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许愿》依情冰

20、幕间（二）

　　九条夏音笑的厉害，等她停止了笑声，才拍了拍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玩笑确实好笑。”
　　我也跟着笑了，她问我昨天去做了什么，我与她说有人对我失约了，在讲完整件事后，九条夏音沉默了一下，她表情严肃了下来，让我在门口等她一下。
　　片刻后，她换了件常服，让我带她去那个老人的家，我点头，这应该算是愿望实现的过程，“如你所愿。”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一路走来都很沉默，直到我们走到那老人的门前，她上去按了下门铃，没人回应。
　　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就有车将我们围住，是警车，我看到了警察，他们穿着浅蓝色的制服，朝我和九条夏音走来，我向后退一步，九条夏音迎了上去。
　　说实话我是有些不喜欢警察的，因为曾经有过几个许愿人让这些穿着制服的人抓过我，虽然没有人可以禁锢我，但是这种体验并不好，特别是我的力量变弱了后，每次都需要我显出身形才能顺利离开，我不喜欢我显出身形后人类的眼神。
　　那些视线很灼热，让我感到很糟糕。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九条夏音带着警察走近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握住自己胸口的十字架，抿直嘴角，想着为什么，我这次又做了什么吗？
　　“请让开一下，我们需要打开这扇门。”
　　九条夏音把我拉到她身后，她身量不高，却让我有种安心感，我又一次觉得她真的很像五条悟，不管是性格还是处理事情时的气场。
　　从容坚定而又强大。
　　警察打开了门，门口堆积着一些篮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穿过走廊来到了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油画。
　　或是人或是风景，又或是我看不明白的东西，它们挂在墙上藏于玻璃后，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很爱护它们。
　　在我观察画作时，九条夏音拉住了我的手，她没有说话，我看向她，她也在看我，那眼神有鼓励有担心，还有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大量警察涌入，我看到他们将我视线盲区的一个沙发用白线围住。
　　九条夏音依然拉着我的手，她什么也没说，我感受到从她手里传来的暖意，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安慰我。
　　有一个年轻的警察不小心碰到了沙发，旁边稍微年长的那个拍了一下他的头，他们说着什么，我的关注点则放在那个趴在地上的老人身上。
　　他睁着眼，手捂着胸口，我从那邹巴巴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似乎在痛苦中死去的。
　　什么时候死的？
　　他是不是没有要故意要违背约定的？
　　两个问题摆在我面前，但这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死人的约定即使不完成也没有关系吧。
　　“别伤心。”
　　我愣了一下，看向安慰我的九条夏音。我？伤心？伤心是什么？
　　正如我不理解快乐，我也不明白伤心这种情绪，九条夏音握紧了我的手，她的眼里再次出现怜悯。
　　我不明白。
　　为什么是怜悯？
　　…
　　在我陪九条夏音的第三天，有个警察找到了我，是的，他找我，交给了我一包腐烂的东西。
　　他说这是那个去世的老人留下的便签里记录的，说要把放在桌子上的草莓留给一个金发金瞳名为明的少年，也就是我。
　　警察说老人便签上记录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个是改遗嘱，但是因为只是便签没有法律依据所以不作为证物，老人的遗产依旧会全部捐献。
　　我才发现这个警察是昨天那个不小心碰到沙发的年轻警察，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末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节哀。
　　我不理解，坐在一旁的九条夏音此刻开口了，她说“警察先生应该交代完了吧，我想和我朋友说点话。”
　　那个年轻的警察从凳子上起身，告别了我们，临走时还对我们挥了挥手告别，我也对他挥了挥手。
　　“啊！可恶！明，我饿了！”
　　我原本正等着夏音与我说什么，但是夏音只是倒在床上，翻滚着说着好饿，我问她要吃什么，她说想吃好多，从床上跳下来，正中拖鞋上，她拉着我去了楼下的食堂，和其他愁眉苦脸，面无表情的人不一样，夏音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她和我吃了几种小盘子菜。
　　吃饭的时候我准备听她安慰，却见她把萝卜偷偷放进我碗里，动作鬼鬼祟祟，眼神飘忽。
　　“你在做什么？”
　　“啊，那个，就是，那个，吃萝卜会让心情变好，你多吃点。”她挠了挠脸颊，说着说着挺直了腰板一副我在对你好的姿态。
　　我沉默了，我看起来真的是那种非常好骗的笨蛋吗？
　　“我看起来很笨吗？”我问道，她嗷呜了一声，像是意外我的反应，我看她的表情，她真的有把我当笨蛋忽悠。
　　“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把萝卜挑到我碗里。
　　“所以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拿？”
　　夏音的表情落寞了一瞬，即使很短，但我依然发现了，她在伤心，却还是笑着说“就是习惯么，我父母以前总是给我拿，我也就…”
　　“你可以向我许愿，复活你的父母。”我说道，就看她眨巴了下眼睛，有泪水从她眼眶里掉落，她捂脸，挡住了她的表情“这是不对的，他们已经死了，死人复活灵魂会不得安宁。”
　　“若是他们还在等我，那我们未来就结伴而行，若是他们已经离开，就让我独自欣赏黄泉下的彼岸花吧。”
　　“我听说彼岸花很美…明君，我的愿望是帮助别人，因为我的父母都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死的，我也想在死前帮助一个人。”
　　我安静的听着，少女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容，她睁着黑色的眼眸看着我，那双眼眶还通红，“我想要帮助你，明君。”
　　“帮助我？”我侧头，并不是疑惑她为什么要帮助我，而是疑惑这真的是她的愿望吗？
　　“帮助我代价可是很大的。”
　　“无所谓，我反正得了癌症，马上就要死了。”少女轻飘飘的说道。“或许是今天，或许就是明天。”
　　我摇头，“不仅仅是死亡的代价，还有灵魂，你的灵魂可能不会安宁。”
　　夏音不说话了，她应该是被吓住了，后悔了，不过这样也好，愿望还没达成，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我就说你是外星人吧！”
　　我沉默了，看向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的夏音，不确定的说道“外星人也是人吗？如果是人的话，我可能就是外星人。”
　　她笑了，一个灿烂阳光如往常的笑。
　　“我帮助明，不是为了明，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获得明的尊重，我想在明这里获得幸福的资格，这是我所追求的永恒，而作为这一切的代价，我会承担起所有的后果，未来也不会怪你的…好！既然如此我给明一个信仰吧！”
　　“作为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仰，不可以随意剥夺，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的愿望。你试着把快乐作为信仰吧，这个信仰不可以被任何人夺走！”
　　“当然，如果可以，也希望你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不过这不算愿望，明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还有…”夏音凑近了我，她的眼里倒映出我的表情，我的脸上露出了我自己也看不明白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我既然让明感到快乐，那明要喜欢我哦，这是约定，让明感到快乐的人都要去努力喜欢哦。”
　　“如你所愿。”
　　愿望达成的瞬间，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描述不出这种感觉，我一直惶恐的心，此时有了种更深的感受。
　　在我还没有学会快乐时，我先感受到了绝望，深刻的绝望，让我想要逃离，我站起身，愿望达成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九条夏音看我站起愣了一下，在看到我的表情时有些无措，她张嘴想要说什么，我捂住耳朵，跑开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等我站到桥下，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溪水涌动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我忘了我的承诺，我应该喜欢九条夏音，我不应该不辞而别。
　　等我回到医院，来到食堂，那里堆满了人，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人用布蒙着脸，晃动间几缕黑发从中掉落。
　　我顿了一下，身旁有人拉住我的手，轻柔温暖，“外星人征服地球的计划还未完成，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

　　九条夏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明：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