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文野（二） ...
-
明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十字架，对还有些茫然的织田作之助说道“我没有违约，也希望你不要违约，织田君。”
“什么？”
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不是‘朋友’的人，就不能亲昵的称呼了，明将十字架重新挂在脖子上，不再多说。走到那躺在角落的人身边，男人早已没了呼吸，面朝下，明将他翻过身让他正面躺在地上，整理了下散乱在旁的发丝。
“我不会救你，这是你的愿望，虽然需要偿还到代价没有了，但我会补偿你的…”
纪德身上浮现出一层浅金色的光，浮在半空，明的补偿就是让他入土为安，让纪德手下的所有人都入土为安。
浅金色的光扩大开，将整个屋子笼罩起来，那些死去的人身上都浮现出一层光，他们漂浮起，到外面的土地上才缓缓落下。
明也来到了外面，他从腰间将剑鞘拿下，开始挖土。
第一天。
太宰治陪在明的身旁，他脸上没了绷带，那双鸢色的眼眸看向不断挖着土坑的明。
“我曾经…算了。”太宰治顿了顿，将头撇向一边，轻声道“谢谢你。”
灰尘飞扬，有土被铲到太宰治身前，他没有躲，只是带着浅笑无奈的拍落身上沾到的灰尘，那神情是他曾经不只一次嘲笑过的，属于中原中也的神情。明将剑插在土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黑黝黝的泥土，有灰尘黏在他的手上，剑上，衣服上，脸上，那是可以清洗的，是可以不留痕迹的。
他在港口mafia呆了快四年，会有痕迹留在他的灵魂上吗？不知道，但他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没有退路了。
曾经他被中原中也的愿望困在羊组织，而效忠港口mafia却是被他自己的价值所束缚，他的命值多长时间呢？起码不会是现在就离开，但他也不得不离开。
帮助太宰治救织田作之助，在森鸥外那里就相当于他选择了和太宰治一起叛逃，森鸥外想要逼太宰治离开，这是曾经暗示过他的，他可以选择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呆在港口mafia，但那还有必要吗？
森鸥外不会阻止他，反而会很高兴他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那是正确的吗？不，他会在森鸥外那里彻底成为一个真正的棋子，一个不会思考没有感情的棋子。
旁边的太宰治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朋友，陪在明的身边，就和当初的织田作之助一样，明曾经是喜欢这种陪伴的，但现在…
“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群聪明人。”
畏惧着，害怕着。
想要远离，想要逃开。
太宰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明挥了挥手，用嘴型说，再见。
他离开了，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和当初，悄无声息的落在明的面前。
第二天。
织田作之助带着孩子们来到他身旁，他们说了很多，从感谢到道歉，再到闲聊，明没有理会他们，金色的光包裹在他的周围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只是专注的挖着土。
第三天。
织田作之助又来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他拿着一个铁铲，一边帮着挖土，一边用他惯有的平淡语气说着未来的规划，他说会和太宰治离开港口mafia，说明不适合这个地方，希望他跟他们一起走。
明没有看他，只是说了句，“别帮我，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下，放下铁铲，蓝色的眼眸看向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对明说了句“我会完成小说的。”
第四天。
森鸥外出现在破败的别墅边，他手里带着花，经过一个土包就会放上一朵花，他的身旁第一次没有跟着其他人，就连爱丽丝也不在。
等来到明旁边时，森鸥外将余下的所有花放在旁边的大石上，自己则坐在大石的另一边，双手插兜，他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正午，太阳照射在花瓣上，灰色的石头上浮现出一层倒影，一只手落在那倒影上，是森鸥外，他拿起那堆花中开的最艳丽的那朵，在手里打转，他问明，“会留下来吗？”
明没有回话，那束还带着水汽的花被摆放在新出现的土包上，森鸥外拍了拍衣摆，轻笑一声，“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敌人。”
森鸥外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没有在最开始计划的时候认清太宰治和明之间的关系，他原本只是想借织田作之助的死逼太宰治离开，但没想到太宰治竟然在策划让明离开港口mafia，他这次算是帮了太宰治一把，不过也怪他察觉的太晚，只能给明一个提醒，让他做选择，他也知道在那道选择题里他和港口mafia是一点分量也没有的，所以也没抱什么期望。
只是有点不甘心…
他算是见证明他们长大的，可以说是他们的监护人，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森鸥外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太宰治，那张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属于人应该有的感情，像无水的枯井，回荡着求救的信号。
或许，明救织田作之助也不是坏事，他终究不过是想要横滨安稳。
第五天。
风尘仆仆，看上去有些狼狈的中原中也躲在别墅的阴影处，他没有靠近明，只是远远的看着，明却停下了，看向隐藏在暗处的橙发少年。
一如当初，那个灰扑扑的橙发少年拿着一个黑乎乎的面包递给了他，这次，那个少年给了他一瓶水。
明接过，喝了一口，将它塞到口袋里，朝中原中也笑了下，有着蓝色眼眸的少年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就单纯的陪在明身边。
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这是选择题，但不管是陪伴他十年之久的明，还是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收留了他的港口mafia都不能是选项。
他不会去把他们当做选项，因为他永远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
就和当初他不会约束明的行为，这次也不会因为港口mafia需要，而去禁锢明，他不如太宰治聪明，却知道他能做什么。
第六天，第七天…
第九天，一个意外的人来了，说是人也不尽然，是那个存在，祂从晨曦中走来，踏入曙光，于朝阳里来到明身边。
祂绕着明走了一圈，发出啧啧的声音，脸上有着戏谑的笑，祂说“真有趣，你竟然会选择我们。”
明将最后一人埋葬入土，看向那个存在，那个存在也在看他，明最先败下阵，他撇开视线，轻声说道“我没有办法。”
“是吗～”
“…”
“无所谓，反正我也只喜欢看乐子。”那存在轻轻戳了一下明的胸口，被戳的地方直接凹陷下去，“你看你胸口这里的洞，我帮你愈合怎么样…不，不，那样就不好玩了，这样好了。”
那个存在摊开手心，抚在明的胸口，那曾被魏尔伦贯穿，一直无法愈合的地方涌现出红色的光，明眼眸微颤，抿着唇不发一言。
“有趣，真有趣，人类还想要改造你的大脑，虽然没成功，也不可能成功，但很有趣不是吗？我来帮帮他们好了，感觉会很发生很好玩的事～”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文野（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