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他的淡定都是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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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舟，对不起！是我太懦弱太自卑……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夏南星哽咽着仍在忏悔，顾北舟一遍一遍吻她泛红的眼睑，可她的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的味蕾尝到了她的苦涩。
顾北舟残存的一丝理智尚在思考：星星说的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
“不关你的事星星，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他们仍然相拥着，他拍着她的背，在她耳际小声安慰。
他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就在前一刻，顾北舟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夏南星了。但比起跑出书房找不到女朋友的心慌，他更见不得她这副伤心难过的模样，这让他手足无措。
从赶往青杉巷就开始积攒的某些情绪终于到达了峰值。凝视着夏南星泪眼迷蒙的面容，顾北舟心里的那根弦，崩了。
他的淡定都是装的。
“星星，你看到书房抽屉里的那本书了，对不对？”他谨慎地问。
夏南星抽泣着颔首。
果然。
“吓到你了吗？”他又小心翼翼问。
夏南星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已经好了星星，”顾北舟竭力让自己镇定，他轻轻捧起夏南星秀气而湿润的脸庞，眸底是哀求一般的神色，“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真的已经好了！请你……不要因为它离开我，好吗？”
顾北舟以为夏南星情绪失常是因为看到他生病时狂躁涂鸦的那本《正念认知疗法》，但其实不止。
生怕刺激他想起更悲伤的往事，夏南星不敢提刚才那个电话。
“可是……”男朋友姿态卑微的话语让她更内疚了，她抽噎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可是都是我的错！顾北舟，是我把手机还给你，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对吗？”
“这样的我还怎么配得上你！顾北舟，你还能……原谅我吗……”缺乏自信的夏南星又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患得患失之中。
“不，不是这样的！”顾北舟立刻摇头否认，他牵过夏南星的手腕，把她带进门，“你跟我来。”
夏南星被顾北舟径直拉进了他的卧室。只见他一把推开平移式的衣柜门，探进身子，从柜子深处左下角那叠整齐摆放的毛衣下掏出一个白色长方形纸盒。
泣不成声的泪人不可思议地怔住——
这……不是当年存放那部海蓝色手机的包装盒吗？
顾北舟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打开纸盒，拿出那部手机，长按电源键，开机。
几秒钟后，一段轻快的旋律响起，屏幕亮起了夏南星久违的LOGO。
年少时偷偷带手机，开关机频率高，这个画面对她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猝不及防间，她瞠目结舌……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部手机竟然还能开机！是顾北舟一直在给它充电吗？
顾北舟手指微动，把手机划到微信界面，点开唯一的好友，递给夏南星。
夏南星接过手机，一双朦胧泪眼睁得更大了——
因为这个一叶小舟头像的联系人是少年时的顾北舟，而那个和他聊了一页又一页的卡通小星星，正是十七八岁的自己！
“星星，我真愚蠢，”顾北舟自嘲道，“我当年为什么只存了你这部手机的号码，后来……你把它还给我，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因为那时的他从没想过夏南星会有把手机还给他的一天……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夏南星啜泣着，发颤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一字一句，一张张习题照片，一个个幼稚的表情包……一眼翻不到头。
她从来没有删过。
那是他们美好的青春印记。
夏南星边看边在心里痛骂自己！
是啊，她当时竟然也没想过用自己的手机留下顾北舟的联系方式，是真的蠢！
“但我也要谢谢你，”顾北舟屈指去抹女朋友眼角又滚下的泪，“谢谢你没有清空聊天记录，让我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有了寄托。”
最难熬的日子……
顾北舟无意展开细说，但夏南星想象得到那些画面。
他是不是在大洋彼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捧着这部再也不会响起的手机？
不对，这部手机会响，但那是少年用自己的手机一遍遍拨的号，但他只能听到蓝色手机的铃声回荡在一片寂静中。
仿佛是自己在和自己打电话。
