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01、李玉香控诉汪总督 郑元老出手救宝宝

　　话说李玉香回到府中，进房换了件素衣，取下头饰钗环，让人抬上叶宝宝，直奔烟霞阁而去。李成泽诚惶诚恐，忙追过去将她拦住，哀求道：“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宝宝才有一丝人气，怎么禁得住折腾？”
　　李玉香拿开他的手，道：“你也是个没骨气的，汪彦卓有今天还不是靠着爷爷他们四老的支持。爷爷没了，他便翻脸不认人。今天是李家，明天就是郑家、沈家、施家了。我去烟霞阁让郑伯伯看看，这就是他们扶上大宝的人！”说完，命人抬轿，走了。
　　李成泽见拦不住，嘱咐李晖看着叶宝宝，带着随从追了过去。
　　到了烟霞阁，李玉香让人把叶宝宝抬进去。
　　郑成、沈秀正在郑悦房中听训。这两日，郑成因为金家的事头疼，他原本没有多想，打定主意给金文哲一日之期，只要他把银子付了，这事就算了了。不想他财黑，躲起来不露面。郑成一气之下，封了他的府门，让斗鸡卫进去抄家。
　　金夫人见了，蓬头垢面的跑出来，将一盆剩菜剩饭泼在郑成身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白眼狼，狗崽子，没心肝的短命鬼！一个娼妇之子，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说藏起来旮旯里躲着，登堂入室你要造反不成？老娘可不吃你这套，你有种宰了我。别说你，就是你娘来了，也不敢在我跟前造次。你看我老爷没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可我家大业大，地缝里扫一扫，也够你几辈子的吃喝。你个穷鬼，伸手要不成便来明抢。这可是斗鸡岛，汪总督治下，岂容你乱来！”
　　郑成气的哇哇乱叫，扯下腰带便要打她。幸亏沈秀赶过来，抱住他不让他乱来。又喊过随从，拉着他往外走。出了门，郑成一把推开沈秀，转身又要进去。
　　沈秀拦住他，劝道：“大哥，你等等，听我说两句。”
　　郑成调转身子，道：“有什么好说的，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你来了就跟我一块儿要钱，不要就赶快离开。”
　　沈秀道：“哥哥说的对。但俗话说‘寡妇门前事非多’，哥哥要找就找金文哲去，跟个疯婆子说什么？你是大家公子，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然后扯扯郑成的胳膊，道：“好哥哥，咱们想法子把金文哲找出来，这里先让斗鸡卫守着。封了它，看她们能坚持多久。有随意出入者，把她打入大牢。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必能为那些债主把钱要出来。”
　　郑成听着有理，只是怒气难消，叫过一名将士，道：“那个疯婆子你看着，她要疯就疯要死就死，敢跟你们动手，直接打死。”说完，跟着沈秀走了。
　　两人回到烟霞阁，正好郑悦找郑成。爷孙三人正说着，李玉香来了。她一身素服，把郑悦吓了一跳，以为李世杰有事。紧接着，两个随从抬着叶宝宝进来，郑悦又是一惊。
　　郑成、沈秀早听说了，因为和李晖交好，还去府里探望过。只是瞒着郑悦。
　　李玉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轻声道：“郑伯伯，侄女有件事求您老做主。我这个不孝子因为在外游荡，冲撞了汪总督的侄子汪昭霖，被他打的半死。我去总督署找汪大人做主，大人并不在公堂。侄女一气之下绑了左丘大人。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求伯伯主持公道。若真是这个不孝子错了，我给汪大人赔罪，一步一跪爬上盘龙山，在那万福宫里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以偿此过。”
　　郑悦看着她一身素服，心里已经不大痛快，又见架子上的叶宝宝脸色惨白，如今听了这番话，手都抖了。看着郑成道：“姑姑说的，你可知道？”
