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100、李玉香劫持左丘公 郑大少逼债金文哲

　　李府。
　　宅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翟小川将药送到，转身要走。正巧李成泽出来，见了他也不客气，哑着嗓子道：“岛主派你来的？你医术好，快进去救救宝宝吧！”
　　翟小川和秋原一样，以为病的是李世杰，听说是叶宝宝，愣了一下，转身进到房里。
　　床前，李玉香哭成了一个泪人，李晖等人围在旁边一个个愁眉不展。一个大夫装扮的人为叶宝宝诊脉。翟小川走过去，见叶宝宝脸色土灰，一条命早没了半条，抬手在他身上轻轻摸了摸，才发现他肋骨断了。然后扒开他的衣服，只见胸前几团青紫。再一打量，头上裂了几道口子，连肉都露出来了。忙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让李成泽喂他吃了。又让人把他带来的药材拿过来，亲自选了五味，到厨房里煎上。两个时辰后，药煎好了，翟小川亲自喂叶宝宝服下，将药方交待给李成泽，又嘱咐别让他乱动，方才离去。
　　李家家大业大，李茂章、郑悦、施长峰、沈希文四人是老岛主叶华明时期的四位元老，德高望重。李茂章主持的同知书院，培养弟子三千，远的不说，当今总督署大员中，左丘公、丰长离都曾在同知书院学习。世族大家中的公子，如谭晓、潭颂文、贺导、文丰、文宣、翁启明、药恒更是李茂章的得意弟子。
　　李茂章去世后，李家子弟虽然一代不如一代，加之与叶家交恶，境遇每况愈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威犹在。别说自己的外孙，便是一个小厮丫头，李家要保也是保的住的。如今叶宝宝被人打的半死不活，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
　　李玉香衣不解带的陪了儿子两日，叶宝宝终于醒了，会喊“疼”了。李玉香“哇”的一声，大哭不止。哭了一会儿，只觉得气血上涌，叫过李成泽，转身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带上几个大汉两个丫头，直奔将军府而来。
　　两日的工夫，李家早已打听清楚，知道是谁伤了叶宝宝。两日来，交好的世族大家都来探望，唯独不见汪家。李玉香嗓子里堵着一团火，烧的她两眼血红。自落地起，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她要去找秋信，让他把人交出来。
　　李玉香气势汹汹的进了将军府，与上次不同，她再也没心情和秋信温言软语，开门见山的让他把凶手交出来。
　　秋信见她两眼红肿，像被人暴打了一顿，怜她伤子之痛，声音温柔的不像个男人，道：“夫人稍安勿躁，凶手已被我投入大牢。总督署一定会给夫人个说法。”
　　李玉香只有叶宝宝一个孩子，从小把他娇养的金尊玉贵，自己尚不舍得动他一个指头，岂容外人染指？想那汪彦卓，李家得势风光时，他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卑微苟且！便是今日做了总督，李玉香也忘不了他苟且时的过往，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儿子半死不活，她如今就是头被激怒的狮子，不把仇人撕碎咬烂，绝不罢手。
　　李玉香咄咄逼人，质问秋信：“大将军，你答应过我什么？”
　　秋信心想，真是现世报，以后得管好这张破嘴。
　　李玉香又道：“我现在要你带我去大牢，不必啰嗦，我心里自有主意。”
　　秋信阅人无数，对女人更是了如指掌，知道跟她们没道理可讲，生气的女人就更没道理讲。叹了一声，道：“好，我带夫人过去。只是有一句，事已至此，夫人千万冷静，保重身子。”
　　李玉香胸脯一起一伏，颔首道：“放心，我不会让将军为难。”
　　秋信让人备好车马，一路朝总督署大牢而去。
　　到了大牢，秋信扶着李玉香一阶一阶的走下去。喊过牢头，让他打开房门。牢头一脸突兀，张张嘴，似有难言之隐。
　　秋信问：“怎么回事？”
　　牢头低声下气的道：“回大将军，季参将把汪副将带过来的当晚，总督大人就派陆指挥使将人带走了。”
　　李玉香杏眼含霜，冷笑一声，转身朝大牢外走去。秋信忙追了过去。行至总督署大堂，李玉香边走边喊：“让汪彦卓出来见我！”
　　秋信忙上前拦住她，哄劝道：“夫人，大人不在这里，先回去吧！”
　　李玉香哪里肯听，推开他，一边喊着一边进了大堂。里面果真没人，空荡荡冷森森，似是多日没人踏足了。李玉香抬手将屋里的摆设统统打翻在地，惊的众官差纷纷走过来观看。
