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024.0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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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苒怀孕了。
一开始，她只是对任何饭菜都提不起胃口，后来渐渐的，她一闻到油腻的味道就开始干呕。
在此之前，谢冉苒一直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一门心思投入到学习中，根本意识不到这是怀孕的征兆，还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
还是经验丰富的家政阿姨一眼看出答案：“冉苒啊，你这哪是生病了么，这根本就是怀崽了撒。”
谢冉苒从没想过她会怀孕。
她今年23岁，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将近半年前，她在一家酒吧认识了功成名就的覃霖。几天后，她就被强制性开启了长达一百多天的囚禁生活。
她被关在郊区的一幢小别墅里，方圆十几里都荒无人烟。但她并没有因此丧失希望，这一百多天内她无数次尝试逃跑，但每次均以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覃霖也厌倦了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用一条粗长的铁链彻底将谢冉苒拘禁在了卧室内，只雇佣一位只拿钱办事的保姆保证谢冉苒不会饿死。
谢冉苒一直以为，她的人生或许就是这样了。
所以她从未想过，还会有怀孕这样的事砸到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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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苒想，如果今天还是昨天的她，或许会好好记录下这一天。
她坐在疾驰的轿车后座上，窗外是一闪而过的风景。
她终于离开那幢别墅了。
得知谢冉苒疑似怀孕消息的覃霖，几乎是立刻抛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别墅。
在看到覃霖俯下身为她解开脚腕上的镣铐时，谢冉苒的耳边几乎被她剧烈的心跳声所占据。
她被覃霖小心翼翼地搀扶上了轿车后座，马不停蹄地驶往市中心的医院。
谢冉苒刻意忽略覃霖在她身边的絮叨，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不断变换的窗外。
从荒无人烟到人声鼎沸，从一望无际的荒野到高楼林立的市区。
在无人在意的毛毯下，谢冉苒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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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筋疲力尽的谢冉苒被半强迫地靠在覃霖的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等她再睁开眼时，车子已经进入别墅的地下车库了。
“宝贝。”覃霖一边护着她从车里出来，一边说，“这几天我会提高工作效率，尽量每天都能够提前回家照顾你和宝宝。我也已经提醒过尚姨多给你做点有营养的饭菜，每天我都会透过监控实时检查，你要全部吃完。还有……”
覃霖将手掌放在了谢冉苒的小腹上。
两个多月的宝宝还没有显怀，覃霖摸到的依旧是一片平坦。
他继续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医生说你要多运动，所以我回去就不再将你扣起来了，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别墅外我安排了几位保镖，别墅内的各个房间也设置了摄像头，你一有什么异常我就会立刻知道。别让我知道，你还想离开这里。不然，我可不会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宽恕你。”
谢冉苒疲惫地对他笑了笑；“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我还有逃跑的必要吗？”
谢冉苒的思想很古板，她认为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财产，只要有这样一个孩子在，那双方的联系永远也不会断。就像她如果没有误打误撞认识覃霖，她会像正常人一般结婚生子，即便她的伴侣不能全心全意地爱她，她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永远也不会选择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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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苒终于如愿获得了她期盼已久的“自由”。
她以净化空气为由向覃霖申请买了几盆花，成为她未来八个月唯一的伙伴。她现在能够随意地在别墅里面行走，但是偌大的别墅被她逛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到最后，谢冉苒还是只能沮丧地回到她的小卧室，对着她的花伙伴自言自语。
谢冉苒没再起逃跑的念头了。
或许是因为谢冉苒这段时间表现得过于安分，覃霖对她的看管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时刻盯着监控视频还是不是提醒和警告谢冉苒，连晚上回家也恢复了往常的时间。
谢冉苒平日里除了浇花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抚摸自己的肚子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宝宝还没成型；但有时候她又会担心时间过得太快，宝宝出生后她就会被彻底困死在覃霖身边。
就像她明知道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但她就是舍不得抛弃ta，只会全心全意爱ta。
错的只会是大人，而不是无辜的孩子。
在得知覃霖去开会后，谢冉苒又开始了在别墅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医生让刚怀孕的宝妈多运动，但她又离不开这幢别墅，“参观别墅”便成了她唯一的运动项目。
只是这天，谢冉苒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秘密。
那是一道暗门，隐秘地藏在书房的书柜后面，也难怪谢冉苒逛了那么多圈都没发现过。
尽管知道后面可能藏着覃霖什么被发现了可能就会被灭口的秘密，谢冉苒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暗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往地下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没有灯，漆黑的道路让人望而却步。
谢冉苒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壁慢慢地向下探去，生怕一个不注意踩空台阶然后骨碌骨碌地滚下去。