　　郑成拘谨的点了点头。
　　沈秀聪明，忙走过去扶起李玉香，道：“姑姑，先起来，爷爷看着心疼。”
　　李玉香一串眼泪流下来，攥着沈秀的手，对郑悦道：“伯伯呀，汪彦卓是你和我爷爷四位元老提拔上来的，当年为了这事，遭了多少人的反对和白眼，惹的老岛主多不痛快。如今我爷爷才走了没几年，他翻脸不认人，开始拿我们李家开刀了。若是成泽、李晖也就罢了，我儿子姓叶，并不是李家的人，他这是投石问路还是目中无人……”
　　郑悦不等她说完，抖着手道：“起来，起来……”
　　郑成忙走过去和沈秀一起把她扶起来。又让人把叶宝宝抱到榻上。
　　郑悦叫来戴召，道：“你去把周永叔、秋信给我找来。”
　　戴召不敢耽误，带着两个小厮走了。
　　不多时，周永叔、秋信来了。
　　郑悦指着叶宝宝问：“这孩子是谁伤的？”
　　二人对视一眼，秋信道：“郑老，这事是我失职。您放心，我一定给姑奶奶一个说法。”
　　郑悦喝道：“你少东拉西扯，只说是谁伤了他。”
　　周永叔道：“郑老，当日表公子在酒楼里，我们都没看见，来龙去脉需问问店里的伙计。”
　　郑悦冷笑一声，指着他道：“好呀，你也会跟我兜圈子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是不是先灭了他再来宰我？堂堂世族大家的公子被人伤成这样，你们尚且一问三不知，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你们又如何保全？你们也不用糊弄我，我这就去爬爬盘龙山，见识见识万福宫，看看里边是不是有条活龙？”说毕，喊道：“成儿，备轿。”
　　众人忙过来阻止。
　　郑悦气急败坏，咳嗽两声，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晕过去。郑成吓的面色土灰，不停叫着:“爷爷，爷爷息怒。”戴召忙去喊大夫。
　　李玉香走过去，给他轻轻捶着背，一边道：“都怪我，不该拿这些事让伯伯懊恼。你老松松心，看在我们一群不成气候的晚辈，千万保重啊！”
　　郑悦长出了一口气，握着李玉香的手，老泪纵横，道：“你放心，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跟着他一起去见你爷爷，顺便给华明请罪……”
　　周永叔、秋信看他说的悲切，埋下头，半晌无言。
　　李玉香扫了二人一眼，一头倒在郑悦怀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沈秀是个秀气公子，见老人家流泪，眼睛一酸，也哭了。
　　郑成见爷爷伤心，本想宽慰，见沈秀哭了，鼻子一酸，两行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没人迎迎我？”众人哭的正伤心，从院子里传进来这么一声吆喝。
　　周永叔听着耳熟，秋信却猜到了是谁，抬腿走了出去。周永叔忙安抚郑悦，又劝说李玉香、沈秀、郑成。
　　不多时，叶心进来了。
　　郑悦恍若隔世，看了半天，才道：“叶心呐，你回来啦。”
　　叶心奉命看望郑悦，没想到秋信、周永叔都在，更让他不舒服的，是李玉香也在。心里叹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竟忘了给郑悦施礼。老人家一问，他才反应过来，拱手一笑道：“叶心给郑爷爷请安。我从远处归来，给爷爷带了点鲜货，你老尝尝，若好，下次再带。”然后对周永叔道：“周大人好。”又问沈秀好，独独不认识郑成。
　　郑悦给他介绍，又对郑成道：“这位少爷叫叶心，精明稳重，和你清平弟弟一处长大的。他爹叶承构，是老岛主的心腹爱将。”
　　听说和叶清平一处长大，郑成忙向叶心施了一礼。叶心还了一礼，赞道：“一表人材，难怪岛主念念不忘。”
　　闻言，郑成心里小鹿乱撞，没想到叶清平竟然挂念自己。
　　叶心见郑悦两眼红肿，语调里还带着一丝丝悲戚，又见沈秀眼睛红红的，脸上几道泪痕，周永叔板着脸，秋信也不似平日里风采照人，扫了一眼李玉香，更是哭过无疑。李玉香哭？还真是新鲜事。再往里看，榻上躺着个人。于是笑道：“爷爷，今天什么日子，人凑的这么齐，不是知道我来吧？”
