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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画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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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霂泽的车子里没什么味道,陈设也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陈设。相应的位子上没有香水,当然,也不可能有伟人肖像一类的东西。
这使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我随手翻起几张CD,竟都是我十分喜欢的粤语碟。我在心底惊呼一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笃信缘分。我呢,正把它牢牢攥在手里。
“你也喜欢听粤语歌?”这时候孙霂泽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把手里的瓶装可乐递给了我,随即旋开自己的喝了几口。盖上盖子时,他的眼睛看向外面的景,那里是美丽的世界。
我没有说一句话,却哼起了一首粤语歌,是古巨基的《大雄》:“我要与你游尽可爱的天下,奉送你叮当的一对笑话,你想过容纳我但有点怕,是吗,认啦?”我也不自觉地望向外面的世界,星期二下午的时光没有一丝倦怠的痕迹,但却像一个老人在溪边打水时那样安适。
“可是,粤语歌最红火的那些年头,我们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一个还没讲完的故事,一首还未唱完的歌,我们来到了今天。
孙霂泽却不知为何多少有些沧桑的气味了,他把头转向我,深棕色的瞳孔反射着四点钟的阳光,“我们一起去香港红馆听演唱会好吗?”那感觉是一句承诺。
一起去红馆听演唱会,一起看画展,一起到深圳的大梅沙游泳,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共同的爱好。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发动了车子,“你想去哪里?”
我探着身子把他抱住,用力呼吸他身上沾惹的书画的味道,古色古香得让人忘却了世间。可乐的甜味麻痹了我的舌头,我看到街角一辆塞满乘客的公交车驶过,“回家。”我终于开了口。
此刻的时光让人流连。
***
“哭之笑之,最终也是哭笑不得。”这是孙霂泽第一次在私下里同我讲话,内容是八大山人的落款。那时他离我不是很近,但对那副山水图却是刚好,画上那沮丧颓唐的样子在他眼前最暴露无遗。
“想不到你的兴趣爱好不只是摄影。”我突然有点紧张,但并不害怕,我在男人的面前从来不会害怕。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明明是挑衅的语言,到了他的嘴里也变成了认真的问句。他走进我,目光灼灼地俯下身子,我往后一缩,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不应该这样害怕的。
“今人或许有他那份痛苦折磨,但未必有他那种隐逸的情操。”我认真地回答。
说完我们便唇齿相依,在这个充满了书画味道的偌大的房间里,孙霂泽高大的身躯使我想依附,他也乐意让我依附。我不自觉地向后靠,但他始终扶着我与橱窗保持一定距离。
我想起了那些仕女图。
***
爱情是什么?空洞的身躯里注入高大伟岸的灵魂,或者纠缠不清的风筝线,最后只能扯断?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千疮百孔的,或许从来就没有好过。但我真正体味到生命的哭喊的冷风穿越我的身体,是张海文的死。
张海文,女,26岁。生于一九七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卒于二〇〇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死于□□中毒。
那个至今没有被查出来的杀人凶手,就是我,华姿,生于一九七八年九月二四日,卒于二〇〇五年七月二六日。死因不详。
这是一个倒叙的故事,生命从来就不在乎时间的先后。
现在,请听我慢慢讲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