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生》夜初雨

38、一梦浮生之狠狠说爱

　　强忍着把眼泪擦干，佯装出一幅笑脸，走进了梦瑶的房间，坐在床沿上，看着梦瑶熟睡的脸，泪珠还挂在脸上，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的泪，自己的泪却滴在了被子上，拼命的眨着眼睛，泪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流，慌乱的用手去擦，直到满手都是泪水，眼睛却像山泉不住的往外涌，只得用手捂住脸，让它无声流淌。梦瑶听到鹤轩不小心传出的嘶哑哭声，醒了过来，她坐了起来，轻轻的走到鹤轩身边，从背后抱住他，说：“鹤轩，没事的，不要担心，真的没事的。”鹤轩更是止不住心里的伤痛，一时间无言以对。梦瑶说：“没事的，我不会迁怒给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没事的。”鹤轩回头，把她拥入怀中，泪如雨下。他不承认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他不想知道假装不知道面前的是自己的妹妹，他喜欢她，他说过非她不娶，他不能接受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可是怎么办呢？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呢？纸包不住火，梦瑶还是会知道的，就算自己能承受，她又如何承受！
　　浩南在合约上正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白舒凝伸出手说：“现在你就是我们公司正式的艺人了，欢迎来到我们公司。”浩南和她握了手，说：“很荣幸加入你们公司。不过我有个疑问，可以问下吗？”白舒凝点点头，浩南问：“歌唱并不是我的专业，我看见应聘者中很多资历甚至能力都比我好，你们为什么选择我？”白舒凝笑了笑，说：“你能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不够强，这就是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会知道要努力的前进。我们最看重你的不是你参加唱响嘉年华之类的节目所获得的名次，而是你背后的故事。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将背后的故事融入音乐生涯，你的歌声才会有灵魂。”说到这里，白舒凝示意手下拿过来一个手机，白舒凝放出了里面的一段录音，浩南一惊。白舒凝说：“这首歌你从来没有发行过，我也是偶然之间听到的，是你离开豫章之前作的，一听歌声，大家就能被你的哀伤留恋无奈所感染，我要的就是这样有灵魂的艺人，你懂么？”浩南点头，白舒凝接着说：“你这首歌我们建议你放入你的第一张正式推出的专辑中进行发行，相信我，有这首歌在，你会一炮而红。”
　　回到家里，浩南拿出新买的吉他，抚摸着，这和水吧那把吉他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上面没有梦瑶的签名，没有她的气息。轻轻拨动琴弦，谈出那首《灰烬》，过去的种种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第一次是台上的对峙，因为她动了他的琴弦；第二次是误认为自己是子墨，错抱的尴尬被一句原来还有披着狼皮的羊轻松化解；再后来龙舟落水之后，她说要把不开心留在深深浅浅的脚印里；还有闭幕之夜她和自己上台帮帮唱；拍摄现场跟着她冲出去在大街上闹翻；卷入八卦圈，她递给自己太阳伞，祝福紫嫣快乐幸福；半夜灌醉紫嫣，潜入咖啡屋，那情不自禁的一吻；还有离别之情，那绝情的一路顺风……1年了，曾经以为当初的执着是因为我们太年轻，以致都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还有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现在才明白，爱你已经深到骨髓里，一年前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一年后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俊池下了飞机，取下墨镜，微微一笑，想：我回来了，梦瑶，我回来了！到家放下行李，屁股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的往咖啡屋冲，一下车却看见同样刚刚下车的鹤轩。“鹤轩，好久不见，来喝咖啡啊？”俊池走过去和他招呼。鹤轩强挤出一份笑容，说：“回来了啊，恭喜你学成归来。”俊池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鹤轩叹了口气，说：“没事，没事，进去吧，一起喝杯咖啡。”刚一坐下，俊池就问兰姐：“兰姐，梦瑶呢，怎么没看见她？”兰姐说：“梦瑶不住这里了，就每天过来给她奶奶送饭。”俊池点点头。鹤轩补充：“她今天不会过来了，遇到一些事情，在家里休息。叫我一会儿去给奶奶送饭呢。”俊池问：“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也问题大啊，你哭过啊？”鹤轩不说话，狠狠的泯了一口炭烧咖啡，苦涩直达心脏。俊池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底什么事情惹得你这么伤心，我们是兄弟，你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分担啊。”鹤轩说：“没有用的，感情的伤痛不是别人代替得了的，也许我能自己熬过去，可是梦瑶呢，她怎么能熬的过去？我们在一起1年多了，我们相爱了，可是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们！”俊池心底一沉，看来鹤轩知道了，梦瑶是他的妹妹，他知道了！鹤轩说：“你知道吗，当我爸告诉我梦瑶是我妹妹的时候，我根本不想相信，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爱一个人，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受爱的滋味，我幸福的生活了一年，却忽然告诉我我爱上的是自己的妹妹！”“砰”的一声，手中的盒饭掉到了地上，俊池和鹤轩猛的回头，竟然是梦瑶！梦瑶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问：“你说什么？谁是你妹妹？谁是你妹妹？”她记得顾明成发疯似的想要自己，却在解开腰带的瞬间停手了，难道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胎记？！梦瑶冲了过去，扯开鹤轩的衣服，那个红色的桃心映入眼帘，打得梦瑶魂飞魄散！她不住的摇头不住的流泪，终于冲出了咖啡屋。
