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44、接奏报秋信急返城 勇秋凰巧入郑公府

　　秋信正在东华港巡视，忽然接到管家方崖的书信，说秋凰不见了。他“哼”了一声，心道，这丫头不吃个大亏是长不了记性的，于是对前来报信的家丁道：“二十岁的大姑娘还能丢了？回去跟方叔说，回来就收着，不回来就任她去。”
　　家丁道：“听桂婆婆说，秋凰姑娘的伤还没好利落，婆婆觉得，怕是出了意外。我出来的时候，碰上云涛来府里，说同道酒楼被人砸了，伙计也不知都去哪了，姑娘恐怕也在里边。”
　　“什么？”秋信一怔，问：“谁砸的？”
　　家丁道：“云涛当时不在，没见到人。问了街坊四舍，支支吾吾，都说没见到人。”
　　秋信吐了一口气，问：“到总督署报过案了？”
　　家丁道：“婆婆和惠香找姑娘，去过总督署了，见到了苏副将。他说姑娘的事包在他身上，我来的时候还没收到消息。”
　　秋信道：“行了，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再过半月我就回去，你歇一宿，明天再走。”家丁领命，下去了。
　　斗鸡岛四面环海，每到暮春时节，秋信都会带着人马围着岛屿巡视，以免遇到极端天气，沿海岛民躲避不及，出现人员伤亡。叶景成是一个地理大拿，醉心于修桥铺路，把斗鸡岛的道路建设的四通八达。因此虽是绕岛走一圈，巡视起来并不费时。
　　秋信久处都中，每日处理完公事，其余时间便是流连于花楼酒肆，时间一长，也觉得没意思。带着人出来转转，体察民情，吃些海味，吹吹海风，心明眼亮，便不想回去了。
　　秋信带着人马出来一个月，走走停停，转了有小半个岛。这一日突然收到苏流灿寄过来的奏报，上书：恶女秋凰于日前闯入郑府，利用土龙将郑夫人左腿咬成重伤、打死两名丫鬟弃尸荷塘，总督大人震怒，派青州卫缉捕秋凰，他已协同陆指挥使派出三队人马四处布防，不日便可将其拿获。
　　秋信大惊，沉吟半晌，觉得这事不简单，忙叫来季凯，吩咐道：“你回去，先找到秋凰，问清楚来龙去脉，我安排好这边，马上赶过去。”季凯得令，走了。
　　秋信的心乱了，要她吃个大亏，她还真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偏是郑家，这丫头真是嫌自己命长。秋信心里埋怨秋凰不懂事，思前想后，终是放不下，带人继续巡视了几处，眼皮不停的跳，命韦冲留下，带着程光急匆匆的往回赶。

　　再说秋凰，回到城中，第二天天一亮，找了个买家把马卖了，换了三十两银子，去布匹店买了两丈蓝布，裁了件道袍，又去买了把拂尘，化成一个道士的模样，然后走到郑府门前化缘。守门的是个半大小子，中等身材，面相和善，眼睛溜圆。
　　秋凰施礼道：“无量天尊，施主，贫道云游至此，见府上高门大户，想必主人定是位善信。贫道不才，见府上弥漫着一股不祥之气，想来主人家或受病痛困扰。修行之人慈悲为怀，不知小哥可否让贫道见上一见，以化解危难，积累功德。”
　　守门的一听，笑道：“道长，高人呐，我家主母确实伤着了。”回头往里边看了看，道：“道长稍等，我进去禀报管家。”
　　不大的工夫，管家左丹出来了。
　　秋凰施礼道：“无量天尊。”
　　左丹冲她拱拱手道：“道长来自何方，师从何人呐？”
　　秋凰道：“贫道长在南海牙子太平观，祖师爷为大贤良师张天师 ，云游至此，化个缘法。”
　　左丹道：“好说好说，道长可能治病？”
　　秋凰道：“我教以‘教化百姓、救苦救难’为宗旨，贫道不才，跟随师傅修行九年，游走四方，救治过的信众不下三百人。看贵府上空乌云密布，主人家的病症怕是不轻啊。”
　　左丹抬头看看天，红日当空、艳阳四射，不过府里这两日鸡飞狗跳，确实闹心，于是伸手请她进府。
　　秋凰抬腿进了府门，随着左丹到了女主人樊姜房前。
　　左丹低声道：“道长，我家女主人被畜生咬伤了腿，几位大夫看过，已止住了血，但都无法保证能下地行走。道长如能把主人的病治好，必是功德无量啊！”
　　秋凰点点头，道：“贫道先看看。”
　　左丹让她稍后，先进去通报，然后出来请她进去。
　　秋凰进到房里，甩了一下拂尘，扬手冲着樊姜道：“无量天尊，施主，贫道有礼了。”
　　樊姜靠在床上，点头道：“道长好，要您受累了。”
　　秋凰道：“救苦救难乃本道的本份，女施主伤在何处，还请让本道看看。”
　　樊姜看了看身边的丫头，丫头将盖在她腿上的一方小毯子拿起来，露出一条裹着白布的小腿。
　　秋凰上前看了看，对樊姜道：“女施主请恕贫道不敬，可否摸一摸？”
