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31、旧戏码试探岛主意 议事厅小白斗老将

　　大年初二，日上三竿，叶清平窝在床上不肯起。初一从弱水之阴回来，他和南见在寒酥馆玩闹了半天，把李仙儿的首饰钗环丢的到处都是。叶清平要哄南见开心，又给她唱了几首曲子，唬得南见托着他的脸看来看去，要分辨分辨眼前之人究竟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后来秋原和陆小重过来，把他们拉到静园和众人一起吃席，说说笑笑又闹腾到半夜。
　　叶清平去弱水之阴往返骑了几个时辰的马，累的腰酸背疼，大年初二，索性窝在床上不动了。睡的正酣，叶心呼天喊地的跑进来，“刺溜”一声钻进叶清平被窝，边挨着他躺下边道：“雪姑娘来了，能捏团子了。你起来，咱们也学学胡人点个火炉，用雪把西瓜冰上，吃他个透心凉。”
　　叶清平往床里挪了挪，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呢喃道：“你不回去，小叔叔怎么也不找你？你说实话，是他派你来的还是偷跑出来的？”
　　叶心低头看了他一眼，睡眼迷离，小脸比前两天好像多了二两肉，伸手搔了一把，道：“当然是他派我来的，青州城暗流涌动，这两个祥瑞都来了，不知打什么如意算盘。看着吧，你昨天让左丘大人把人下了大牢，保不齐明天人家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话音刚落，庆明走进来，轻声问：“公子醒着吗？”
　　叶心道：“什么事？”
　　庆明道：“金师爷来了，带着一群老百姓，说什么祥瑞出世，祈求岛主开恩，什么…….公子去看看吧，陆管家和护卫长在园子里陪着呢，乌泱泱几千号人。”
　　叶心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叶清平，笑道：“看，来了吧！”然后一把将他拽起来，揉着他的脸道：“乖乖，这次我看你可咋办？”
　　叶清平揉着眼，庆明进来给他穿衣裳。
　　扶光园里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若不是人们身上落着些雪花，真要以为是乌云压顶、末日降临。叶清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叶心背着双手穿着一身暖黄跟在他身后。
　　众百姓见了叶清平，高呼：“恭喜岛主，贺喜岛主。”
　　叶清平也不问他们“喜从何来”，还礼道：“同喜同喜。”
　　金叔敖上前一步，道：“启禀岛主，这些都是从青州城赶过来的黎民百姓，他们听说岛上出了祥瑞，一大早赶到总督署瞻观。都道是‘岛主贤德，才引得祥瑞降临’，定要卑职带着一起来拜谢岛主。”
　　他话刚说完，一个银发银须的老人走过来，拱着手道：“岛主，小民六十有八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白龟。人说白龟有灵，可知吉凶祸福。又说神灵出于盛世。昨天大年初一，新年伊始，这是个天大的好兆头啊！岛主仁德，小民斗胆，请你开洪恩，大赦天下，回报上苍的这份恩赐，以保斗鸡岛千年太平、万年长青。”
　　老者话毕，一众百姓纷纷附和：“岛主仁德，请开洪恩，大赦天下，以保斗鸡岛千年太平，万年长青。”
　　众人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叶清平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这样的情景，他八岁时就已经看过了。心道，民心、民意真是个好东西，可以拿来反复揉搓。两只畜牲，就想换出几百个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如此，斗鸡岛还能太平吗？还会太平吗？但民意不可违，几千人于百万之众虽是九牛一毛，星星之火却可燎原。
　　众人话音落了，叶清平笑道：“难得大家一片善心，既有祥瑞昭示，我辈岂可逆天而违。我马上召集总督署大员集会，合议大伙的提议，明天此时一定给大家一个答复。”
　　众人欢欣雀跃，高呼：“岛主仁德，岛主英明。”
　　叶清平一事不烦二主，把召集总督署大员集会的事交给金叔敖办理，又特意叮嘱，这是众子民的心意，不可等闲视之，明天一定要商议出个结果，不要让百姓心寒。
　　金叔敖领命，带着百姓们走了。
　　大年初二，大员们都忙着走亲访友、宴请宾朋。直到华灯初上，总督署的议事厅内，人们才聚齐了。
　　金叔敖也不啰嗦，开宗明义，将百姓请愿的事说了，又说叶清平下令总督署集会会商。