　　“梦瑶，梦瑶不要走……”俊池和鹤轩同时站起来追了出去。梦瑶边哭边跑，不顾一切的冲上斑马线，红灯之下，来往的车流措手不及。随着一声急刹车，时间定格了。同样是黄昏，鹤轩记得，去年的4月自己第一次走进咖啡屋看见梦瑶时，她披着霞光闯入，仿若人间仙子，而一年又三个月过去了，这个黄昏却残阳如血，闷热到令人窒息。交通乱了起来，车堵了长长的一堆，远远近近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水声听不到城市的嘈杂声，只听见梦瑶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听见俊池急促的呼吸，大喊着梦瑶的名字；看不见车水马龙看不见彩旗飘飘看不见人们下班后的兴奋疲劳，只看见梦瑶的血从身体下蔓延，染红了一大片！救护车、医院、一阵阵扑鼻的药水味让鹤轩无所适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梦瑶为什么就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急诊室的灯红得耀眼，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俊池拍拍他的肩膀，说：“鹤轩，不要这样，会没事的，不要担心，真的会没事的。”鹤轩说：“告诉我这是梦，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告诉我这是梦，告诉我啊！”俊池拍拍他的肩膀，无言以对。
　　浩南下了飞机，坐在车里，想起boss对他说的话“浩南，你的过去是你创作最好的养分，所以公司希望你能回去南昌发展，重新面对以前的事情，触景生情才会写出有灵魂的音乐。”浩南想：“南昌，豫章，我回来了，一年了，你们还记得我吗？”这时听经纪人说：“浩南，到了，我们下车吧。”浩南点头，走下车环顾四周的一切，这里是南昌的中心，繁华胜地，夜幕之下华灯上场，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样，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浩南的心里未免感伤。这时候，广场上方屏幕上正播出一则新闻，主持人说道：今天下午6时30分左右，华宇街漫步云端咖啡屋附近发生一起车祸，记者报道车祸是由一女子忽闯红灯，司机未来得及刹车所致，现场并无人员伤亡，该女子已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浩南对着屏幕久久不肯离开，经纪人问：“浩南，该进去了，看什么呢？”浩南说：“人群里站着的是鹤轩，受伤女子身边的是俊池，vence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出车祸的这个女子是谁？”vence点头说：“好，没问题，我们先进去再说。”
　　同样看到新闻的顾明成看着车拼命往医院赶，慌忙的跑过去却看见鹤轩和俊池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神色慌张。他问：“鹤轩，梦瑶怎么样了？”鹤轩不回答。俊池说：“顾叔叔，梦瑶的情况十分危险，手术已经进行3个多小时了。”顾明成大惊：“怎么会这样，怎么忽然会发生车祸呢？”俊池没来得及开口，鹤轩站了起来，说：“你现在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为什么作孽的人是你，替你背负这些罪孽的人却是她？你高兴么？看着你的女儿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悲愤到躺在这里你高兴么？”俊池拦住他：“鹤轩，你不要这样，顾叔叔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鹤轩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看着顾明成，说：“爸，我告诉你，如果梦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说罢冲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却刚刚好撞上进来的浩南，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精力，鹤轩直接跑了出去。
　　浩南匆匆往里走，看见顾明成、俊池复杂的神情，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梦瑶怎么样？”俊池说：“真相大白，梦瑶还在抢救。”浩南顿时愣住了，真相大白？什么叫真相大白，梦瑶终于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一年前宁愿放手离开也要守住的秘密，一年之后还是被揭开了，那自己当时的离开是对还是错？如果自己不走，也许梦瑶不会爱上鹤轩，知道真相之后除了恨也不用心碎啊，可是自己离开了，秘密泄露的时候，她却爱上了他！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他们围了上去，顾明成问：“医生，她怎么样了？”沈大夫说：“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伤得很重，没有脱离危险，并且她求生意识很弱，怕是很难熬过去。”俊池急了：“爸，怎么会这样啊？来的路上我看她没有那么严重啊？”沈医生说：“那样的外伤在其他人身上确实不会导致死亡，但是梦瑶身体先天性很弱，加上求生意识不强，十分危险。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才会不小心闯红灯的？”顾明成说：“沈大夫，请您无论如何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她不可以出事的。”沈大夫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唤起她的求生意识，其他我们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就看你们的了。”浩南在一边听着，心痛如绞，原以为回来之后她会有个全新的人生，自己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幸福的生活，却不想竟是面也没见上就已经是半只脚迈进鬼门关的生死相搏。如果她真的死了……不，不会的，她那么年轻，花一样的生命怎么会死？！“可以进去看看她么？”浩南轻声问。沈大夫说：“可以，不过不要太吵，病人需要休息。进去的人也不要太多，病房保持流通的空气。”