　　樊姜道：“道长不必多礼，您摸便是了。”
　　秋凰一手执着拂尘一手放在樊姜腿上，轻轻的摸了几下，然后又加了些力度，樊姜“啊”的叫了一声。
　　秋凰眉头紧锁，起身摇摇头，伸出手算计了一会儿，面沉似水的对樊姜道：“施主，贫道猜的不错，你这是被猛兽伤了呀！”
　　樊姜一听，忙道：“正是，道长看，我这腿还保的住吗？”
　　秋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半晌道：“贫道刚才不过用了一分力，女施主已疼痛难忍，如果我猜得不错，怕是伤到了骨头里。”
　　樊姜道：“道长说的一点不错，那畜生着实可恶，几颗利齿像钢刀一般，死死咬住不肯松口。我真怕这条腿保不住啊！道长是得道高人，求您救救我吧，只要您保住我的腿，我愿为道长在城里建个功德观，日日诵经，一刻也不敢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啊！”
　　秋凰忙道：“女施主不必如此，倒折煞了贫道。只是伤了施主的那个畜生，怕不是个凡物，施主如何处置它的？贫道看看究竟是何物，才好为施主对症下药。”
　　樊姜看了一眼左丹，左丹心领神会，道：“道长，伤夫人的是条土龙，当时已被打死了。”
　　秋凰大惊失色，高声道：“诶呀，竟是它！这东西邪乎的很，怎么就打死了呢？它算得上三分神灵，必不肯善罢甘休的，贫道就说施主的腿为何如此严重？”
　　左丹道：“道长，现在可有什么法子治夫人的腿伤？”
　　秋凰捻着胡须，慢悠悠的道：“有是有，贫道先给女施主求一道咒符，化水喝了，先保住夫人不伤根本，然后本道再在它被打死的地方做三天法事，消除它的怨念，只要它肯放过夫人，三日后，贫道再开一剂良药，女施主必可痊愈。”
　　樊姜喜道：“那道长快求咒符吧！”
　　秋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叠黄纸，扭头看了一眼樊姜身边站着的丫头，正是当日给她送饭的女子，于是道：“夫人，贫道需要一点女儿红。”
　　樊姜愣了一下，茫然道：“女儿红？”
　　秋凰道：“妙龄女子的血。不过夫人放心，两滴即可。”
　　樊姜看了看那丫头，丫头脸涨的通红，咬咬嘴唇，乖巧的伸出手指，笑道：“道长，用我的吧。”
　　左丹递过来一把半尺长的水果刀，秋凰接在手中，体贴的道：“姑娘，把头扭过去吧。”
　　女子笑道：“道长，我没事，您取好处的，别让我们家夫人受罪就好。”
　　秋凰赞道：“好个忠心的姑娘。”说着，用刀尖刺破女子的拇指肚，女子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秋凰伸出食指沾了一滴，放在嘴里添了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取了一滴在黄纸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写好字，秋凰一手拿咒符一手执拂尘，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张开眼，将咒符烧了，放入茶碗中。秋凰自袖中取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搅拌一下，摇匀，捧给樊姜，道：“女施主，称热喝了吧！”
　　樊姜接在手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问：“道长，怎么这么香啊？”
　　秋凰道：“女施主有所不知，那粒药丸是用三百朵白梨花晒干、碾碎，又拌上蜂蜜、奶酥，蒸上五、六个时辰，然后制作、风干，在地下埋上三个月，取出来再服，有凉血、去燥、安神的功效。”
　　樊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说完，便将药喝了，只觉得馨香丝滑，比其他大夫开的药不知舒服了多少倍。于是，命左丹给秋凰安排客房、设宴款待，然后再请她在府里做三天法事。
　　秋凰施礼谢过樊姜，只说自己修行之人，吃些素斋便好，不必麻烦。又道正事要紧，她要先去畜生被打死的地方看看，以免冤魂作祟，跑到别处，就不好办了。
　　樊姜闻言有理，让左丹带她去池塘查看。秋凰在荷塘看了看，听左丹讲了讲当日的情景，不禁唉声叹气、连连摇头。走出荷塘，左丹陪她回客房休息，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