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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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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旱阳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在重覆着同一段小故事。他说—
—『……暴风雨中,外来的幼狼在枯木之下,遇上了虚弱的小鸟和精致的小猫。 』
—『他们安身在附近的废墟中,以家人相称。 』
—『……他们约定好了要相依为命,但小鸟熬不过疾病,在猫和狼外出觅食时悄悄离世…』
—『他们把小鸟埋在初见的枯木下,没能发现致使小鸟虚弱的原因在于它们所在的土地。 』
—『于是狼也那片在土地的侵蚀下,慢慢地步入生命的倒计时中。 』
—『狼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土地上的其他生命都要离开,都在劝他们离关。 』
—『……但那里是他们的家,狼也清楚知道自己最终逃不过侵蚀,它只担心小猫会因为它们的去世而舍不得离开它们的家。 』
—『……将来,他会把小猫留下,独自一个面对世界的残酷………』
—『……所以狼决定在自己正的离世前,让小猫早一点离开,去走自己的路…』
—『狼让小猫不要回来。 』
—『最后的最后,狼也只来得及告诉小猫,即便死亡,它也会永远的爱着他……』
—『……但狼没想到,小猫是离去了,也同时把过去的一切埋葬了。 』
—『包括狼给他起的名字。 』
他在这段重覆的童话中苏醒,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家中的客厅,侧躺在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放着陌生的纸条,上面写着来自旅行者的留言,告诉他她和派蒙已经离开去往净善宫。旱阳拾起纸条后将其翻过去,趁着梦中的记忆还未被时间冲走,在纸上默写下那如同童话般的句子,然后才终于出了门。
他要去添置购买他仍留在须弥期间的日用品和食材;另一方面,考虑到装修期间他不打算到别的地方留宿,卡维也会留在工地跟进工程进度的习惯,旱阳认为自己还是多准备卡维那一份食材和日用品会比较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旱阳目标明确地去到宝商街采购;渐渐地,他的身上便挂起了大包小包的物资。这个时候才刚过正午,正是城中人流最旺的时间段。他在回程时遇到了准备回大巴扎吃午餐的法哈德,这个在码头工作的搬运工热情地替旱阳搬运着他的物资。
法哈德走在他的身旁,直接提问道:「所以他们说,你家房子要装修是真的啰?」
「是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哈哈,大巴扎就这么一点地方,消息传得快也是正常的。」法哈德顿了一会儿,又问:「……你真的要走了?」
「短期内还是会留在大巴扎里,毕竟装修期间我也会跟卡维一起跟进进度。」旱阳平静地回答说:「长远而言,我也一直渴望着出去走走。」
「我是个学者嘛。就算我没有往贤者的方向发展的想法,我对这片大陆上其他国家的谜题仍然抱有好奇……毕竟,这个世界是很大的。」
法哈德沉默了好长一阵子,他们都要回到大巴把了,他才叹息着认同道:「也是…」然后又讯问着旱阳接下来的行程:「那么你的第一站会是哪里?四年一度的学院庆典你不会错过吧?」
旱阳点头:「当然!那是须弥的盛事,不比花神诞祭差的热闹时节,我当然是会在庆典之后才出发。甚至只要时间许可,花神诞祭我也不会错过。」
「第一站嘛……」旱阳想了想后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先回一次璃月,在海灯节之后再次起程。」
「璃月的海灯节啊……」法哈德感叹道:「那就先祝你新年快乐了!」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他们说着说着,便回到了大巴扎;法哈德替旱阳把物资都放到他家里后就离开了。而正当旱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派蒙的声音。