　　郑悦摆摆手，叹了一口气，招呼众人坐下，道：“老了，一点事就伤春悲秋起来。我不好，我不好啊！”说着，看看李玉香，转头对叶心道：“你今儿来的巧，爷爷有件为难的事，请了周大人和秋将军过来。唉，他们俩，办不了。这事，非你莫属。就看你给不给爷爷这个脸了。”
　　叶心笑道：“哟，周大人和大将军都办不了，能是什么事？”
　　郑悦“唉”了一声，摇摇头，让沈秀说。
　　沈秀和叶心是老熟人了，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话音刚落，叶心噌的窜到榻前，看着叶宝宝的脸，“诶呦”了一声。
　　李玉香心里大不自在，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叶心。这个人，十几年前还是个小屁孩儿时，就对她冷嘲热讽，如今郑悦竟然求他办事，真是见鬼。
　　郑悦明白李玉香心里想什么，拉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让她开口。对叶心道：“小心啊，这孩子是被汪总督的人打的，总督署的大员们都归总督管，他们办不了这件事。你就不同了。你是扶光园的人，精明能干，办事稳妥，只有你能为这孩子讨回公道。”
　　叶心呵呵笑了，道：“爷爷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事我也管不了。为啥呢？因为那天我也在酒楼，和汪昭霖打架的，我也算一个。”
　　李玉香站起身，脱口而出：“你也在？他打我儿子，你亲眼所见？”
　　叶心哼了一声，懒懒的道：“原来是李大小姐啊，难怪眼熟。大小姐何等尊贵的人，养个儿子都舍不得给配个随从。我要知道他是李家的亲戚，就让他躺在地上流血而死……”
　　“叶心。”周永叔喝住了他，道：“怎么回事，好好说。”
　　叶心一怕竹影二惹不起叶清平，对周永叔则有九分敬重。于是把当天的事说了一遍。
　　郑悦听了，双眼一闭，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众人噤若寒蝉。郑成走过去，扶着他的双腿道：“爷爷？”
　　郑悦嗯了一声，睁开双眼，对叶心道：“你眼里要是有我，把宝宝带到扶光园去，让小川给他诊治，只能活蹦乱跳。其他的，我来处理。”
　　叶心还未答话，李玉香已觉得不妥，道：“伯伯？”
　　郑悦打断她，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平儿是个明白孩子，不会为难宝宝的。”然后又问叶心：“怎么样，我的话你听不听？”
　　叶心嘿嘿一笑，咧着嘴道：“爷爷，叶家人面慈心软，但好人没好报呀。我们家小川医术再好，治病不治命，万一给治死了……”
　　郑悦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对郑成道：“备轿，去扶光园。”
　　叶心见他哆哆嗦嗦，马上认怂，堆笑着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哪敢劳动你老人家！我们实在是怕了！你说我这几年才回来一趟，给他带回去这么个大礼，还不把我扔海里去。”
　　周永叔知道他话虽贫，理却是这么个理，但叶宝宝如今的情况，扶光园一定是最理想的治病之所。于是对叶心道：“我跟你走一趟。”
　　话音刚落，沈秀也道：“我也去。你不用怕，弟弟心善，不会见死不救。”
　　郑成因为讨债和查找凶手两件事，已有两天没见叶清平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走一趟。
　　秋信见状，对周永叔道：“我看不如这样，请郑少爷、沈少爷陪同叶心一起回去吧，岛主和他们意气相投，定会尽心救治表公子。”
　　周永叔觉得有理，不再坚持。
　　郑悦见他们安排的明白，终于眉目舒展，又安慰了一番李玉香，对叶心道：“跟平儿说，这是我的意思，他若不痛快，等宝宝好了，我给他赔理去。”
　　叶心忙道：“爷爷言重，折煞死他了。”
　　一切安排妥当，郑成、沈秀带着叶宝宝和叶心走了。郑悦让管家戴召送李玉香回府，周永叔、秋信则留下陪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