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45、寻解药巧遇下毒女 急立功副将暗伤人

　　第二天一早，秋凰在荷塘设坛做法，像模像样的摆弄了一通，坐在蒲团上诵了三个时辰的《玉皇经》、《清静经》，然后起身围着池塘走了两圈，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拂尘，对左丹道：“那畜生厉害，贫道要到府里各处查看查看，贴些符咒，以让它早日超度，免得再出来作祟。”
　　左丹指着两名小厮道：“你二人给道长带路。”二人领命，秋凰随着两人走了。
　　郑府很大，园子里还有园子，走了大半天，也没见到当初关她的屋子。眼见红日西沉，左丹派人来请用饭，秋凰没法子，只好回去。次日，又诵了三个时辰的经，把没有转完的园子又转了一遍，煞有介事的贴了些平安符，还是没有看到关她的屋子。秋凰心想，那地方应该离池塘不远，怎么就是找不到呢，自己当时连饿带怕，慌里慌张竟然连路都不记得了，唉！解药更是没有下落。还有一天，她不禁变得有些焦躁。
　　秋凰和左丹交待，自己夜里要打坐，不要让人来打扰。左丹把话传下去，果然没有人过来。经过两天观察，秋凰发现郑府每天晚上都格外热闹，迎来送往，一波接着一波，直到丑时方散。不过这两日，郑成并没有在家。
　　秋凰心想，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把解药找到，打定主意，从包裹里翻出一套女子的衣裳，脱下道袍，拿了个圆凳搞鼓成一个打坐的道士模样，背门而坐，然后穿上女人的衣裳，又精心打扮一番，立马变成了一个俏丽的丫头，称着夜色，到府库里查找查找。
　　戌时刚过，府里便来了两位衣着华丽的夫人，身后跟着十来个身材纤巧面容俊俏的丫头。两位夫人摇着团扇说说笑笑的直奔樊姜房里。秋凰站在雨花长廊下看着众人走了进去，忙向府库方向走。她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两眼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动向，还好，各屋子里亮着灯，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她。
　　秋凰顺利的进了府库，刚进门，忙向外扫视了一眼，然后将门轻轻掩上，三步两步走到里边，轻手轻脚翻箱倒柜的找起来。这里堆放着各类金银细软、绫罗绸缎、杯碟茶碗、桌椅板凳，还有各色药材，一天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不断。
　　秋凰在药格子里拉开这个又找找那个，寻了半晌，急的额头冒汗、口角生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何毒，更不知哪种是解药。心里一急，身体竟一阵抽搐，她心叫一声不好。桂婆婆给她配的药已经没有了，撑了这些日子，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可不能功亏一篑。正想着，忽听一名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她忙躲到桌椅下，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看。
　　女子走进来了，丧声歪气的道：“又是她们家小姐，斗鸡岛就她们家有小姐了不成？有事没事来献殷勤，恨不得赶紧把姑娘塞过来。哼，不过是有几个臭钱。我就没看出宋珠华哪好，是脸蛋比我们漂亮还是皮肉比我们值钱？整天娇滴滴的，今天这个药明天那个药，那么个大财主，总来我们家寻药，我们家的怎么就那么香，那么灵验？整天让姑奶奶我忙的晕头转向。哼，我给你找点好的，吃死得了！”女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到了药格子。
　　秋凰在暗处看的明白，这女子正是当日给她送饭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当面是一个低眉顺眼的美娇娘，背地里竟是蛇蝎心肠的毒妇。想到这儿，未免夜长梦多，秋凰从袖口取出一把匕首，猫着身子走出来，瞧准机会猛的靠近女子，一把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轻声道：“别动。”女子一惊，手里的东西“啪”一声掉在地上。
　　秋凰忙看了一下门口，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按住她的膀子，道：“你们夫人给秋凰吃的毒药，解药在哪里？”
