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33、贺新年众人忧大赦 表心迹将军再陈情

　　南见被李玉香说的莫名其妙。不过一番话下来，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看了一眼叶清平，见他不像往日里欢快，生怕他被刚才的琐事困扰，拉着他的手道：“找云涛去，让他做两个好菜。”说着，抬腿便走。
　　叶清平像个木头人，低着头，任南见拉着走。
　　叶心明白叶清平不想和李玉香发生正面冲突，尤其有南见在身边。否则就刚才一番话，叶清平早把她一拳打回到李府去了。
　　被敲锣打鼓声吸引到这里的百姓也都散了。他们原本看见叶清平，还想上前打个招呼，说些祝贺新年的吉祥话，后来看了一场好戏，见叶清平都要给个刚出狱的人让路，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又见他被个妇人揶揄了一通，连句反驳的话也没有，索性袖子一甩，三三两两的各忙各的去。
　　到了同道中人酒楼，云涛不在。南见问伙计，伙计笑道：“大将军请去喝酒了。”
　　南见清楚云涛和秋信关系好，但她现在不想见秋信，说不清为何，就是不想见。
　　叶清平从刚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笑道：“好姐姐，听说秋老伯买了两个院子，已经装饰一新，不如咱们去串个门，看看平民百姓之家是如何过年的？”
　　南见不想见秋信，自然也不好见秋万年，可她觉得叶清平因为刚才的事情致不高，正要找个由头哄他开心，于是笑道：“走，我顺便给你讲讲我们愚人谷怎么过年。”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酒楼。
　　南见拉着叶清平的手，边走边道：“每到过年，我阿爹会让村里的男人们提前将打来的猎物清洗干净，放到几口大锅里先腌上两天。到了初一，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点上火，一边烤着肉一边饮酒作乐。女人们跳舞；男人们或摔跤，或比些拳脚功夫，谁赢了，全村里没有成亲的漂亮姑娘就归他了。两人若看对了眼，当晚就可以成亲。然后村里的人又要热闹上几天，一直到十五，吃不完的肉，跳不完的舞，年年如此。”
　　叶清平道：“我当年去谷里，那里的姑娘也看了有□□成，最漂亮的，非姐姐莫属。如此说，秋将军岂不是占了个大大的便宜。姐姐这些年都怎么隐身的，没被人抢了去？”
　　南见咯咯笑了，搔了一把他的脸，道：“我跟阿爹定了一个规矩，只能我挑别人。阿爹说，他的女儿是天之骄女，婚姻大事自己定。”
　　叶清平颔首，道：“云伯伯很疼姐姐。”
　　南见道：“就是现在糊涂了，不能为我做主。”顿了顿，又道：“我出来一年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叶清平忙道：“记得，一定记得。”怕南见不信，又道：“爷爷去世前两年，经常犯糊涂不认人，可只要见到我爹，他就会笑，见到我和哥哥的时候，还经常恍惚，有时不认得，见到我爹从来没有迟疑过。有时候笑的像个孩子，跟爹爹说‘景贤啊，你看平儿整天去松树下打坐，不要让他遁入空门啊。还有阿原，整天练剑。他们两个一个梦里神神叨叨的念经，一个梦里走火入魔的大杀四方。景贤啊，还是你好，从来不吓爹。’”
　　南见听了哈哈大笑。
　　叶心也是前仰后合，取笑道：“一不小心，把你的丑事抖搂出来了。”
　　正说着，秋万年来了，见了几人上前见礼。叶清平等人忙还礼。秋万年邀他们到家里坐坐，叶清平没推辞，正好一路同行。
　　到了将军府，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沈秀、郑成都在，连李玉香也在。众人忙上来问好。
　　郑成已有几日不见叶清平，又是上前问好，又是打量他气色，嘟嘟囔囔道：“瘦了。”
　　叶清平倒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笑问：“都来给秋伯伯贺年？”
　　左丘公摇晃着身子走过来，笑呵呵的道：“贺年事小，我们在安慰大将军：总督大人洪恩浩荡，放出来几千号犯人，十五一过，他还不知怎么操碎心、跑断腿呢。”
　　叶清平咯咯笑了。
　　叶心蹙眉，看着周、左丘、丰三个人道：“你们仨也是老手了，怎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这不脑门上的事嘛，铮明瓦亮的，还非得说出来呀！怎么就得出这么个结果？他姓汪的再有本事，不就一个脑袋？你们可仨呢！”
　　三个人不说话。
　　郑成咳了一声。沈秀已经悄悄和他说半天了，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明白大赦天下不是叶清平希望的嘛，怎么就不好了？
　　秋万年好不容易将南见请到家中，不想这些公事扫了她的兴致，过来打圆场道：“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吉凶祸福也是自招而非外力所致，已成定局的事不要再去想了。今天难得人齐全，咱们好好喝一顿，一起过个年。”
　　众人都道：“好。”
　　秋信忙让人去备一桌酒席，款待众人。一时宴席齐备，招呼众人坐下吃酒。
　　李玉香不留，她给叶宝宝买的府邸装饰一新，选定十五的吉日搬家入住，来请众人喝酒去的。
