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春》不终朝

3、第三天

　　“糖人？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重爻像插簪子一样把糖人插在她发间：“女孩子家不要叫的那么大声音，野丫头。”
　　园春对着铜镜看着发间斜插的那个红色的张牙舞爪的小糖人，兴奋的直拍桌子，她取下放在眼前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糖人。”
　　“呵，小孩子的玩意，我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就是路过街角就顺便买了一个。还不快吃。”
　　“吃？”
　　“买来不吃还做什么？”
　　“吃吃吃，难道就是吃吗？”园春打开床边的一个旧柜子，在里面找来一个破烂烂的罐子，将糖人插了进去，说道：“若是吃了一下子就没了，若是放着，可以看好几天。”
　　重爻靠在墙边，轻说：“若想吃，我再去买便是。”
　　“我娘曾经说人不能太贪了，欲望要节制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小时候我娘给我买糖人回来都是叫我插在一边看着，只要我每天睁开眼睛看到就好开心了。”
　　“你在这这么久，你娘不担心你吗？”
　　“她五年前被我爹赶出府邸了。”
　　重爻沉吟半响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不怪谁，怪就怪我娘自己，谁叫她是下人出身。”
　　一袭话到这儿，重爻不再说什么，只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糖人。
　　“我爹他根本就不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全府上下也没人真的把我当小姐，你看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他根本就希望我是园子里的春天，哪儿也不能去，最好就老死在自己房间里，” 她趴在桌上喃喃道：“我才不喜欢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好，”园春转头看他，便看他望着门外的园子道：“‘园春’是个好名字。”
　　园春清脆笑，道：“对了，等你办完事你要去哪里呢？”
　　“我还没有想好。”
　　她凑上前，小声道：“你能不能……”明明是兴奋的表情却在迟疑之后逐渐消失，是什么被自己给否定了。“算了，其实也没什么。”
　　重爻知道她方才想说什么，却没有接话。

　　倘若有人站在木门上往里顺着天光看，一定可以看到屋里沉默的两个人都默默不言语，蹙着眉，各自陷入沉思。
　　半夜醒来，园子里又有小声的声响，好像是好多人在低声言论什么，认真听的时候，却好像声音又消失了，一切都是幻觉。
　　在园春耳中，这一切都和鬼哭狼嚎一样可怖。
　　园春紧张的从床上坐起身，一头的冷汗，一时间心神不宁。
　　她盯着黑暗中那个长发遮着半边脸的男子，又安心的躺了下去。
　　“你睡了吗？”
　　桌边的男子动了动手脚，低声道：“又怕了？”
　　园春哧溜一下下了床，蹒跚走到他身边，趴在桌上，“你说……这园子里是不是死过人？”
　　重爻迟疑片刻，笑道：“哪快土地上没有死人的，是你太紧张了吧，我可什么也没听见。”
　　“可是我听的确切，是鬼在乱叫，”园春有些紧张道：“你说，鬼会不会吃人？”
　　“恩？那要看是好鬼还是坏鬼了。”
　　“好鬼坏鬼都是一样啊，出来吓人就都不是好东西。”
　　重爻呵呵一笑，在她头顶一拍，“小心给它们听见了，以后更要骚扰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规规矩矩，还怕那些鬼做什么？”
　　园春想了想，突然多余的左看右看，很小声道：“我在想，我爹是不是杀过人。”
　　重爻疲惫道：“你们大户人家，病死个丫鬟下人很平常的，不要在意。”
　　“可是我爹本来就不是好人，谁知道他做过什么？”
　　园春一脸愤愤之情，重爻倒是没惊讶，他不知何意的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道：“好歹是你爹，不要说这些话。”
　　园春听的十分不顺耳，窜上床焖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