　　女子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也不敢看她，道：“姑娘饶命，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秋凰道：“你不必装蒜，毒药是你给她的，怎会不知道解药在哪？别耍心眼，赶快拿出来。”
　　女子听出了她的声音，轻声道：“秋凰姑娘，你误会了，是我呀，帮你给将军府传信的人。我去秋将军府找人，不巧，将军巡边去了。等我再回来，他们说你跑了。好姑娘，既然出去了，干嘛又回来呢？”
　　秋凰“哼”了一声，道：“别演戏了，解药在哪，赶紧交出来。”说着，匕首往她肩上靠了两分，女子一激灵。秋凰道：“快拿出来。”
　　女子哆哆嗦嗦道：“姑娘，我只是府里端茶倒水的人，你说的事我真不知情啊。郑府的老爷子是岛上的元老，只救人不害人，我们府里没有毒药的。”
　　秋凰道：“好一张巧嘴，你不是正找治死人的药吗？姑娘我全听到了。你再啰嗦，我立马捅了你。”
　　女子声音又小了几分，道：“姑娘这么说，我拿给你。府里的药全归我管，但药全是老爷子那边派人送过来的，我不是大夫，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说完，转身去抽药格子。
　　秋凰拿着匕首盯着她。女子从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哆哆嗦嗦的递给秋凰，道：“姑娘，你信我，真的与我无关。”
　　秋凰接过药瓶，打开盖子取出一粒，道：“张嘴。”女子迟疑一会儿，张开了嘴，秋凰塞到她嘴里。女子将药含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着，然后道：“姑娘，快走吧，我不告诉别人。夫人让我来拿东西，再不回去，她派人来找，你就走不了了。”
　　秋凰道：“毒药叫什么名字？”
　　女子摇摇头。秋凰扬手划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然后道：“我得把你绑上。”女子不做声。秋凰毫不手软，围着她的脸转了一圈，死死绑住她的嘴，然后又划下她的衣角，将她结结实实绑在柱子上。
　　一切都妥当了，秋凰在药格子里拿了些甘草、金银花等，放在嘴里嚼了，又包了一些，看了一眼女子，忙冲门外跑去。出了府库，她大大方方的向前院走去。
　　刚出了一个太阳门，苏流灿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秋凰忙抽身立定，垂头等他们先走。苏流灿扬着头看都没看她，一行人径直朝里边去了。秋凰大步流星，急匆匆的向大门走过去，离着二里地，郑成回来了。秋凰忙又闪在一边，垂首立定。郑成同样没看她，朝里边走去。秋凰刚要迈步离开，管家左丹带着几个人过来了。秋凰忙抽身往回走，左丹喊住她：“站住。”秋凰心想，要坏。
　　左丹冲她走过来，一边打量一边道：“把头抬起来。”
　　秋凰低头施礼道：“左管家。”
　　左丹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凰道：“回左管家，我叫玉香 ，是和宋夫人过来的，夫人命我回府拿件要紧的东西。”
　　左丹恍然大悟，摆摆手，秋凰又施了一礼，冲大门而去。
　　刚走到门口，苏流灿带着人跑过来，对守门的大喊：“关门，截住她！”
　　秋凰心想，遭了，忙调头往园子里跑。众人一惊，发呆的工夫，秋凰早越过他们，向着荷塘的方向跑了过去。苏流灿指挥众人追了过去。
　　进到荷塘，苏流灿命人掌灯，顿时，园子里灯火通明。一队人四处找了找，没有发现秋凰的踪迹。
　　左丹赶过来道：“苏大人，怎么回事？”
　　苏流灿道：“赶紧把院门都关了，你们府里来大贼了。”
　　左丹忙命小厮们去关门。
　　苏流灿道：“管家，这园子要躲个人，能躲哪呢？”
　　左丹道：“大人，上面要没有，肯定在水里。不过水里有几条土龙，还有几条蛇，想躲也不容易。”
　　苏流灿道：“咬了大娘的那种？”
　　左丹道：“是。”
　　苏流灿咂咂嘴，走到池边打量了一会儿，道：“大娘要活的，不能让她死里边。”
　　左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问：“大人说的是？”
　　苏流灿道：“来你们府里的道士，真名叫秋凰。”
　　左丹大惊，道：“是她！”
　　苏流灿沿着池边走来走去，道：“我苏流灿没佩服过什么人，厉害，真是厉害，女中豪杰啊！在这里把大娘咬伤，不跑，还敢再进来生事，诶呀呀，让我在外面东奔西跑追了几百里！嗯，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你缉拿归案。”说完，对手下人道：“你们，分散开，把这个池子围起来，我看看她能在里面待多久。”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朝他扔过来，他本能的往回一抽身，那东西落在地上，脑袋一甩便向他冲过来。