旱阳转头,旅行者和派蒙身边还跟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少年,但莫名的,旱阳对这个少年十分有好感。她们两告诉他,她们正准备要带这个旱阳感觉很熟悉的少年去见纳西妲,也想要请旱阳一起到净善宫去。
旱阳挑起眉,然后对着少年友善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炎旱阳,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你好。我没有名字,他们都称呼我为流浪者。」
「好的,流浪者。」旱阳应下了,才对旅行者道:「是当事人吗?」
旅行者点头:「是的,是当事人。不过,他也没有那些记忆;所以……」
「……那就一起去吧。」旱阳了然地也点了头:「我也想要了解一下,我忘记的具体事物是什么。」
「好,走吧。」
四人一同来到净善宫,纳西妲这时似乎正在整理着什么的样子,对于他们四人的到来十分意外,尤其是其中一个人是她不认识的流浪者。派蒙也没有让纳西妲提出所有疑问,马上的就把她和旅行者见到流浪者的事,全部告知了小吉祥草王…
「然后旅行者突然说,旱阳也是如此有所联繁的人,我们应该也把他找来…所以就……」派蒙在她的话的最后如此补充着。
纳西妲低头想了想,说:「嗯……你是说,你在提瓦特各地流浪修行…据我所知这类人通常被称为修验者。你却说自己的名字是流浪者?」
「是的。这个名字比较适合我这样的人…听起来就像一株无根的植物。」缺乏对神明尊敬的流浪者平和地回答,说到旱阳的时候却有些闪躲:「但这两位似乎认识我,她们两还知道我不为人知的过去;这位旱阳…先生,也似乎是熟悉我的。」
「与其说是过去……唔,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了。」留意到这一点的纳西妲把话题抛到旱阳身上:「旱阳,派蒙说你给自己留了信?」
其他人看着他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一字一句地念颂出他记录下来的故事。
「……怎么说呢……」听过了旱阳的故事也曾聆听过纳西妲的故事,派蒙不由感叹:「旱阳和纳西妲不愧是朋友啊,风格好像。」
旱阳看着旅行者赞同的表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纳西妲:「哦?」
「旱阳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在之后把我写的童话抄录给你。」读懂他的表情的纳西妲如此说道,然后才把话题拉回去,开始为流浪者的过去作解释:「其实 ,我不爱用也不常用这样的词语,你和旱阳的那个梦境是类似的情况,都可以划分为『前生』。」
派蒙问道:「就是上辈子的那种感觉吗?」
「在删除之前,旱阳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词语呢。」旅行者回想着说。
纳西妲说:「对,比起『过去』,那是距离更为遥远的,人们更难靠自身了解的事。」
于是很正常地,流浪者问起了自己的前世是个怎么样的人;而在场的人之中,除了旱阳回答说自己不记得外,记得一切的旅行者、以及有过了解了的派蒙和纳西妲都陷入了沉默,以另一个方式回答了流浪者的问题。
「…各位这样的反应……我明白了。」流浪者:「……前世的我『不是个好人』,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旅行者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地说:「只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不便开口,可见那是一些会让我受到不小打击的事。」流浪者理解地为旅行者解释,但他也坚持地对纳西妲说:「请告诉我真相,我一定可以承受下来的 。」
于是,在确认过流浪者的决心后,纳西妲应他的要求,把他的过去以纯粹的言话说过一遍。但流浪者认为他无法从简单的描述中,判断他的曾经;曾被他无情删除的过去成为现在的他的渴求,驱动他前行的动力。他主动要求要亲身体验自己的前世,并愿意在之后背负回本就属于他的罪孽。