　　周永叔心有灵犀的看了一眼汪彦卓，不等他点名，开口道：“白龟降世既是吉兆，总督署大员更应勤勉，子民也更应该循规蹈矩，方不负神灵厚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大牢在押的犯人都是经过律法审判，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这些人在大牢里通过教育改造，或许能回归社会，重新做人。如果中途放出去，保不齐又会重操旧业，为祸一方。因此，我认为，百姓虽是善愿，作为总督署大员，应引导他们从善如流，不必盲目轻信大赦天下方能保太平盛世一说。”
　　周永叔说完了。
　　左丘公道：“周大人言之有理。斗鸡岛乃太平之地，我们的律法本就宽松，疑者不抓、疑罪不罚。现在牢里关押的多是些小偷小摸的毛贼，这些人不是没有一技之长，而是好吃懒做贪图安逸之辈。把他们放出去，旧习难去，百姓可又要遭殃了。”
　　金叔敖道：“周大人，左丘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在下以为，赦免事小，民心事大。值此祥瑞现身，群情激昂，想要岛主和总督署给个恩典，也是人之常情。岛主命我们集会商议，怕是也不想驳了百姓的好意吧！”
　　丰长离道：“此例一开，以后若是再出现什么麒麟、凤凰，百姓再请愿，总督署再放人。常此以往，律法岂不形同虚设，成了儿戏？”
　　汪彦卓边听边点头。看秋信没说话，问：“大将军，你以为如何？”
　　秋信道：“这白龟出现的巧，不知应在什么事上，赦与不赦都有道理。只是如果赦免，赦免何人？都赦免还是一部分赦免？安排不好，到时候怕是又会引起百姓不满。再来一次请愿我们要如何处置？以左丘大人所言，赦免的话，小毛贼肯定在列，但他们原本败在一个‘懒’字，出去犯事是难免的。丰大人的意见我赞同，此例不可开。周大人说的，我也赞同。身为总督署大员应为百姓谋福祉，以独立审慎的思虑谋篇布局，而不是被百姓牵着鼻子走。我以为，白龟既是神灵，它出世，无论如何都是件喜事。记得去年有原先住在接引渔场附近的百姓希望将渔场重新开放，不如借此机会解禁渔场，与民同乐。”
　　左丘公拍掌叫好，道：“对啊，渔场封了五年，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周永叔、丰长离都说好。
　　金叔敖、万涛、陆长奇、郑成、沈秀、苏流灿、黄华纷纷附和，也说好。
　　汪彦卓也认为主意不错，笑着赞许道：“大将军思路开阔，见识不凡，岛主对这个提议一定大加赞赏。”
　　金叔敖道：“确实应景，百姓们盼这一天可是盼了五年了。”顿了顿接着道：“岛主让商议百姓的善意，各位大人，请恕我见识浅薄，自少岛主离世后，岛主五年不露面，今年算是第一年出来和大伙亲近亲近。在下暗自揣摩，他老人家面善心慈，百姓第一次求他恩典，他是不好拒绝的。因而才让我们商量个结果出来。重开渔场是一回事，大赦天下是另一回事。所以，在下以为，赦免还是要赦免，赦免哪些人，可以再斟酌。”
　　汪彦卓颔首，认为有道理。
　　万涛道：“我赞同左丘大人的意见，小偷小摸虽然危害不大，却是难以改掉的陋习，这种人不在赦免之列。对于那些初犯、被人连累无辜涉罪、危害性不大的犯人，我以为可以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黄华道：“这三种人确实并非罪大恶极之人，如果赦免，倒可以考虑。”
　　苏流灿道：“我也赞同，这三种人可以赦免。”
　　郑成白天酒喝的有点多，坐在沈秀身边哈欠连天，听万涛、苏流灿说“赞同”，生怕别人说他不务正业，又听金叔敖说这是叶清平派下来的活，少不得说说自己的意见，于是没头没尾的道：“大赦天下，此等好事还需要讨论吗？平儿说了，我们就去做好了，赦免，都赦免。斗鸡岛上都是良民，哪有什么罪大恶极，不可赦免，还要分三六九等的？我赞同，我绝对赞同岛主恩典，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他一席话说下来，别人还好，把挨着他坐的沈秀先弄晕了。因为明.慧的事，见了郑成，沈秀心里便平白生出几分愧疚，回想着他大婚当日发生的点点滴滴，悔不当初，心里唉声叹气，便没听进去周永叔的说法，左丘公、丰长离、秋信三人说的也是听了个只言片语。
　　汪彦卓见沈秀发呆，笑问：“沈少爷，郑少爷赞同岛主恩典，大赦天下，与民同乐。你以为如何？”
　　沈秀晃晃脑袋，忙道：“我赞同周大人的意见。”
　　十几位大人商量了一宿，周永叔、左丘公、丰长离、秋信、沈秀认为大赦天下此例不可开；金叔敖、郑成、陆长奇、万涛、苏流灿、黄华认为应大赦，与民同乐。汪彦卓赞同金叔敖等人的意见。次日巳时，将商议结果上报叶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