　　“土龙！”身边人嚷道，纷纷拿出兵器朝它砍过去。正砍着，“咚”的一声，又从水里扔出来一条。一众官兵忙都过来对付土龙。
　　苏流灿气急败坏，跳到外围，大喊：“她在水里，赶快把她找出来。”
　　话虽这么说，谁敢下水呢？大伙都在岸上对付土龙，没人肯下去。这两条土龙比咬伤樊姜的大的多，眼如明灯、满嘴獠牙，动作灵敏至极，十几个人持着兵器只敢巧取不敢硬来。
　　正僵持着，郑成带着几个小厮来了，走到近前一看，道：“怎么把它们弄上来了？扔水里去。”
　　左丹道：“少爷，伤了夫人的恶女在水里呢！”
　　苏流灿道：“大哥，它们听你的话吗？”
　　郑成道：“我爹的玩意，别伤着，扔进去吧。”
　　正说着，一条土龙朝郑成扔了过来，郑成大惊失色。众人忙把他护住，又持着兵器去砍。
　　郑成抽身躲到岸边，还没站稳，一把匕首搭在了他肩上。他顿时一僵。秋凰拽着他朝园门走，众人一边防着土龙一边跟了过来。秋凰大喊一声：“你们再过来，我就宰了他。”
　　郑成忙道：“退后，退后。”
　　苏流灿忙喝住了众人，然后对秋凰道：“姑娘，这里有数百人，你跑不了。你现在有两条人命在身，重伤了郑夫人，要是再把郑少爷伤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秋凰道：“信口雌黄。你披着官袍不做人事，眼睁睁看着无辜子民被恶妇欺压，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指鹿为马、阳奉阴违，怎么对得起子民的信任，怎么对得起岛主？”
　　苏流灿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一个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人，也配时时把岛主放在嘴上？哈，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落选了吧？还是因为落选，把气撒在一群无辜的良民身上？要是这样，岂不是岛主的罪过？因为没能给岛主端茶倒水，便开始杀人。岛主要是知道了，该如何自处？子民们若知道，又怎么去想岛主？”
　　闻言，秋凰喝道：“你住嘴，你不配提他！”然后推了一把郑成，转身向后奔去。
　　苏流灿道：“追！”
　　秋凰跑的极快，没一会儿的工夫，竟进了樊姜的院子，抬腿跑进屋子，跳到樊姜身后，将匕首搭在了她的脖子上。把屋子里的女人们唬得失声大叫。
　　苏流灿带着人随后赶到，一见这情景，两眼通红，指着秋凰道：“你马上把匕首放下，否则，我今天把你剁成肉酱！”
　　秋凰立刻将匕首在樊姜脖子上一划，樊姜“啊”的大叫一声，一行血淌下来。
　　郑成也进来了，一看母亲，忙道：“住手，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咱们……咱们好说，不就是进扶光园嘛，我去找清平，保证……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听到“清平”二字，秋凰心下不觉一颤，手跟着抖了一下，问：“你说真的？”
　　郑成道：“真的，我保证。”
　　秋凰道：“君子一言……”
　　郑成马上道：“驷马难追，驷马难追。你先把我母亲放……”
　　一语未了，一把匕首插在了秋凰的右胸。她身子一歪，两名官兵跑过去将她死死摁在地上。
　　郑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苏流灿偷袭了她。正发呆，樊姜“啊”的一声把他惊醒。郑成忙冲过去，抱着她道：“娘，你没事吧？”
　　两名官兵将秋凰绑了，把她带到樊姜面前跪下。樊姜不顾她胸前“咕咕”血流，扬手“啪啪”便是两个嘴巴，嘴里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左丹忙去叫大夫，给樊姜止血。樊姜拿着一方帕子捂住伤口，一手将匕首用力往秋凰身体里插，边插边骂：“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强闯民宅，官差面前伤我性命，今日若放过你，你明天还不把斗鸡岛弄个天翻地覆。”
　　秋凰面色惨白，浑身是血。
　　郑成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怕气坏了母亲，忙攥着她的手道：“娘，你消消气，苏大人在呢，把她交给苏大人处置。”两位夫人也上前劝解。
　　苏流灿道：“夫人放心，卑职即刻把她带回总督署。她罪大恶极，总督大人一定会亲自审问，必会给夫人个交待。”说着，对官差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