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碗被摔落，瓷片碎了一地。
鸢儿倔犟地站在桌边，窈窕的身形被轻薄的纱裙拢着，几乎盖不住身上留下的暧昧印记。
凌春望着地上混着碎瓷片的药汁，蹙了下眉头。
药确实是用来调理身体的，清热泻火，加了菊花和黄连，并不是什么避子打胎的药。
毕竟迟斐两年不在府上，凌春独守空房如何用得着避子？
若是真有，她今日必然是要先给自己来上一碗的。
可就是这么轻轻一诈，鸢儿便将底牌都亮了出来。
迟斐亦是惊讶，眼下甚至不顾她脚下危险的瓷片，只问：“你说什么？”
鸢儿哭哭啼啼重复了自己已经有孕的话，还说可以找郎中来诊脉验证。
她既敢说这些，那便是真的有孕了。
凌春默了片刻后，“我去禀报婆母和公爹。”
“不必。”迟斐却将她拦住。
他目光躲闪，“此事与你并不相干，我会带着鸢儿亲自去向爹娘说明。”
他说着将人抱回到了床上，低声哄着那娇滴滴又“受了委屈”的美人。
“好。”
凌春也不强求，更没兴趣看他们恶心人，只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去讨一碗避子汤药给自己喝，转身去了花园。
初春的早晨能闻到浓郁的花香，风中还会带着潮湿的泥土的气味，总归是能让人神清气爽些。
兰壹扶着主子在凉亭里坐下，心里却万分焦急。
“姑娘，将军是不是要纳她做姨娘了？”
“未必。”凌春语气平淡。
“她不是都怀有身孕了，都说母凭子贵……”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尚可，但迟斐是守卫嵇城的大将军，他即便要纳妾，也绝不可能是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城女子。”
其实凌春也在等。
等城主夫人给她有关鸢儿身世的消息。
……
当日便听闻迟斐因为鸢儿的事和他父母闹得有些不愉快。
凌春没去掺和，躲在自己院里，直到几天后城主夫人派人送来请帖，邀她到府上赏花喝茶。
只是她前脚收下帖子，后脚就有人踏入了她的院中。
“夫人这是要出门么？”鸢儿朝她盈盈行了一礼。
恰好有风拂过，掠过她身上时吹得衣衫紧贴，勾勒出的身形轮廓好似比前几日要更清减了。
凌春微顿，不动声色地颔首，算是应答。
鸢儿却像是察觉不到对方的嫌弃一般，苦着小脸想要来挽她的手臂。
“郎中今日来看，说让我多走动走动才对胎儿好。夫人既要出门，不如带上鸢儿可好？”她撒娇般地拖着尾音，听得人头疼。
“夫人只当鸢儿是个小猫小狗，带着出去透透气便罢，鸢儿不会给夫人惹麻烦的……”
凌春眉头越拧越紧，并不是因着鸢儿莫名的撒娇，而是这人身上浓烈的脂粉和熏香味。
这就有些蹊跷了。
兰壹实在看不过去，上来直接将人扯开，“夫人是要去城主府，你个身份不明之人，如何能踏足那种地方？”
鸢儿踉跄两步，顺势便朝着旁边的大石头摔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凌春一个箭步上前，手臂环住了那柔软纤细的腰肢。
霎时，鸢儿只觉腰上的力道一紧，回神抬眼，便见眉目冷清的女子正漠然望着自己。
她心尖倏地颤动，脸颊也不觉浮上一股羞怯的热意。
“夫……夫人？”
凌春淡淡：“鸢儿姑娘脚下这般不稳，还是别出门走动了。”
她说着将人揽起，松了手后退半步，手臂下意识背到身后，隐在宽袖中半握着。
毕竟习武多年，有些习惯早已烙印进了凌春的骨子里。
“是……”鸢儿声音娇颤。
她咬住嘴唇垂下头，匆匆躬身行礼，而后慌张地逃离了凌春的院子。
四周静下。
早晨的潮气退去，初阳暖而明朗，照得院里亮堂堂的。
眼看着鸢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兰壹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尖，“姑娘，她这莫不是……羞愧难当了？”
凌春瞥了一眼，不答，只转身回屋更衣。
毕竟去见城主夫人的时间不可耽搁。
*
城主府的花草开得比将军府要更繁盛些。
凌春进花园前便听引路的婢女说夫人这几日为意公子的冠礼忙碌，今日才得空闲。
果不其然，她踏入凉亭时便见城主夫人蹙着眉头满面倦容。
“夫人安好，”凌春行礼落座，“看来同我想得一样，没那么简单。”
城主夫人眉心一跳，“你那边也有眉目了？”
凌春顿首，“她称自己有了身孕，身量却越发纤瘦，今日还有意上演一出我害她小产的戏码……总之，戏演得拙劣得很。”
回想起来前鸢儿羞怯逃走的模样，她捻了捻指尖，“她衣服上熏香气味浓烈厚重，脂粉也用了不少。”
“可本宫记得，当年怀意儿时受郎中叮嘱，不能用熏香和脂粉。”
“这便是蹊跷所在。”
“……”
一时间两人无话。
“凌春明白夫人的担忧，若她真是细作，无论将军府还是凌家都不会姑息。”她说着起身，“听闻夫人这几日为意公子的冠礼操劳，实在不该再为此事忧心，珍重自身才好。”
身旁的人却摆摆手，又拉她坐下。
“虽年近四旬，但这点劳碌也还算不得什么。只是意儿执拗，这几日同城主跟我闹了些小脾气，我们夫妇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愿成家，又一直定不下心来……唉。”
提及展意，凌春脑海中不由跳出个少年身影。
她及笄后与迟斐同年入了军营，那时展意才十岁，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城主身后，看着老将军审核考校新兵。
一排意气风发又壮实的男子中就凌春这么一个瘦小身影，展意自然好奇地多瞧了几眼。
可就是这么几眼，便惹得凌春心烦，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打小被金尊玉贵养起来的意公子自然不服，偏要跟凌春比武，结果凌春非但没让他，还在三招内把人打得屁滚尿流。
也就是那时候，凌春一战成名。
而此刻，夫人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你和迟斐与他自小相熟，可有法子替我劝劝他？”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