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暮之南城

12、第 12 章

　　人世间最难懂的就是感情，就像百里茗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厉悦那般一往情深，就像蒋然不懂为何在风瑾面前会那般举足无措，就像酒酒不明白自己对何对风钰那般执着。

　　天热了，酒酒脱下斗篷，换上面纱，骑着马，又向着不远不近的雪山走去。

　　天气很热，雪山上却依旧白雪皑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燥热也慢慢降了下来，但却还未寒冷，雪被未覆盖到山麓，因为山顶的积雪融化，山麓长出毛茸茸的绿芽。酒酒下了马，回头看，广阔的戈壁滩，炎热的空气蒸的视线都模糊不清，而相隔不远的雪山，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在酒酒发愣的这一会儿，马咀嚼着山麓稀薄的雪被下长出的绿草。

　　越往山里走越冷，酒酒拿出斗篷穿上，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在稀疏的雪被上。

　　漫山白色，酒酒扯过头纱蒙在眼睛上，头纱是深色的，可以避免自己在寻找风钰的时候得雪盲。

　　整个空间空荡荡的，除了酒酒和那匹枣红色的马，没有一丝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酒酒想大喊，于是她也照做了，双手张开放在唇边，牟足了劲儿喊道：“风~钰~”

　　一阵风吹来，将她的叫喊淹没在重峦叠嶂中，竟然没有一丝回响。

　　果然，极北之地和别处不一样。声音是无法传的太远。

　　酒酒搓搓冰冷的手，牵着马继续走。

　　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否则，怕是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面纱下的山坳有种绮丽的阴影，待地形平坦了，马儿打了个鼻鼾，一片白色的水雾。山的后面却是一片平原，酒酒决定先绕着平原走一圈，以风钰的身体，断不会太深入极北之地，而且，茫茫雪山，要找到一个人也比想象中简单很多。

　　酒酒骑上马，慢悠悠地走着，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看有没有人的踪迹，有没有风钰留下的痕迹。

　　马又打了个鼻鼾，在原地刨着蹄子。

　　“怎么了？”酒酒手抚上马的脖子说道，话音刚落又觉得奇怪，有些心慌意乱。

　　回头看，已经看不见刚刚来的地方。零零星星的蹄印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弯弯曲曲，蔓延到某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许多的路。夕阳在雪地上投射下橘色的光晕，酒酒下了马，尝试着找一个等够抵挡寒冷的地方。

　　拐过一个弯，雪被下隐约看见些草色，酒酒顺着草色抬头，看见山麓下被篱笆围出一片净土。

　　篱笆隔绝了两个世界，墙外冰天雪地，墙内春暖花开。

　　酒酒呆住了，在那间简陋的房子里住的是谁？风钰吗？心跳的好快，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慌乱之中忘记了马，徒步跑了过去。

　　为什么脸上一片冰冷，酒酒站在篱笆外，看见窗子里一袭白衣的少年手捧书卷，借着微弱的光线认真的读着书，丝毫没有注意到篱笆外的少女内心如何的惊天动地。

　　是风钰，终于，终于找到他了。

　　思乡情更怯，与心心念念的人还差十几米的距离，却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只是呆呆地看着，看到天荒地老。

　　马儿迈着步子走到酒酒身边，响亮地打了个鼻鼾。

　　风钰听见声音，向外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瘦骨嶙峋，却是记忆中最美存在的人。

　　四目相对，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酒酒心想，院子里有桃花树吗？为什么眼睛里，会有飘扬的花瓣？

　　这场相见甚欢的戏码在酒酒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结束。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横在墙体上的木梁。极北之地很冷，要保暖须得建造厚厚的土墙。

　　耳边传来风钰的声音：“我烧了热水，你喝点吧。”

　　酒酒转头，少年坐在墙体的阴影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眉目依旧是那般温柔。他说：“你瘦了好多。”

　　酒酒所有的坚强那他那一声中土崩瓦解，痛哭起来：“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

　　风钰过来坐到床边，将酒酒揽在怀里，轻声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风钰何德何能，能都让你这般深情相待，从此以后，换我来照顾你可好。”

　　听了风钰的话，酒酒渐渐停止了哭啼，她不是为了要一个承诺，也不是为自己的辛苦而委屈，究其原因，或许是失去他的这段日子太过煎熬，所有的泪都蓄积到如今哭了出来。

　　风钰捧着酒酒的脸将泪水擦去，端来热水喂她，道：“我知道你走到这儿有多苦，当初我有颠道人陪同都觉得难以忍受，苦了你了。我烧了热水，在这里，由我照顾你。”

　　酒酒拉着风钰的袖子道：“你的身体......”

