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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汪总督大摆洗尘宴 大将军探望季金堂 ...


  •   汪昭霖出狱,汪彦卓大摆宴席,在万福宫宴开百余桌。又特意让金叔敖去请季金堂,要为他接风洗尘。同时请来金夫人、金文哲,让他们四人坐在一桌,详说当日在灵光塔之事,为季金堂洗刷冤屈。除季金堂外,宴请的人还有当日在华芳园许观派去支援汪昭霖的四百名看家护院。加上万沧海、苏流光、宋晓之、晚云夫人这些相交故知,和愚人谷大巫师云海潮及云崇对五个小兄弟,浩浩荡荡不下上千人。
      亏得王继儒见惯了大场面,把一众家丁丫头调停得当;尹希聪明伶俐,事事想的周到。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场上千人的宴席下来,人人交口称赞,个个乐不思蜀。
      宴席散后,汪彦卓意犹未尽,让汪昭霖、万沧海送云海潮回华芳园休息;汪昭日招呼云崇对等人别处消遣;留下季金堂,到万岁殿闲聊。
      季金堂在大牢里关了几个月,不见憔悴反而皮肉白净、身形富态了。
      汪彦卓高兴,连喝了几壶酒,眼神迷离,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当日金满楼的事,委屈将军了。彦卓无能,要仰仗神灵的力量救将军出水火。惭愧!我向将军赔罪。”说完,举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季金堂讪笑道:“总督大人说哪里话,我是只瞎了眼的鹰,一着不慎,栽在只黄金屋里长大的小鸡手里。真是丢死个人!英雄了半辈子,经此一事,一夜归零。从今以后,我就蜷在家里面壁思过。但愿有朝一日苍天开眼,杀害金大爷的人能自己走出来,向众人供述他当日的恶行。”说完,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汪彦卓看他气恼,道:“金满楼虽然爱财,但明理。他泉下有知,知道找谁算账。好了,都过去了。将军也算劫后余生,有没有什么打算?”
      季金堂嘿嘿一笑,道:“总督大人,总督署呢,我是待不下去了,这么一闹,他也知道我在哪了。我不走,赖着没意思。斗鸡卫呢,听说大将军也被他赐了婚,跟他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不回去了。我呀,戎马一生,问心无愧。从今以后,浪迹天涯,做个逍遥客。就像当年的药恒,四处游历,看看斗鸡岛的秀丽山川,尝尝人间美味,岂不快哉!”
      汪彦卓连连点头,附和道:“逍遥客好,这也是我毕生的梦想啊。”顿了顿,接着道:“我初见岛主时,他才六岁,白净灵透的像个瓷娃娃,真是人见人爱;再见时,模样依然是出类拔萃,性子就不像小时候那么容易亲近。金满楼的事,不能全怪岛主。他身居高位,不容人侵犯。异地而处,你我也未必比他做的好。以我看,岛主还是顾念旧情的。否则,狱中时你也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将军,我看你也不必现在就下定论。先在家里歇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还是总督,要想在总督署安排个人,相信岛主还不会不允许。”
      季金堂笑道:“谢大人好意。总督署是叶家的总督署,斗鸡卫也是叶家的斗鸡卫,男子汉生于天地之间,站着死好过跪着活。我季金堂只要还有一口气,绝不再伺候这个白眼狼。戎马一生,我还有二两碎银,够下半辈子苟且了。趁着走得动,出去闯荡闯荡,说不定也能发现个海岛,开创一番自己的事业,称孤道寡,岂不快哉。”
      汪彦卓哈哈大笑。
      二人边喝边聊,直到丑时方散。汪彦卓醉眼迷离,让尹希收拾一间房,留季金堂在万福宫休息。季金堂酒虽然喝的不少,脑袋却很清醒,执意回家。汪彦卓见状,叫来汪昭霖、汪昭日,让他们护送季金堂回府。两兄弟毕恭毕敬,领命而去。
      回到家中,季金堂躺在床上,鼾声四起,直到次日未时方醒。起来喝了一杯茶,躺下继续酣睡。又睡了十几个时辰,听得天鸡报晓,肚子里咕咕乱叫,翻个身,坐了起来。
      囫囵了两口饭,季金堂起身往外走,想去城里看看大赦天下的盛世图景。才出了花厅,管家陪着秋信走进来。季金堂一怔。
      秋信满面春风,冲他拱手道:“将军出狱,可喜可贺。信此来一为将军拜年,二来为将军道喜。愿将军策马扬鞭再奋蹄,快意人生大展鸿鹄之志。”
      季金堂哈哈大笑,没想到秋信会来看他。对于这位大将军,他有着汪昭霖、汪昭日兄弟心里一般的感情,三个字:看不上。但又比他们兄弟二人多了四个字:无可奈何。
      一个人到了你“看不上”又“无可奈何”的地步,你还能怎么办呢?看不上,因为他资历太浅,因为他实力不够,因为老天给了他太多太多眷顾。斗鸡卫驻各州的将军,如曲方、章斗、陶之方、江平甫、吴潜,都是叶景仁的部下,换了任何一个做大将军,他季金堂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可偏偏是秋信。
      论身手,一众将军里,秋信只能算是末流;论神勇,太平盛世,这位大将军从没做过什么让人信服的惊天动地的大事;论资历,就更轮不到他。
      不知叶家人哪根神经搭错了弦,上至叶华明、叶小童,下至叶景仁三兄弟,个个对秋信交口称赞。
      主人喜欢,这就让人无可奈何了。好比秋信刚到斗鸡卫时,做错了事,挨骂的一定是他季金堂。
      季金堂收起笑容,冲秋信拱拱手,道:“给大将军拜年。我一个刚出狱之人,身上晦气,家里也不洁。将军春风得意,别被我污了运数。你能来看我,这份情义,我记下了。”
      秋信转身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香囊,走到季金堂身边,递给他道:“我从庙里求了一个菩萨,送给将军。”
      季金堂不接。
      秋信道:“我知道将军神勇,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我以为,人生天地之间,总有些东西值得敬畏。我愚钝,至今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所以就假托菩萨之名,放自己的敬畏之心。”
      季金堂又笑了,将香囊拿在手中,喃喃道:“季某草莽一个,不懂这些大道理,更没细想过天地之间的奥义。不过如果世上真有让人值得敬畏的神灵,那神灵保佑,让杀死金满楼的人立马现身,别冤枉了好人!大将军说,是不是?”
