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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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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不见了。
酒酒心情不好,吃了午饭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就连晚膳也是青染端到房间里给她的。大家都理解便由她去了,这样的事,还是得靠她自己想通。
第二天青染去喊酒酒起床,却发现她的被褥已经被收起来了,毕竟酒酒有早起的习惯,她也没在意,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务寻”。
百里茗知道后立刻去了马厩,果然,有一匹马不见了。
负责马厩的下人战战赫赫,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早上起来喂草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匹。”
邵华也知道了这件事,心慌意乱,却道:“那匹马是小时候爷爷送给她的,这么多年主仆情深,酒酒牵走它,没被发现倒也正常。”
蒋然明白邵华心里很难过,昨天酒酒说她非风钰不嫁的时候邵华整个人都愣住了,也许是没想到酒酒对风钰感情这么深,也许是意外自己在酒酒心里竟然没有丝毫地位。
想到这儿蒋然有些责怪酒酒,三人一起长大,邵华这个哥哥对酒酒如何蒋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如今却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一年的男人这般伤害邵华,她这么做,可对得起这些年来邵华对她的好?
可是现在,他只能上前拦住邵华的肩膀来安慰他。
百里茗在马厩里查看了一番,道:“酒酒这孩子也太倔强了些,我都编出了那样的谎话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非要去看看不可。”
蒋然好奇:“什么谎话。”
百里茗瞪了蒋然一眼,道:“让她死心的谎话。我倒是奇了怪了,那风钰公子有三头六臂不成,让酒酒这般放不下。”
蒋然道:“非也,古人常道棒打鸳鸯不散,若是他们俩之间没这些个阻挠,说不定早就散了。”
百里茗道:“哦?这么说来,你和你家夫人也很快散了?”
“咳咳,”蒋然面上有些尴尬:“我和表妹是两~情~相~悦,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一见面就掐。”
邵华心中更加黯然,抬头看着飘散的云朵,问自己,是否真的和酒酒有缘无分?
酒酒写“务寻”,结果真的没人来找她。
越往北越荒凉,越干燥,然而天气并没有因此而凉爽下来。六月的天,哪哪儿都热,酒酒走了一个月,天气依然热的同蒸笼一般。
“小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道路旁开茶馆的小儿边上来倒茶水边问。
酒酒换了男装,一个月的风尘仆仆让她原本白~皙的脸黑了不少,除非仔细瞧,否则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极北之地。”酒酒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道:“小二,你家店在此开了多久了。”
小二把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往肩膀一搭,思考道:“哟,这可不好说,得有几代人了吧。”
“那你可有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带着个穿着白衣的公子来过这儿,大约是年后三四月份的样子。”
小二笑道:“虽然我们这儿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这我哪儿记得清啊。”正说着,突然咦了一声,道:“说实话,因着冰魄果的传说,来我这儿的道人不少,但疯不疯癫我就不知道了,公子也不少,但也很少穿白衣,小哥你单说这么一条,给谁也找不到啊。”
酒酒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大意了,又说:“那位公子不懂武功,身体不好。至于那个道人,虽然是个道人,但看起来却像是个乞丐。”
小二摸着下巴呢喃:“三四月份,像乞丐的道人,不懂武功的白衣公子。”转而又笑开:“小哥,一条消息十枚铜钱。”
酒酒知道道上的规矩,老老实实地给了钱。
小二掂量着手里的钱,道:“三月底的时候是有个道人带着个不懂武功的公子来,但道人看起来挺正常,除了衣衫破旧点之外与常人无异。那位公子我倒是印象深刻些,坐在马车里,穿着斗篷,就连脑袋也用包的严严实实,虽然三月底都打春儿了,他却还问我要了灶底的碳来添手炉。”
一定是风钰!他那么怕冷!走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些许风钰的消息,无论他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只要知道,知道他来过这儿,他们呼吸过同一个空间的空气,见过同一个人,这就够了,足够了。
情急之下,酒酒竟然哭了起来。
小二慌了,道:“哎,你别哭啊,这算什么事儿啊,喂喂,大家可都看着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种场合哭哭啼啼不好吧,唉,茶水算我送你的,别哭了。”
酒酒破涕为笑,道:“小二哥别误会,我只是,只是太开心了。”
小二八卦心迭起,坐下问道:“那位公子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听到他的消息竟然能高兴哭了。”
酒酒心中一痛,道:“他,他是我哥哥,他失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所以才......”