派蒙和旅行者应了纳西妲的请求,将会陪同在流浪者的身边,与其同行;而旱阳……
纳西妲看向她的朋友:「那,你呢?旱阳。你要一起去吗?」
「我也想知道真相。」
旱阳点头,把手中记录着文字的纸气在空中摇晃了下:「在我记录下的故事里,我能感觉到浓烈的自责。在曾经的我的眼中,他们之间也应曾是类似 家人的存在,那位执行官的行为是有『我』的责任。所以我想,那一份罪孽,我也应该一同承担。」
「……好。那就麻烦大家稍作准备了。」
—*—*—*—
他们的亲身体验从倾奇者被稻妻人桂木发现开始,然后缓缓地在保存好的记忆片段中穿行。他们在路上遇上倾奇者曾遇上的『前世』的人们;包括那个男孩和少年。
——我们的相遇发生在一场暴风雨之中。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派蒙一跳:「哇?!什么声音?」
「那是……」旅行者和流浪者正仔细地辨别着,旱阳已经认出来并回答道:「我的声音。」
『是的。 』纳西妲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我从旱阳写下的故事中,成功提取出来他的那部份过去。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段过去里会夹杂了旱阳前世的自白……』
旱阳耸着肩,不在意的说:「不影响我们了解过去就可以了,不是吗?」
而这时,流浪者似乎看到了什么,指向前方问旱阳道:「……那个人,是…你的前世?」
大家顺着流浪者的手看过去;暴风雨下,少年人穿着璃月人的水手服,倒在神无冢踏鞲砂跟名椎滩之间的沙滩的一截枯木旁,身边堆积着碎木板木箱。衣着华美的倾奇者这时正牵着男孩,顺着男孩的指路前往他所知道的安全地方。他们两个都看到了倒下的璃月少年,一个小小的对视后,他们来到少年身旁,合力把少年带走,在一处废墟安顿着。
? ?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是木下诚,叫我阿诚就可以了。你们是……』
孩子『他是倾奇者,是我的家人哦。 』
孩子『那个……咳咳! 阿诚哥哥,你是哪里人啊?你的家人呢? 』
阿诚:『我…来自璃月,在海的另一边。他们……我们乘坐的船遇上海难沉没了。我想,我应该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了。 』
孩子『咳! 所以,阿诚哥哥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
阿诚『是的。怎么了吗? 』
倾奇者『他是想邀请你跟我们一起生活吧。一个人,很难离开稻妻。 』
旁观着的他们,看到那孩子飞快同意地点着头,双眼发光地盯着璃月少年;旁边的倾奇者没有一直望着他,但目光在阿诚的身上游移着。直到璃月的少年同意之后,倾奇者才松了口气。
阿诚『对了,你们都没有名字,对吧。 』
孩子『是的哦,怎么了吗? 』
阿诚『那…我可以给你们起个名字吗? 』
阿诚『三个人的话,『你』这个称呼会让我们不清楚在叫谁……』
孩子『名字! 倾奇者,我们要有名字了! 』
倾奇者『嗯! 』
然后,流浪者一行又听到了旱阳的前世—阿诚—自白的声音。
——我叫他们小谏和阿鶕;小谏的病并不寻常,想着最起码要带他们到鸣神岛上去,换一个好些的地方居住。但阿鶕不愿意,似乎是跟鸣神岛上的人们有过磨擦,不认为那里的人会帮助我们。
—所以我们都留了下来……
—……我应该要坚持的。
派蒙有些担忧:「他们是……怎么了吗?」
『被唤为阿鶕的倾奇者是个人偶,炉心散发出来的异状不会沾染到他的身上,但阿诚和小谏是人类。 』
「他们被祟神感染了…」旅行者想圯曾经在踏鞲砂时的经历,喃喃地说出来她的猜想。
『没错。他们也因此而死。 』
倾奇者站在他们相遇的那截枯木前,他的两位家人先后地埋葬在那之下,他的脸上流露着悲伤与憎恨。
倾奇者『…说好要像家人一样一起生活……到头来,你们也像丹羽他们那样背叛我…』
倾奇者『…哼嗯…没有人会叫的名字,不要也罢……』
他们继续在回忆中穿行,看着倾奇者遇上至冬的执行官、在成为执行官后与同侪的对话,以及作为实验品在须弥时的事情。流浪者把前世的一切都看进眼中,他执意取回那些本该由他背负的罪孽。旱阳注视着做下决定的人偶,沉默不言。但流浪者莫名地看懂他的眼神在说什么:请让我与你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