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李临溪4869

13、旧戏

　　二月红每次醉酒的时候，朦朦胧胧间总能看见丫头在摇椅上躺着，似乎此事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丫头走的那晚，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两个人吃过饭，丫头靠在躺椅上休息，今天的她不同于往日，气息比得病的三年间任何一天都要好，面色红润得甚至让二月红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近近地攥着她的手，不敢松开。
　　丫头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露出了一脸疲惫的笑意
　　“二爷，我想听你唱段戏。”
　　二月红一惊。这些年来，丫头虽未说不爱梨园，但戏，她几乎一场都没听过，今天怎么突然想听戏了？
　　“好啊，想听什么？”
　　“《贵妃醉酒》吧。”丫头带着歉意的笑让二月红心里不安。他不想松手，似乎手里握着的是丫头的命，手一松，命就会溜走了。
　　但他还是随手取了把扇子唱了起来，二十多年的练习，戏都长在了他身上，拿手的一出更是如同他的左右手，使用拿捏都便利灵活。
　　唱到一半，丫头忽然开口
　　“二爷，杨玉环是怎么死的？”
　　二月红一愣，停手答道
　　“被六军困于马嵬坡，无奈自缢而亡。”
　　“……”丫头似乎有些气若游丝“是不是杨玉环不死，六军就不发，唐朝就不能重振？”每句话，每个字都顿了又顿，似乎是从肺里发出来的
　　二月红点头，丫头忽然释然一笑，空灵般地应了一句
　　“是吗？如此……甚好……”
　　二月红意识到不妙，两三步走到她面前时，丫头口中已再无下文。
　　“丫头！！”
　　撕心裂肺的喊声犹如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这之后二月红才明白，丫头怎可能不知道杨玉环是怎么死的？那戏文中的杨玉环唱的正是丫头。丫头深知，自己不死，二月红便不能专心抗日；二爷若不出手，长沙必将沦陷……
　　如此，为了天喜人，牺牲一次又如何？
　　正巧那夜，海岛冰轮初转腾，玉兔又早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