      秋信心想,这个结是解不开了。可不管怎么说,叶清平是斗鸡岛的主人,你跟他争,能争出什么?于是道:“将军才智过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看在死去的景仁大将军的情份上,此事就揭过去吧。”
      季金堂哈哈大笑,声音洪亮的惊飞了树上的小鸟,洒洒飘落下一片片枯枝败叶。
      秋信垂下头,和季金堂共事二十多年,对他的了解犹如自己的双手。他秉性正直,性子火爆,对待手下非打即骂,对上虽不阿谀谄媚,却也少了一分敬重。
      “景仁大将军生是我的上司,死了是故人。生前他出钱我干事,没听说上司死了下级还得世世代代孝敬他的子子孙孙?就算我想,他们配吗?情份?恕我老来糊涂,大将军生前除了骂的我多,言犹在耳,其他的,真是蚊子腿上找肉吃。”季金堂道。
      秋信白殷勤了半天,听这话,再说下去,就要破口大骂叶景仁了。想到叶景仁,往事又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秋信承认,叶景仁生前没少骂季金堂,但好处也没少给吧?否则,就以这个火爆的性子,早被逐出斗鸡卫了。他护着你的事你怎么不想想?人啊!
      当日,季金堂因事与福州主将江平甫一言不合,找到汪彦卓调回青州城。此事,秋信还是收到江平甫的奏报才知道的。江平甫对季金堂这位副将毫无留恋,立马从下边选了一个叫石洪的人提拔上来,上报秋信批准。木已成舟,秋信也无可奈何。
      这些年,汪彦卓越过秋信,屡次插手斗鸡卫的事,秋信不是不知。总督大人财大气粗,每年从府库中拨出银子,给驻守各地的将军送礼送物,每到年节更是大肆封赏。秋信不掌管岛上财政,每年给各地的银子都由扶光园给付,数额固定,虽有节礼,与总督大人相比,九牛一毛。
      汪彦卓给钱给物,福泽斗鸡卫众将士。秋信身为大将军,即便明白其中厉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只能扶光园的人出面,他管不了。
      季金堂从福州回到青州城,秋信这是第一次上门探望。两个人干巴巴的站在院子里,不像一对故交老友,倒像对冤家。秋信阅人无数,明白能让自己站在院子里,没轰出去已是给了天大的脸。于是道:“将军才出来,好好歇着吧。若想留在青州城,斗鸡卫还有空缺,随时欢迎将军回来。若想回福州,也是将军一句话的事。”说完,拱手告辞。
      离开季府,秋信返回将军府。
      路上,秋信边走边想,难不成自己平日里和南见说话时也像季金堂似的丧声歪气,所以每次她见了自己才会冷言冷语,心生不快?自己在斗鸡卫二十多年,无形中沾染上他们的坏习气肯定在所难免,难怪南见不喜欢,要解除婚约。看了刚才季金堂一通言行举止,连他自己都心生厌恶。
      再看南见,初见时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那种身处底层,从眼角眉梢呈现出的卑微小心;和樊姜争执时陡然变了个女霸王,骨子里的倔强通过鼻梁骨尽显无疑;进了扶光园没几个月,摇身一变,成了个贵不可言娇滴滴的大小姐,眉目间的那股傲气,眼波流转间的生杀予夺,都是一个弟弟给的无尽底气。
      唉,叶清平!
      秋信叹了一声,心想,他是尽在南见身上用心。把这哄人的功夫用在季金堂身上,几个季金堂也拿下了。如今天下大赦,一干作奸犯科之人游走在青州城内,若再烧几把火,毁掉几个铺子,逼宫的大旗怕是就得遮的扶光园暗无天日。
      秋信听季金堂唠叨了半晌,很想听听莺声燕语缓缓精神,想到南见,心一横,只能作罢。
      汪彦卓为大赦之人大摆宴席,连续庆祝了三日。人们奔走相告,都道:“总督大人高义。”
      适逢去各州为各州官、驻守斗鸡卫的将军、副将送年礼的人返回,汪彦卓又设宴款待,众人感激不尽,不免又歌功颂德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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