　　秋信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并不阻拦。半晌，左丘公来了，一见这情景，转身就跑。
　　李玉香看见左丘公，冲着随从大喊一声：“把他给我拎进来！”
　　众大汉围追堵截，将左丘公推推搡搡的弄进大堂。李玉香坐在一张方凳上，脸色潮红，眉目微愠，不无嘲讽的道：“左丘大人跑什么，你那两条小短腿，再加两条也是白给呀。做贼心虚吧？说，汪昭霖在哪？”
　　左丘公只想看个热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李玉香会来，咧着嘴道：“好妹妹，这是怎么说的？外甥遭了无妄之灾，我疼还来不及呢！不过这前因后果，哥哥我实在不清楚。你消消气，我这就让人去查，真要是个歹人，他绝跑不出青州城。”
　　李玉香道：“真要是个歹人？我儿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不是他汪昭霖打的还是我害的不成？亏你堂堂一个父母官，事到临头不过是个墙头草，比那打人的更可恶十倍！”说着，让随从把他绑了，丢到马车上。然后对围观的人道：“你们去告诉汪彦卓，让他拿汪昭霖来换左丘公。”说毕，带着人扬长而去。
　　众官差一下子聚拢到秋信身边，问怎么办。秋信一转身，抬腿冲将军府走去。
　　李玉香的马车绕城一圈，左丘公被五花大绑杵在马背上，引得路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绕完城，马车驰到斗鸡林，几名大汉下马，将左丘公的上衣扒了，倒立着吊在树上。然后在他脑袋下面的地上洒上些碎肉，留下四名大汉看守，李玉香翩然离去。
　　左丘公经历这么一番折腾，早已筋疲力尽，见李玉香要走，大喊道：“好妹妹，姑奶奶，真不关我的事啊。你千万手下留情，不要一时冲动，误伤了好人。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追悔莫及！”
　　李玉香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总督署这边早就有人快马加鞭去给汪彦卓送信。
　　万福宫长明殿，汪彦卓有点头大，倒不是因为汪昭霖打了叶宝宝，而是郑成带着斗鸡卫去抄金文哲的家。
　　这个郑成，一向不学无术，白得了一个斗鸡卫的副将，原以为是个空职，谁知他还抖起来，翻脸不认人，先拿自己的结义金兰开刀。汪彦卓并不在乎这个纨绔，却不得不考虑郑悦的感受。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别说金家舍不得，就是他本人，也觉得肉疼。权衡半晌，想不出个万全之策，着实懊恼。
　　金叔敖站在一旁，紧盯着汪彦卓，想从他脸上探究出一些想法。他最近有些蒙，一是因为郑成，二是越来越看不懂汪彦卓。郑成和他们吃吃喝喝，多年的好友，如今说变就变，打的人措手不及。而且看那态度，金家不拿出银子，他便誓不罢休。这，就让人费解了。至于汪彦卓，金叔敖自认为自己还是见识短了，天威难测呀。
　　正在这时，一名官差进来通报：“左丘大人被人掳走了，掳人者留下口信，让拿汪副将去换。”
　　殿内众人大惊。
　　金叔敖问：“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哪掳走的？”
　　官差道：“说是李家的小姐，叫玉香的。她带人闯到署衙，把大人掳走了。”
　　一席话，众人都不言语了。
　　汪彦卓对陆长奇道：“带人把左丘大人救出来。斗鸡岛没有法外之地，更没有法外之人，世族大家也不例外。”
　　陆长奇领命，带人走了。
　　汪彦卓起身溜溜达达的走出了长明殿，金叔敖紧紧跟在身后。走了一段，汪彦卓道：“郑成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向交好，怎么突然变了？”
　　金叔敖道：“说来也怪，他从来都是吃喝玩乐，不理世事。听说最近和岛主走的比较近，不知是不是岛主下了死令，或许诺了他什么好处，定要和金家做对。所以请示大人，如果他坚持索钱，金家如何应对？”
　　汪彦卓道：“他不足虑，你知道我忌讳的是谁。上了年纪的人，过一天少一天，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他。我的意思，再和郑成聊聊，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能不撕破脸最好，如果他执意如此……叔敖啊，大局为重。”
　　金叔敖咂摸着这意思，心想，总督这是打算放弃金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