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季康子

14、被迫合番

　　姜旻昕沉重地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只觉得连呼吸都压抑。拉斯维加斯向来被誉为结婚之都，只因当地婚姻注册手续简单，快捷兼便宜，只需填表，交出相关证件以及交纳手续费，便可在一日之内取得结婚许可证。
　　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都不知从何理出点思路。最后只能呆呆地看向他，“为什么？”问出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向来高深莫测，做事雷厉风行，通常想别人之不能想，做别人之未先做的。如今，任谁都看得出他和万孜如是男才女貌，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心有属意。更何况他们若是强强联手，这联姻背后的利益怕是不言而喻了。
　　黎晟廷在窗下的椅子上坐着，他整个人就深陷着，说不出的闲暇舒适。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在烟缸上掸了掸烟灰，“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冰冷。明明这房间里温暖如春，却还是奇异得觉得冷。她平静地看着他，自嘲般地微笑：“你难道不觉得跟万孜如结婚，你更有利可图！”
　　他笑了笑，将烟掐熄了，随后绕过茶几走到她眼前。伸手为她理了理松乱的鬓发，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在额前印上一个吻，才低柔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和美色的游戏从来都是量力而行、等价交换！”
　　华灯初上，拉斯维加斯像是换上浓妆的贵妇，温柔而充满诗意。两岸宏伟的建筑物和桥梁被璀璨的灯光装饰得妩媚多姿、流光溢彩，一直绵延至无尽的深处。在幽蓝深邃的夜幕中，连景物仿佛都被融化了。
　　她扶靠栏杆，看着霓幻无穷的夜景。她心里暗流汹涌，混乱不堪，像是缫丝机似的，混着千丝万缕，理也理不清。
　　“那麽这次你想等价交换的是什麽？”
　　黎晟廷早已从身后拦腰抱住她，灼热的吻就落在她耳根后，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中，手也跟着不老实，沿着她曼妙的身姿开始往上移，半响才呢喃道：“你！”
　　姜旻昕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由着他肆意任为。
　　在这麽极度充满香艳暧昧的挑逗中，她的理智一片清明。忽然就记起欧弗斯屈脱的一句经典名言：如果你想要成功，那么先要激起对方某种迫切的需要，若能做到这点就可左右逢源，否则到处碰壁。
　　午夜时分他终于沉沉睡去，她却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微风扬起窗帘，光斑在米色的墙壁上流淌着，宛若星光。她慢慢坐了起来，抱膝默默打量着他。他睫毛细密且长，睡着了像个孩子，安静温和。她突然就觉得迷惑起来，她闭上眼都能细细描摹出他轮廓的人，为何会觉得这般陌生！
　　她犹记得自己当初就如今日这般狼狈不堪、深陷困境，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瞪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充满嘲弄的表情，只觉得怒不可歇，心里腾腾燃起火焰。
　　“姜旻昕，你真把我当傻子吗？”他靠着椅子微笑着说，他的背后是大面玻璃落地窗，阳光灿烂得让人觉得眩晕。
　　他向来说话尖酸刻薄而且一点不留情面，可今天她突然生出一种冲动，很想冲上前去撕碎那碍眼的笑容。她一直不喜欢他，因为他太精诈狡猾，太精明强干的。可这时候的她却太脆弱，需要一个比她强的人来支撑。
　　他语声冷冷：“我在商界摸爬滚打这麽多年，自然能估量的出物资的价值。我更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应该怎样去做。”
　　这般坦白就像兜头给她泼了冷水，姜旻昕看着他那一切了然的眼神，只觉得疲惫。她不想再斗了，他这么精刮强干，永远都铢两悉称。他们完全不是在一个级别上的对手，敌我悬殊太过于明显，她哪里还有胜算。
　　算了吧，这辈子就算了吧。
　　反正，她爱的那个人已经不要她了。她还这般求全保责，岂不可笑？
　　她嘲讽般地笑了笑，最后还是没忍住：“你的才干、财富和地位、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以及讨女人欢心的能力。你的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年轻可爱的，成熟美貌的，古典优雅的，妩媚动人的，骄傲张扬的，冷若冰霜的，热情似火的，知书达理的。可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
