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32、汪副将遇赦不惜恩 李玉香出言笑后生

　　叶清平坐在淑景阁，看过总督署呈上的奏报，会心一笑。如他所料：祥瑞降临，大赦天下，与子民同庆，与子民同欢。并拟定于正月十五前将所有人犯释放回家，以使他们共享天伦之乐，感受岛主洪恩浩荡。同时提请岛主审议：是否可重新开放接引渔场，以福泽万民。
　　叶清平大笔一挥，交给陆小重，让他传达给总督署：二月十五接引渔场解封。陆小重领命，传话去了。
　　陆小重刚走，南见来了，笑嘻嘻的道：“平儿，我要去城里看看云涛，你要不要一起去？”
　　叶清平心想，哄骗了她也有一个月了，去城里转转也行。秋原说云海潮受了伤，十天半月应该不会出来作妖。而且南见在青州城除了他也就云涛是个亲人了。但云涛受了伤，现在在枯水院休养，好在不像翟小川那么严重，醒过来了。不过，叶清平还是不想这个时候南见去见他，万一问起被谁所伤，还真不好骗。
　　南见见他半晌不说话，道：“你要是有事，我自己去，只是不准唠叨我。”
　　叶清平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一起去，我刚才想，城里哪处好玩呢。姐姐等一下。”说完，让人去叫叶心和傻叔。
　　南见道：“你若陪我，不带小冬、小夏了，让他们好好歇几天。我向你保证，绝不闹事。”
　　叶清平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边道：“姐姐说哪里话，整个岛都是咱们家的，你走到哪里，都是一马平川、畅通无阻。这是爷爷、伯父和我父亲不在了，若在，哪里会有城里那些妖魔鬼怪、跳梁小丑？我向姐姐保证，两年之内，一定还你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清平世界。”
　　南见颔首。她相信叶清平可以做到。
　　南见生的皮实，从来没有随身带丫头的习惯，纵然来了扶光园几个月，能自己做的都自己上手，从不愿支使丫鬟。如今下山，叶清平让庆明叫华姨派个丫头过来，南见直说不用。看她坚持，叶清平只好作罢，叫上叶心和傻叔，一行人下山去了。
　　大年初三，青州城内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南见拉着叶清平直奔康宁街而去。一行人自北向南走，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赫然看见成为废墟的晚云楼。
　　南见狐疑道：“这是怎么了？”
　　叶清平听秋原说过，哄骗道：“听哥哥说，前些日子有几个外地来的土财主在这里争姑娘，谁也不肯示弱，打起来了。幸好大将军带人及时赶到，才制止了这场打斗。不过楼就毁了。”
　　南见心想，什么样的土财主能把楼毁损成这样？怕是要推倒重建了。
　　叶清平看她不错眼珠的看着，笑道：“姐姐，它毁的多是时候，听说，大将军以前可是很喜欢到这里消遣的。要我说，毁的好。不然，我也要扒了它。”
　　南见羞红了脸，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去。
　　快到同道中人酒楼时，前面敲锣打鼓来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棕红色的烈马，马上坐着一个趾高气昂的人，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一条鞭子，一红一黑两股颜色，鞭子上绣着一个醒目的黑龙头。后面八个抬轿的人，个个身高八尺，一身锦衣，英姿飒爽。一顶大轿挂着红色的帷幔，平添了十二分喜气。前方的轿帘向上挑起，里面坐着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之人，一身红衣，喜庆之极。只是一脸桀骜不驯，让人望之生畏。大轿两侧有两个骑马的人护卫。
　　锣鼓喧天，引得街上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着怎么回事。
　　南见听见敲锣声，以为谁家娶媳妇，远远见了轿，竟是个男人。心里狐疑着，这是个什么路数？大年初三的，回家探亲？她正胡思乱想，叶清平早过来拉紧了她的手，春风满面的盯着来人。
　　别人都知趣的躲开了，只有叶清平拉着南见站在路中央，叶心和傻叔站在俩人身侧。
　　锣鼓手停止了奏乐，马上之人看着叶清平和南见，喝道：“什么人在这里挡道？大年初三，想讨点赏赐？”
　　话音刚落，叶清平还没开口，轿里的人说话了：“二弟，你有所不知，这是岛主。”然后在轿里一拱手，对叶清平道：“岛主勿怪，我二弟昭日常年驻守泰州，没见过您老人家，我代他给你赔罪。卑职因为被你老人家的护卫打伤，不能起身行礼了，也请你老人家恕罪。承蒙岛主洪恩，卑职得以平反昭雪，叔叔命弟弟接我回家。我在牢里被关了二十多天，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今天特意穿件喜庆的衣裳，去去晦气。挡了你老人家的路，还请恕罪。”