　　风钰轻笑着安慰：“颠道人找来了冰魄果，如今我的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强些，你不必担心。”

　　刚刚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又加上天色已暗，酒酒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状况。看在他忙忙碌碌，心中有种别样的滋味。

　　旅途中所有的辛苦都被一汪热水洗净，衣服是风钰的，酒酒穿着显得很大，只好把袖子折起来，裤子没法穿，只能光着腿钻进被窝里。

　　房间很简陋，但却十分干净，酒酒环顾一周，目光落在在自己躺着的炕上。这样冷的天气，两个人只能挤挤，酒酒想到自己被子下的身体，脸隐隐有些发烧。

　　风钰房间收拾好了，却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酒酒忍不住问：“你不睡吗？”

　　风钰这才反应过来：“你还没睡？”

　　酒酒往里面挪了挪，道：“上来吧。”

　　风钰有些尴尬，背过身去，道：“我还不困。”

　　酒酒知道他是为了避嫌，虽然自己心中也有些拒绝，但怎么也不忍心让风钰一夜不睡，只好道：“你若是不睡，我又怎么能安心睡下？快过来吧。”

　　风钰一愣，有些挣扎地转过身，脱了衣服上床，却是浑身不自在。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之间仿佛这个银河，冷风吹过，冻的酒酒一哆嗦。

　　“怎么了？”风钰问。

　　酒酒回答：“有些冷。”

　　风钰没言语，过了一会儿，整个人探过来，将酒酒抱在怀里，眉头微皱，道：“怎么这么冷？”说着，又抱的紧了紧。

　　酒酒没想到风钰会这样做，一时间忘记言语，待反应过来红了脸颊，心里和身体一样暖暖的。

　　不过......风钰身上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膈的酒酒十分不舒服，于是她伸手过去道：“这是什么？”眼神干净纯洁，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风钰红着脸把她的手拨开：“别闹。”

　　酒酒觉得好玩，又去碰，却没有看到风钰越来越深的眼神。

　　风钰一个翻身把酒酒压在身下，道：“这可是你故意的。”

　　酒酒表示自己很纯洁，不明白。

　　从女孩儿变成女人是一个神奇的过程，羞涩中带着些慌张，慌张中有带着些激动，风钰照顾她的身体，没有要很多，虽然他自己也是第一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随意挥洒进来，酒酒害羞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听见风钰在外面忙，好像是在劈柴。

　　身上没有穿衣服，就这样出来有些冷，酒酒红着脸对窗外的风钰道：“我衣服呢？”

　　风钰放下斧头，到屋子角落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件衣服道：“我洗了，你先穿我的吧。嗯.....其实你不用起的，我照顾你的。”

　　酒酒噗嗤一声笑出声：“就算照顾我也不至于不让我下床吧。”

　　风钰有些手足无措，走到床边把窗子打开，顺着窗子，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桃花树，树下劈到一半儿的柴。

　　酒酒拉住风钰的手，道：“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风钰没有言语，良久，道：“有，很想。”当初颠道人找到风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酒酒已经没事的事，而是简单的说了酒酒被他救了，让风钰到极北之地来帮他实验冰魄果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效才肯让他见到酒酒，风钰果断就答应了。

　　只是过程比想象中的艰难。风钰凡人之躯，要消化冰魄果并不容易，起初几天痛苦难当，靠着颠道人的真气才能勉强坚持下来，之后更是要运气直到冰魄果消化才能离开这极北之地。风钰为了早点见到酒酒，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运气，差点走火入魔，颠道人只好让他建了这院子转移注意力，在酒酒来之前，他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和休息，都在运气，只是这些，他不会告诉酒酒。

　　酒酒拉着他的手道：“真想和你一直呆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风钰将酒酒抱在怀里，道：“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分开了。等我准备好之后，就带你离开，带你回去，我们成亲，我一定给你一个南风城最豪华的婚礼，要所有人都知道，我风钰的妻子，是你，百里酒酒。”

　　酒酒听着他的话，笑道：“好。”

　　几天之后颠道人来了，他看到酒酒很意外，道：“小姑娘，你真追你情郎追到这儿了？”

　　酒酒因之前师父讲的话对颠道人有些害怕，于是没回答。颠道人也没在意，径直走到风钰身边，道：“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风钰放下手中的事，伸出手，颠道人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摸着胡子仔细感受，良久，道：“不错嘛，居然都消化了。”说完眼神瞟向酒酒，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老夫真的是老了。”说完，便离开了。

　　良久，风钰说：“酒酒，外面是什么季节？”

　　酒酒道：“夏季，应该是七月份了。”

　　风钰笑：“刚好，我去收拾东西，明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