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追妻火葬场》秦籽酥

3、03

　　“鸢儿，别闹。”
　　迟斐扒拉开那只柔软的小手，目光似不经意般朝着马车里的那人扫去。
　　早晨才说错了话，此刻又当着阿春的面，他自然是慎之又慎。

　　凌春却并不稀罕看这茶味乱飘的桥段，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但习武之人总是免不了耳聪目明，听着外面腻腻歪歪半晌，凌春着实是被迟斐那刻意的说辞恶心到了。
　　她幽幽开口：“将军若是割舍不下鸢儿姑娘，可以不去。”

　　外面那朵娇花立马撒娇：“将军，你听夫人都说了……”

　　便听得凌春淡淡接着道：“不过是被传出一个自恃功高的名声，日后整个将军府在嵇城都不会好过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死人的。”

　　不会死人的。
　　她特意咬重了这几个字。

　　“死、死人？”鸢儿小脸都白了，死死抓着迟斐的衣袖，下意识往人怀里钻，“将军不要……鸢儿最怕死人了。”

　　殊不知此刻迟斐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他一把推开鸢儿，换上了副冷漠嘴脸：“你怕什么，你死了自己又看不到。”

　　“啊？”鸢儿脸色更白了。

　　凌春都不必去看，便能猜到是怎样一副场景。
　　她虽与迟斐做夫妻不久，却是早早就看透了他。他最看重什么她再了解不过，但凡牵扯上他与迟家的名声与利益，再喜欢的东西也都不作数了。
　　更别提一个只会投怀送抱的女人。

　　而凌春从前一直笃定迟斐会好好珍惜自己，也是出于对自身能为他、为迟家带来的利益所考虑。

　　她曾赌迟斐会因她的价值而死心塌地。
　　只可惜输了。

　　不过倒也无妨，毕竟她的价值从来都不是什么“将军夫人”的身份，而因为她是凌春。
　　是能驰骋沙场还坐拥万贯家财的凌春。

　　眼下迟将军甩下娇艳美人匆匆上车，见到凌春阴沉着脸色，还不忘说几句好话哄一哄。
　　“让夫人久等了。鸢儿是个乡野女子没什么规矩，日后还要阿春不吝调……教才是。”

　　凌春看也不看他：“我也只是商贾出身，又自幼习武不够端庄，自是不敢担此重任。”

　　“阿春说的什么话，”他却忽然拉住她的手，望过来的目光是自以为的深情款款，“我从未嫌弃过你的出身。”

　　凌春：“……”
　　她从前怎么没觉出来这人这般无药可救！

　　二人一路再无他话，直至马车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城主府门前。

　　迟斐为护城池立下累累战果，凌春又掌握着嵇城大半的商业命脉，便见城主夫人亲自出门来迎，是给足了体面的。

　　“你们二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城主夫人笑吟吟地来拉凌春的手。

　　迟斐不在的这两年里，凌春一面要打理将军府的内务，一面又要帮衬父亲照看凌家的店面铺子，几乎没有空闲。
　　那些贵女命妇们本就怕她，不与她亲近，唯有城主夫人偶尔会叫她去府上喝茶赏花——毕竟也唯有她能请得动凌春。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悉起来，虽年岁相差不少，却也有几分闺中密友的感觉。

　　迟斐哪知道这些经过，只瞧着二人亲密的模样心中暗自诧异，面上并不显露。
　　他进了院里便告辞去见城主，凌春则是被夫人拉去了后院说话。

　　“今日人多眼杂，我叫你到这里，是想问些话。”

　　凌春猜到了她的用意，笑着摇摇头，“那些腌臜事不必夫人插手，我应付得来。”

　　毕竟迟斐明目张胆带了个女人回来，城中早已传遍，那些瞧凌春不顺眼的早都列队整齐等着看笑话了，城主夫人自然替她着急。
　　她拉了凌春的手，柔声安慰：“那女子的身世我派人去查了，不日便会有结果。”

　　“无论她是何身世，只要不主动来招惹，我便也由她去。”凌春想起鸢儿娇滴滴缠着迟斐撒娇的模样，眸色晦暗不明，“左不过一株菟丝花罢了。”

　　城主夫人却不以为然，“难保她没有野心。”

　　“夫人的意思……”凌春眉心稍动，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细细思忖片刻，顿首，“我会多多留意。”

　　……

　　从城主府回来，迟斐借口有要事处理去了书房。
　　凌春则是让兰壹给新院子那边送了东西过去。

　　“奴婢刻意在外面多听了会儿才走，鸢儿姑娘确实将城主夫人送的点心都扔了，还哭着说要去书房找将军呢。”兰壹没忍住，面上露出些鄙夷。

　　“恩。”凌春托腮看向窗外，挤了个鼻音。

　　夜色渐浓，书房那边的动静依稀被风吹着传过来。
　　大抵是女子哭着诉委屈，男子冷声应付几句，后来女子又柔情蜜意地说着软话，约莫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生恻隐，稍有些逾矩，便天雷勾动地火……

　　凌春只是这么想着，她并没听到什么。
　　但应该也没猜错，因为那晚鸢儿却是留在书房一夜未归。

　　翌日，凌春早早起了，带着两人的早饭和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敲开了书房的门。

　　迟斐匆忙整理着衣襟，里间的床帐被拉得严严实实。
　　他心虚地笑着，“阿春起这么早。”

　　凌春点头，让兰壹将东西放到桌上，自己却不肯进去，只答他的话：“习惯了。刚给婆母和公爹请安回来。”

　　“你辛苦了。”迟斐说着拉起她的手，又要凑过来亲她。

　　凌春不准痕迹地别开脸，抬了下巴指向桌上那碗药。
　　“将军应知，昨日送给鸢儿姑娘的点心是城主夫人的心意。”

　　迟斐明显怔了一瞬，目光凌厉地扫向屏风后的床榻。
　　但也仅那一刻，随后他收敛目光蹙起眉头，“竟有此事……阿春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哦，将军昨日一直与我在一处，我自然以为将军知晓。”

　　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事。
　　迟斐哽住，半晌才支支吾吾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许是我心中惦记着城主交代的事，忽略了。”

　　“无妨。”
　　凌春点点头，“我刚问过了婆母和公爹的意思，将军既然不愿给鸢儿姑娘名分，那便也不好有什么异动。那碗药是给她调理身体的，饭后用效果最佳。劳烦将军替我给鸢儿姑娘送过去，我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她说完便要走，却听得里间传来动静——

　　女子气急败坏地扯开床帐，面色涨红：“什么调理身体的药，我不喝！分明是你嫉妒我有了将军的骨肉，要杀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