　　南见听他嘴里左一个“你老人家”右一个“你老人家”，一会儿一个“赔罪”，一会儿一个“恕罪”，语气里却十足的傲慢无礼，心里便生了十分的不喜，待要开口问叶清平是谁，一旁的叶心道：“红河湾里出了两只祥瑞，一雌一雄，我还奇怪，岛主大赦天下，若雄的是季将军，雌的是谁？原来在这儿呢。嗯，好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岛主的文书才到，副将大人就出来了？难不成几百号人副将第一个离开了大牢？总督大人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让人叹服啊！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副将这一身红，不像吉庆的红，倒像是血光之灾的前兆。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去避门思过，摒弃旧习，重新做人，方不负岛主洪恩。”
　　汪昭日看不惯叶心，对他在校场的言词已是不满，扬手挥了一鞭，笑道：“你哪位，报个姓名，副将和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这次叶心不说，叶清平开口了，道：“他姓叶名心，扶光园的管家，上管我下管万民，你听清楚了？”
　　汪昭霖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扶光园的管家，岛主果真财大气粗，园子里管家接着一个又一个。不像总督大人，倘大的一个万福宫，里里外外只有王总管一个人周旋。看来，我回去得和叔叔说，让他赶紧和岛主学起来。”
　　叶心抱着双臂冲他走过去，边走边道：“你确实要跟他说说，让他看好自己的人，不要让他们到处招摇过市、惹是生非。你第一天出狱，敲锣打鼓沿街欢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大英雄！祥瑞降临，岛主可以恩典，也可以随时收回。看副将的表情，出狱的时候怕是忘了一件事：岛主这次恩典有言在先，大赦的人若是再犯事，刑罚一律加倍，副将可记好了！岛主今天要在城里转转，体察体察民情，看看谁是良民，谁是恶霸。你堵了岛主的路，是你自己让开，还是等斗鸡卫来拿你？”
　　汪昭霖嘿嘿两声，垂下头，脸上慢慢升起一团红晕。
　　汪昭日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叶心，又扫了一眼叶清平，想让他们兄弟大庭广众之下给人让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正僵持不下，从北边来了一顶轿子，抬到叶清平身边，从轿下走下来一名妇人。
　　汪昭霖老远的看见，两眼直了。
　　来人正是李玉香。
　　李玉香下了轿，笑吟吟的走到叶清平身边，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拦住去路的人，收回眼神，又盯着南见打量起来。
　　南见被她瞧的不自在了，心想，这人好像哪里见过，美艳艳娇滴滴，不知哪个有造化的娶了去？
　　李玉香收回眼神，像对叶清平说，又像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热闹？路都堵上了，我这急着去大将军府，怕不是要夜里到了？”
　　叶清平斜了她一眼。正好，李玉香也挑衅的看向他。
　　南见好奇，她为何去大将军府，不自觉的打量起来。
　　叶心是个小人精，看汪昭霖盯着李玉香的眼神，和岛上十几年前那些世族大家的公子如出一辙，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背着双手走回来，揶揄道：“从北边飞过来只天鹅，从南边爬过来只□□，□□流着口水盯着天鹅想上前咬一口。天鹅却问‘那畜牲为何挡着我的路？’我来给你们解答解答，这只□□是只色鬼，想吃天鹅肉呢。”说完，哈哈大笑。
　　汪昭霖气的脸红脖子粗，“噌”一声拉下轿帘，大喝一声：“走。”
　　汪昭日坐在马上，两眼盯着李玉香，心不知不觉的飘了。李玉香见他看自己，浅笑嫣然。汪昭日身子一歪，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叶心转头看着他们，调转身形，犹如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
　　叶清平看出兄弟二人是混不吝，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上前拉了叶心，带着南见闪在一边。
　　李玉香扫了一眼汪昭霖的大轿，笑着向自己的轿夫做个手势，轿夫抬着轿子闪到一边，将路让了出来。
　　汪昭日骑着马头前带路，趾高气昂的架势犹如凯旋而归的大将军。身后的锣鼓手又吹打起来，一行人大摇大摆，在万众瞩目中潇洒离去。
　　他们刚走远，李玉香唉声叹气的道：“王道不张霸道横行，今天抢了你的路，明天夺了你的岛，我就静静看着，你怎么办？”说着，走到轿前，弯腰上轿。
　　轿夫刚把轿抬起来，李玉香又探出头来，对南见道：“姑娘容貌秀丽，我看着和我那小妹倒有几分重影，她样样拔尖，就是身子弱，寿数短。我说是晓园的风水不好，不利于保养。姑娘长住在那里，千万保重。”说着，咯咯笑着放下轿帘，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