小二笑道:“你就别骗我了,你刚刚一哭我就知道你是女子,他是你情郎吧。”
酒酒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而且这么直白地说出她和风钰的关系,虽然害羞,但也脸红着点了头。
小二悄悄看了眼四周,道:“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出来寻情郎挺伟大的,但你可得小心,能来这地方的可都是些狼,要是被他们发现你是女子,怕是只能和你的情郎在奈何桥见了。”说完眼神看着酒酒的胸啧啧两声,在酒酒恼羞成怒之前,又道:“我去厨房拿点干粮,你最好还是早点走的好。”
听了小二的话,酒酒心里有些害怕,悄悄从兜里拿出些银针备着,万一有什么事儿,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还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她一直等到小二回来。
小二拿了干粮直接到门口喊酒酒出来,道:“小哥,这到你要到的地方还有三天的路程,我去给你牵马。”说着就带着酒酒去了马厩。
小二从马槽下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酒酒,道:“这是一件披风和一壶水,晚上的时候天冷,就披上它。你再往北走半天的时间就能看到一座雪山,等过了雪山就到了极北之地。切记不可着急,只能骑着马慢慢走,这荒漠里最忌讳的就是缺水,要是没水没马,你就只有死在这儿了。”
小二看出了酒酒急切想找到风钰的心情,特地嘱咐,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酒酒差点哭出声。小二又慌了,连忙挡住酒酒的眼睛,低声道:“你别哭,别被人看见了。”
酒酒道:“你对我这般好,我却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话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带上解下荷包,递给小二,道:“这些银两还希望你别嫌弃。”
小二把荷包推回去,道:“你一个女子能走到这儿也不容易,说实话吧,我家老板娘曾经也是为追情郎追到这儿的,只是最后她的情郎死了,她才留下来的,所以我刚给她说了你的事她就立马把自己的披风借给你,你可要活着回来,把披风记得还回来。”
酒酒笑道:“好!”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温暖。
一片荒芜,酒酒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荒漠上,风沙有点大,她拿出包裹里的纱巾戴上,神态怡然,倾斜的阳光在荒地上投射~出一个美丽的剪影,可惜没有人看到,就连酒酒也没有看到。
雪山在不远处,连绵不绝,看不到开始与结束。一瞬间,酒酒有些绝望,这连绵不绝的雪山,就眼见的便一眼看不到头尾,更别说被这片雪山挡住的其他地方。风钰可能在山麓,可能在山坳,可能在山顶,也可能在雪山后的平原上,就一个酒酒,要怎么才能找得到他?
酒酒不敢睡觉,她急切地想要见到风钰,像荒漠中干渴的人需要水,像即将饿死的人需要食物,她需要风钰,她想见到他,无论死活。
她能赌的,就一条命而已。
对不起的人太多,也就有恃无恐。对于外公,对于师父师母,对于.....邵华,她欠的太多,无以回报,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风钰,无法忘记那一段感情,风钰就如同她生命里的空气,如同水源,缺之不可,尽管对不起再多的人,她都要去找。
夜渐渐深了,天空厚重的帷幕落下,换上繁星点点。荒凉的戈壁慢慢将白天蓄积的热量散尽,吹来的风越发刺骨。
酒酒打了个寒颤,定睛一看马儿已经偏了原先的轨道,拽着犟头把马拽回去,从包裹里拿出小二给她的斗篷披上,分外温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冻的浑身冰冷。
月很大,如圆盘一般挂在天空,酒酒甚至能看见月亮表面的暗色斑点,那是嫦娥悔恨而留下的泪水侵蚀的吧,她就这样仓皇地逃亡月宫,是否考虑过后羿,是否......也会像后羿想念她那般想念后羿?
一阵风吹过,酒酒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冰冷的夜晚慢慢过去,新一轮太阳升起,待气温回升了点,酒酒停下脚步让马匹休息了一会儿,自己也背靠着马儿休息。
雪山就在不远处,估计下午就能到。
清晨还是有些凉意,酒酒裹紧了袍子。自从她那天醒了之后,身体变得极度怕冷,在洛阳休养了一个多月,却并没有见好,如今她拖着这样的身体走到这里,已然接近极限,身为医者的她又怎么会不知自己的身体是个怎样的状况,其实一开始,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师父照顾自己多年,想必早也明白她的心思,想到这里,酒酒闭上眼睛:师父,徒儿欠你的,来世再报答您,这次,请您原谅徒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