　　三个人到了加护病房外面，俊池说：“顾叔叔，您先回去吧，梦瑶肯定不想看见您，如果您愿意，找人去把林叔叔接来，也许对梦瑶会好一点。”顾明成从窗子里盯着梦瑶惨白的脸，老泪纵横，点点头离开了。俊池又看了看浩南，说：“你要先进去么？你还是先进去吧，跟她聊一聊，然后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吧？”浩南知道，俊池是把梦瑶看成自家人了，因为是自家人，所以不用和别人抢，因为其他的都是过客，只有自家人是永远守候的。浩南摇了摇头，说：“你进去吧，也许她也不想见我。”说罢黯然转身离开了医院。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俊池转身进了病房。轻轻的坐到梦瑶旁边，看着她憔悴的脸，俊池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握起了梦瑶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浩南走了，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揭开，我以为我去学医，治好子墨的妈妈你就会开心起来。对不起，我忘了我们都离开了，你真的会爱上鹤轩，我忘了比较，也许爱情的伤远比真相伤你更深。梦瑶，你知不知道你好固执，大家都提醒你不要爱上鹤轩，你却偏偏选择他，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们何其痛苦！我真的错了吗？如果当初我不走，你不会那么快爱上他的吧，可是我走了，我拼命的学医，却忘记如果你都不在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看着你现在这样，我有多恨我自己，我恨不得躺在血泊里的人是我！”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瓢泼大雨转瞬即至，俊池看着窗外，又看看梦瑶，说：“你知道天为什么会下雨么？因为它知道世上的人会做错很多事情，但做错并不是终结，它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用大雨洗尽尘埃，心就还是一片净土。天都愿意原谅他们，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伤害你的人一个机会？”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很早的时候听到过一句话‘当我们无意中伤害别人时，内心会比受伤的人更焦灼’，其实真的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善良的，没有人故意去害人，但是当他意识到无意中伤害了你，他肯定会很着急，很尽力的弥补的。我们应该接受这种人是不是？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能让关心你的人心痛一辈子，也不能让无意伤害你的人自责一辈子啊。”
　　鹤轩开着车到了梦瑶常去的草坪，拿着喝到一半的白酒下车走进了雨里。边走边喝，一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到地上，他干脆躺在了草地上，接着往嘴里倒酒。一不小心倒太急，呛到自己，不住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他就笑了，大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下雨啊，你下啊，我不怕你！”说罢坐了起来，狠狠的将手中的瓶子甩了出去，瓶子撞在对面的石头上，摔得粉碎，一个闪电正好让鹤轩见证那破碎的一刻。他又躺了下去摊开双手，完全贴在地面上，哭哭笑笑：“看见没，碎了，碎了一地，就像我的心，狠狠的碎了，碎了……”哭着哭着他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爬到最高的地方，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美，那么让我心醉，为什么她是我妹妹，我爱她，为什么她是我妹妹？梦瑶——我爱你，梦瑶，我爱你，我爱你啊，啊——”
　　浩南也是浑身是水的回到公寓，vence还没有走，看见他的样子大吃一惊，问：“喂，你干什么去了？”浩南不回答，径自走进了洗手间，vence跟了进去，见他打开水龙头不住的往自己脸上弄水，他一把拉过他，说：“好了，你已经浑身都湿了还想怎样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车祸那个难道就是你的过去？”浩南没有回答，vence无奈，说：“算了算了，艺人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你这么淋雨，万一感冒了，万一嗓子出问题怎么办？洗洗睡吧，我先走了，明天带你去录音室看看。”世界安静了，浩南坐了下来，原以为离开是最好的方式保护你未来，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命运的安排。拿起笔，一曲《狠狠说爱》落成：
　　曾经落寞的离开，害怕留下会给你带来伤害
　　服从既定的安排，任距离在你我之间流成了海
　　以为背对着远去就能守候你的未来
　　再相遇，一个房内一个房外，静默没有对白
　　你苍白的姿态，印在心扉随着血液游走各大动脉
　　唤醒了记忆如何对你不理不睬

　　想狠狠说爱，如果当初勇敢说爱
　　没有理会命运安排
　　我们的爱情有谁能够拆得开
　　想狠狠说爱，如果当初勇敢说爱
　　你的心思我何必去猜
　　荒凉了一年的等待
　　该用什么换回来

　　无情的病床，你在生死线上左右摇摆
　　心隔着千重海，只能面对你的方向发呆
　　回忆向我袭来，慢慢把我掩埋
　　一切杂念排除在外，只剩一句对白
　　好起来

　　想狠狠说爱，如果当初勇敢说爱
　　没有理会命运安排
　　我们的爱情有谁能够拆得开
　　想狠狠说爱，如果当初勇敢说爱
　　你的苦楚我陪你担待
　　荒凉了一年的等待
　　是多么不应该
　　狠狠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