他是不是把那些插科打诨的年少稚语看了一遍又一遍？在喜怒哀乐的字里行间搜寻她的气息，把那段回忆反复咀嚼刻进心里？
又或者，他同时拿出两部手机，模仿着年少时两人的语气，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字聊天，假装他们还在一起。
宛若自言自语。
——夏南星的猜测是有根据的，她仔细翻看蓝色手机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发现了许多条他们分开之后才有的时间痕迹……
这对顾北舟来说，真的是……
寄托吗？
他靠这些来治愈自己？
还是更深地伤害自己？
夏南星捂住嘴，哭得更凶了。
她哭得大脑缺氧，感觉全身骨骼都在痛……但那又怎能比得上顾北舟的痛！
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浑！
当年对他作出这样残忍的事！
“星星，别这样！”顾北舟觉得夏南星再接着哭就要晕过去了，开始后悔。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她看手机？
多嘴告诉她那些干什么！
今天真是神经错乱了！
就像那年在天台上，他也是神志不清的。直到外公过来抱住他，他才反应过来——如果那铃声是夏南星打来的电话，她的手机又怎么可能会响……
顾北舟回神，抢去夏南星双手紧紧捏着的蓝色手机，掷到床上，转头柔声对她道：“别看了星星，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生怕会被拒绝似的，他注视着夏南星水汪汪的眼，又重复一遍：“请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面对顾北舟，夏南星已经自责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讲不出话来，只能以重重的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承诺。
“那就够了。”顾北舟终于笑了，他双手环过她的腰肢，把她圈入怀中。
……
夏南星哭累了，靠在床头睡着了，睡梦中还一抽一抽的。顾北舟偷吻她湿漉漉的睫毛，给她盖上薄被。
他走出卧室，关上房门，在卫生间洗把脸，准备出门买菜去。
闹了一天，晚饭还没着落。
担心夏南星醒来见不到他会着急，想发信息又怕吵醒她，于是他留了一张字条，用杯子压在餐桌上。
夏南星睡得并不安稳，她不由自主蹙起两条秀眉。
她梦到顾北舟正坐在月湖公寓天台的栏杆上，铁栏杆生了锈，摇摇晃晃，令人望而生畏。
“顾北舟……”
她也在天台上，远远地望着他，想呼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天台上，刀子般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刮过，割得脸上生疼。寒气钻入衣缝，仿佛浑身血液都不再流动。
凛冽中，顾北舟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双手用力一撑栏杆，纵身就要往下跳。
夏南星吓得魂飞魄散，迈开步子要奔向他，可双脚却被死死钉在水泥地上，一寸也挪不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消失在料峭的北风中……
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顾北舟！”
夏南星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腾”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满身大汗涔涔。
胸膛起伏不定，她缓了缓神，心有余悸地打量四周……哦，这还是顾北舟的卧室。
幸好，原来只是个梦……
但夏南星旋即反应过来：顾北舟不在？他去哪儿了？！
她连忙下床，拖鞋也顾不上穿地奔出卧室，直到看见餐桌上的便签纸才喘匀了一口气。
“星星，醒了多喝点水，我去买菜。——顾”
神经质了一整天，夏南星饱受摧残的一颗心终于安然放下，她踉踉跄跄回卧室穿拖鞋。
把脚伸进粉色的小兔拖鞋，她忽然一愣。
拖鞋？
她记得刚刚被顾北舟拽进门时好像连鞋都没来得及换。那应该是顾北舟在她睡着后帮她脱的鞋吧……
顾北舟……
这个人，内心柔软又强大，她应该拿他怎么办……
不，她也应该和他一样！
扫了一眼墙上的黑白电子钟，快四点了。
夏南星走进厨房淘米烧饭，又打开冰箱拿出一盒蓝莓、一盒圣女果，倒在洗菜盆里，加上一勺果蔬盐，洗一洗，浸一浸，最后装进小果盘，端上桌。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和顾北舟这样默契配合的生活日常，男朋友不愿意让她下厨，那她就努力给他打好下手。
这时，密码锁传来“滴”的一声，门开了。
“你回来啦！”
夏南星正在给一束拼色洋牡丹浇水——她爱鲜花，这是顾北舟前几日新为她买的。
她对着一朵粉色洋牡丹圆圆的重瓣花头喷得认真，没有回头。
“顾北舟”也没有回应。
没听到意料中的关门声，觉得不对劲，夏南星转动脖颈看过去，手中的喷壶差点落地。
门口是一个妆容素净的中年女人，她提着几个购物袋，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夏南星，与她面面相觑。
“你……是夏南星吧？”乔芳姝问。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他的淡定都是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