阶梯很长，谢冉苒又走得很慢，一趟下来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她顺着最底层的走廊转了个弯，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不同，这个房间整个天花板都布满了白炽灯，强烈的灯光让谢冉苒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谢冉苒忽然想到了她初中时学的一首文言文“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只是，她睁开眼后看到的不是桃花源，而是真真切切的地狱。
谢冉苒从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孩。
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十几个看似酷炫的营养仓，角落里还堆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
谢冉苒定在了原地。
她的视线从躺在营养仓里的女孩的面孔的掠过，无一例外，全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又或者是，谢冉苒和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恐怖的寒意瞬间侵袭了谢冉苒全身，她脚软地快要原地跪下了。
她注意到每个舱门的玻璃旁都贴着一张便签，她努力伸长脖子看向离她最近的一个舱门，看清上面的字后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时间：20xx年3月3日—20xx年3月9日
姓名：xxx
年龄：17岁
籍贯：xx省xx市
死亡原因：亭亭今年该19岁了，而不该是17岁。”
一个诡异的想法从心底里冒出，谢冉苒强行克制住自己的腿软，逼迫自己看完所有的便签。
她的目光仅落在最后一行，那个令人疑惑的死亡原因。
“死亡原因：亭亭的痣在右眼角处，而不是在鼻尖上。”
“死亡原因：亭亭从来都不会说脏话，而她会。”
“死亡原因：亭亭拥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而不是短发。”
“死亡原因：亭亭永远都会反抗我不合理的要求，而不是麻木不仁地顺从。”
……
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吗？
谢冉苒想，不会的。
所以她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员，躺在这样一个冰冷的仓内，永远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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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苒的晚饭吃得很少。
她趁着家政阿姨做饭的时候溜进厨房偷偷参观，以闻了怪味失了胃口为由少吃了几口饭。
家政阿姨被她的理由所说服，躲过摄像头偷偷将谢冉苒剩下的饭菜带回了家。
冬至过后，天黑得很早，刚吃完饭没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谢冉苒没开灯，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她想，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明明她第一次见到覃霖，还是在夏天。
一抹白色的车灯在黑暗笼罩的旷野里显得十分晃眼。
在大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谢冉苒握紧了偷偷顺走的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的菜刀。
她不想再忍耐了。
她想，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要为了那十几个女孩殊死一搏。
为了她的父母可以知道自己的下落，为了那十几个女孩的家庭不再心惊胆战。
她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谋求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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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被推开了。
二楼走廊上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为光滑的地板铺上白溜溜的一层。
覃霖停在门口，意味不明地盯着谢冉苒的背影。
谢冉苒也毫不怯懦，毅然地背对着他。
他们都知道——今晚不会是个平安夜。
谢冉苒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你不杀我，是因为我和她最像，还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能够代替我的下一个女生？”
覃霖愣了一下，回答她：“因为你和她最像。”
谢冉苒笑了一下，可是她此刻的心情是悲哀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覃霖。”谢冉苒吸了一口气，“我想杀了你，可以吗？”
覃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嘴角高高地扯起：“杀我？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
谢冉苒却像是再也听不到他说话般，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她穿着宽大的孕妇裙，却因为身材纤瘦而显得衣服里空空荡荡的，让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藏下一把刀。
她一步一步地朝覃霖的方向走去，而覃霖却表现出一副看表演的神态，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
谢冉苒终于走到了覃霖面前。
她举起了刀，对着覃霖的胸口。
“覃霖，我不欠你的。”
然后一把将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覃霖瞳孔紧缩。
“咣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鲜血毫无章法地涌了出来，浸湿她的裙子，染红了覃霖的白衬衫，流淌到光滑的地板上。
疼。
谢冉苒此刻的感官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密密麻麻的疼。
她会不会还没等血流干就这样疼死过去呢。
但她看着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一边焦急地拨打电话的覃霖，她使劲咳嗽了两声，问他：“覃霖……咳咳、你的、白月光、咳咳、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像我这样，因为不想再忍受你，而自杀呢？
是不是像我这样，一尸两命呢？
看到覃霖瞬间停顿的动作。
谢冉苒知道，她赌对了。
杀死一个人，从来都不只是在物理层面。
谢冉苒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控制不住地咳出了两口血。
对不起宝宝，不要怪妈妈。
妈妈很爱你，只是妈妈不够爱爸爸。
很抱歉，妈妈还是为了报复爸爸而伤害了你。
在谢冉苒闭上眼的前一秒，她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天空。
她想，她这次真的可以自由了。
唯有自由能让人重获新生。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2024.0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