绝色，脑袋里也不禁浮想联翩。他微不可察的攥了攥拳头，告诉自己要清醒。
　　“哈哈哈。”李玉香咬着梨，突然轻轻笑起来。
　　秋信不动声色，看她演戏。
　　李玉香将梨核放在盘子里，拿出手绢擦擦手，又擦拭嘴角，然后慢悠悠脆生生的道：“听说你主子有个女儿，我来问问将军，可有此事？若没有，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谁在编排他？这女儿又是哪来的？啊，将军，你跟我说说？”
　　秋信心想，原来纡尊降贵来他这里为了这种事，过了几十年了，还放不下，女人呐。于是笑道：“夫人说的小姐我见过，岛主说，是大将军的女儿，既是岛主说的，自然假不了。”
　　“嗷？”李玉香站起身，走到秋信跟前问：“他成婚了吗？夫人是谁？为何众人不知？”
　　秋信背着双手，在厅里踱着步子道：“听岛主说，大将军的这位夫人出身高贵，来自圣地，不只众人不知，我也没有见过。想来大将军爱她入骨，一直以来，金屋藏娇也未可知。以我对大将军的了解，这完全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不怪夫人好奇。”
　　李玉香冷笑一声，讪笑道：“好奇？我可没那闲工夫。只是老岛主一世英明，对他谆谆教诲，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比老大、老三加起来都要多，不想养出这样一个逆子。悔婚在先，又偷着另娶。叶家几百年的好名声都要给他葬送了。况现在园子里不过有个清平，他年纪轻轻，如何就能断定那姑娘是叶家的后人？若是景贤在，还让人信服。秋信呀，他在世时，你一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有位夫人，你如何不知？不要勾连外人，哄骗岛主。”
　　秋信笑道：“夫人抬举我了。天下人都知道大将军厚待我，只是当时我年纪小，此种郎情妾意之事岂能知晓？”
　　李玉香明眸流转，五枚纤纤玉指突然按在他胸口，一张脸离着他不过一掌的距离，吐气如兰，让人不知不觉心旷神怡。秋信只觉得胸口暖暖的，里面好像有几十只小兔子来回奔跑跳跃，折腾的他心也跟着乱了。
　　李玉香满脸春风，柔声道：“这些年，我看尽了四时风光，无数的好儿郎，原以为他叶景仁就是拔尖的了，不想，当年的小人儿才是真英雄。凭借一己之力，执掌斗鸡卫三十万大军，让那些老的服气，小的奉为楷模。堂堂斗鸡岛，什么六君子、五太岁、四大元老、二十大名门望族，这些都是昨日黄花，慢慢隐入烟尘了。如果说当今世上谁还能为天下男儿树立个榜样，必是大将军无疑。”
　　秋信脸上热辣辣的，这些话若出自南见之口听着还受用些，偏偏是李玉香？真是造化弄人。他秋信，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位大美人的垂青？她可是和叶景仁有过婚约的人。想到这儿，秋信把身子往后一撤，躬身道：“夫人过誉，秋信惶恐。夫人系出名门，交往之人都是大才，秋信一介草莽，幸得大将军提携，才有了今天这份荣耀。唯有尽心竭虑，方不负大将军厚爱。”
　　李玉香上前一步，索性将两只手搭在他肩上，笑道：“你我也算老熟人了，莫不是我人老珠黄，惊了将军的大驾？你这样闪躲我，这大将军府我是来得还是来不得？啊？将军你说说。”
　　秋信见她步步紧逼，自己缩手缩脚倒像做了亏心事，索性垂了头，笑道：“夫人是公认的大美人，十几年来想一睹芳容之人不计其数。只是我一向游走在花街柳巷，见惯了庸脂俗粉，夫人国色天香，秋信受宠若惊。”
　　李玉香咯咯笑了，抬手去刮他的脸，道：“那将军也是个中老手了，你我是一样的人啊！”说着，转过身子背对着秋信道：“人人都说我是岛上第一大美人，所以，我很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拴住景仁大将军的心？秋信，我要见见那丫头，听说，岛主把她许了你，怎么样，请她来将军府让我见见，如何？”
　　秋信心想，你见干嘛，划坏她脸吗？不行。不只他不答应，叶清平也不答应。李家已经是叶清平的眼中钉，再惹南见，不是作死吗？于是走到她身边，牵起她一只手，柔声道：“夫人回岛上有些日子了，她的见闻怕是也听了一些。说姿色也有些姿色，只是脾气刁钻，难搞的很。想来我在岛主跟前有些好名声，又有大将军这份情份在，把她许了我总比别人让岛主放心些。夫人要见她，大可不必，没什么看头。”
　　李玉香抽出手，突然反客为主，一把捏住秋信的手，一边揉着一边笑道：“这话是不愿意？怎么跟那人一个调调？”
　　秋信道：“着实不愿意，又不敢不愿意。”
　　李玉香哈哈大笑，甩了他的手，回到座位坐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道：“前两天我看文正回来了，带着他小妹文树，别说，那孩子小时候就长的精致，如今出落的越发标致。秋将军若是不满意岛主赐的这门亲事，我当个媒婆，到文家说和说和，把文树嫁给你，让你享个齐人之福，如何？”
　　秋信走过去，挨着她坐了，道：“文小姐貌美，不逊其母，没记错，和岛主一般大的年纪。不知定下了人家没有，若没有，自然最好。”
　　李玉香哼了一声，道：“管她订没订，大将军看中了谁敢抢。这话我放这儿，回去我就找人说和去，三日内必给将军个信。”
　　秋信笑道：“那秋信就先谢过夫人了。”
　　又逗留一会儿，李玉香翩翩离去。秋信望着她的背影，心想，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