　　秋信也不强留，送她出门。李玉香拉着他一只手，笑嘻嘻的道：“这堆人里，一个是我的兄长，两个是我的同窗，两个是我的侄子，还有两个是我的小冤家，只有你，少时对我不理不睬，如今成了大将军，倒把我当个人看，我也不知无意中积了哪点狗屎运，遇上你这么个人，以后我和宝宝的富贵荣华，都要倚仗你了。”说完，把他推回屋里，笑着和众人告辞，转身走了。
　　秋万年怕南见不自在，陪众人喝了一杯酒，借着去厨房看看，转身出去了。
　　南见看李玉香和秋信又是牵手，又是推搡，毫不避讳，亲热的像对老夫老妻，嘴里牙全倒了，脸不知不觉的也挂上了一层霜。
　　叶清平从懂事起，李玉香就是这副作派，好像天底下的男人只要她看得上眼的，没有不围着她转的。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叶景仁，好像也确实是这样。所以叶清平早就习以为常。见南见冷了脸，忙找个话题岔开，问秋信：“大将军，我和姐姐刚刚去同道中人酒楼，没见到云涛，说你请来了。”
　　秋信心有灵犀，笑道：“我爹新买的院子，他看着不错，要帮忙看家护院，忙着搬家呢，怕是要折腾上一阵子。”
　　沈秀道：“弟弟不知，这个院子位置好，景致好，那天文正和春辉还跟我抱怨，有这种好事怎么不通知他们，跟我说，再有的话千万记着。一会儿咱们吃了酒，去那边看看，保你喜欢。”
　　郑成道：“好是好，只是金家穷人乍富，本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也不知做了多少龌龊的事，入住前什么都省得，请高僧做法事万万不能省，去去晦气，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秀连连称是。
　　他们两个人是极了解金文哲的，骨子里一向不大看的上他的为人处事。
　　南见吃了两口菜，要去看看桂婆婆和惠香，和叶清平交待两句，去后院了。
　　众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竟到了日头西斜。周永叔、丰长离、左丘公因为昨晚的事，心里都窝了一团火，几杯酒下肚，便多了，歪在椅子上听叶清平、叶心、郑成和沈秀谈笑。
　　秋信找个机会出来，走到后院接南见回去。刚进院子，见她坐在门槛上发呆，笑道：“大过年的，桂婆婆和惠香得了两天假，一个去了儿子家一个去看姑妈了，错过了小姐，主人我代她们赔罪了。”
　　南见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道：“她们不在，你来做什么？”
　　秋信走过来，挨着她坐下，道：“我来看老婆。”然后歪头盯着她道：“有没有觉得，咱俩跟俩冤家是的。初时见一面别几天，却稀里糊涂的定了亲。如今十天半个月的也见不到，见了面还咬牙切齿，老死不相往来似的。你说说，我到底哪不好。你说，我全改。我这颗心，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的心，心心念念的是谁？”
　　南见身子往外挪了挪，两个人之间隔出一条手臂宽的距离。秋信不悦，往她身边靠过去两分。
　　南见白了他一眼，道：“你说了一车话，只说了一句对的，咱们俩的确是稀里糊涂定了亲。所以你以为，这桩婚事还要履约吗？”
　　秋信道：“当然，咱们俩可是岛主赐婚。就算是破鼓配烂锤，也得走下去。”
　　南见“噌”一声站起来，眼里火花四溅。
　　秋信站起身，抬手“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拍拍嘴，道：“老婆大度，我昨天夜里忙了一宿，头昏脑胀，嗓子眼里又积了一团火，涌到嘴里燎了一嘴泡，疼得我不说人话。老婆，不然帮帮忙，借我一点芬芳，赶紧把这火浇灭，免得再冲撞了你。”
　　南见将头别过去，嘟囔道：“脸皮厚。”
　　秋信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腰，道：“怎么脸皮厚了？说话要严谨。”然后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蹭，道：“如何，厚吗？”
　　南见一把推开他，道：“你以为我是李玉香？又是拉着你的手又是推着你的身……..哈，你们俩大庭广众好亲热呀！别让我替你们害臊。你要是喜欢她，趁早跟平儿说。你这么个花心大色鬼我才不喜欢呢！原本，原本我就是因为不想嫁给大巫师才临时找个婆家。如今看来，你还不如他！”说完，蹬蹬往外走。
　　秋信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倒进她怀里。南见“哎”了一声，秋信两眼紧闭，睡过去了。
　　“哎？”南见抱着秋信，气血上涌，心想，这也太赖皮了。这要让人看见，怎么是好？于是盯着他的脸道：“秋信，我数到三，你不起来，乱棍打死。”
　　“一、二…….”南见开始数数。
　　还没数到三，秋原来了。
　　原来天色已晚，秋原见叶清平和南见迟迟不归，带着万小山来接他们了。听叶清平说秋信来了后院，便想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就走。刚一进来，见秋信和南见这副情景，陡然驻足，一脸无辜，转身要走。
　　“哎………你哥喝醉了。”南见忙喊道。
　　秋原心想，原来喝醉了，那他更不应该这时候出现啊！想了半刻，调转身形，道：“天晚了，不放心，接你和平儿回去。”然后看着怀里的秋信，道：“把他扔这儿吧，能睡四天四夜呢。”
　　“扔这儿？”南见道。
　　秋原走过去，将秋信抱过来，放在地上，然后抬手请南见先走。南见看了两眼秋信，见他气息平稳，像是真睡着了，嘴角浮起一丝笑，背着双手昂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