　　他整个人都是逆光的，所以他是什么表情她也看不太清楚。等了许久，还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见他一字一顿，说得极慢：“我喜欢成功带来的快感，所以越是有挑战性的，我就越是想要征服。”
　　“但是我们互相都不爱对方！”
　　他哈哈大笑，笑容中充满着无尽的嘲讽和鄙夷：“用爱来维持婚姻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
　　婚礼是在南加州举行的，从一进入别墅起，在长长的甬道两旁，就摆满了白色的剑兰，一共有一万五千颗之多。在一片青翠欲滴地草坪上，除了剑兰以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乱红飘洒的樱花，那开得如火如荼的花海似云蒸霞蔚，风一拂，那花雨越发落得急了，美丽得恍如仙境。整座别墅都已经用纯洁馨香的鲜花装点成为一个婚礼的盛典。
　　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幸福快乐的，王子与公主共结连理，然后过着童话般美满的生活，是所有人乐于待见的大结局。可真实情况却是公主被迫和番，痛苦下嫁。没有人能明白她强颜欢笑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凄凉而绝望的心。
　　好在所有的事情也都不是那么糟糕的，抛开他那令人觉得难堪的动机以外，姜旻昕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最起码她原以为那单调乏味的婚姻生活也并非那么枯燥，他确实带给了她全新的感观。
　　她忽然觉得，或许结婚也并不是件坏事！
　　婚礼后的第二天两人就动身去非洲度蜜月。作为非洲最富裕的国家，毛里求斯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奢侈、最优雅的度假胜地。这里风光旖旎，碧海银沙，椰风树影犹如仙境。
　　这个座落在宛如梦境般美丽的毛里求斯西海岸，俯瞰晶莹剔透的印度洋，占地21公顷，坐拥绝佳的田园风光，背依巍峨雄壮的高山，面临婀娜绵长的海岸线。在两条细软的白沙海滩形成的海湾中，怀抱宽广的视野和浪漫的日落。
　　日子过得非常逍遥，白天她慵懒地躺在海滩椅上，倾听舒缓的海浪声，徜徉在这个美如天堂般的岛屿上。偶尔，黎晟廷会强迫她下海潜水或是玩帆船。她心有怨念，可也不敢对金主不恭。更多的时候，她更愿意看那些标格魁梧、健硕硬朗的型男。有时，她偶尔还能认出以前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欧美巨星和皇室名流。
　　令她感到郁闷的是黎晟廷似乎挺受女士的青睐。那倒也是，他气宇轩昂又俊朗翘楚，尤其是像个绅士一样文质彬彬，对待女士又格外得深情款款。她甚至惊奇地发现，还有一些女士因和他讲过几句话而暗暗脸红。姜旻昕内心里极度鄙夷，真是风流成性、招蜂引蝶的花心大少。
　　他拿着帆板上岸，坐在她毗邻的海滩椅上。一边喝着果饮，一边问：“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头也不回：“看帅哥呗！”
　　黎晟廷对此嗤之以鼻，“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眼前就有一个各方面最佳的，你却视而不见。”
　　姜旻昕不屑一顾，学着他的口气嘲讽：“是啊，你老婆我就是没眼光！我也不像某人那么有魅力，能让人围着我团团转。不过你要是觉得金丝猫好呢，你大可以统统都娶回家去。”
　　他不知为什么开心的笑起来，连眼睛都透着一股狡黠：“哦，原来你是吃醋了！”
　　她转过身，对着他笑，“我是这麽不懂情趣的人麽！我是觉得，这样我们才公平些！互不干涉，多好！”她又重新回过身，继续色迷迷得打量那些型男。
　　“你敢？”
　　他面色阴沉，走过来按住她就亲，姜旻昕觉得透不过气来，拿手推他，可是她越推他他倒是按得越紧。他一手将她紧箍在怀，一手死死得按着她的后脑，让她避无可避，霸道得无以复加。
　　明明是激情澎湃的热吻，两个人仿佛却是生了蛮力般暗暗较着劲，谁都不肯先松手。他狠狠得噬咬着她的樱唇，带着丝惩戒的意味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逼得她连连后退，终究是技不如人。
　　一个热吻结束，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他犹带着一份得意，语调低沉，“你要是再敢挑衅我，绝不会是现在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