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9、《七子之歌》

　　连泽擎被吓了一跳，手条件反射般猛地往回一缩，才发现他的手根本就没有伸出去。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自在地给自己扇了扇风，结结巴巴地说：“我……没事。”

　　大概因为心虚，不等刘绍君说什么，他就忙补充解释道：“我……做了个噩梦，刚刚还在想那个噩梦，特别吓人。”

　　刘绍君不疑有他，因为刚刚连泽擎的表情确实像是被吓着了。

　　仆人拿着水过来了，给了他们俩一人一瓶，另外留了两瓶给魏翼和小绍禹。

　　喝过水后，连泽擎总算稍稍冷静了些。刘绍君顺着他的话和他聊了一会儿梦，又聊了一会儿学习和最近看过的书，这种聊天让他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脑海里也终于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杂念，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实在被自己吓到了，那些念头实在太可怕、太不像他了。

　　魏翼和刘绍禹也相继醒了。小绍禹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醒来后先是迷糊了一小会儿，就又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得像只小怪兽了。他的鞋子在睡着被挪到野餐垫上时被脱掉了，光着脚丫子让他觉得格外自由，于是开心地在野餐垫上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其余三人只好笑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但也没有要加入。还没等这只看似精力无穷的小怪兽开始折腾几位哥哥，就到了晚餐时间，他们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屋洗手，去到了各自的家长身边。

　　晚宴仍然是在中午的那个宴客厅进行，也仍然是自助餐形式，但是宴会厅的布置和中午时却非常不一样：大厅的正中央多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形舞台，舞台上摆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个管弦乐团在舞台上演奏着悠扬的曲子。舞台前空着一大片场地，是留给宾客们跳舞用的，等待吃饭期间，很多小孩在那儿嬉笑打闹追逐，大人们都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只偶尔有小孩子因为过于兴奋而大吼大叫或乱打乱撞时，才会有大人出面阻止。

　　林悠夫妇和梁馨夫妇自然坐在了同一桌，连泽擎夫妇因为和其他人也不是一个圈子的，全因两家孩子的原因才被邀请过来的，因此也和林悠她们同一桌。大人们下午把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现在有孩子们在桌上，自然就把孩子们拉进来聊天，一聊之下，才发现原来孩子们的学校，不管哪个学校，不管一年级还是二、三、四、五年级，都在教《七子之歌》，因为今年年底，澳门就要回归了。

　　刘绍禹边用小手手抓着菜菜吃，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刘绍君：“哥哥，澳门是什么呀？澳门回归又是什么意思呀？”

　　小绍禹有什么不懂的总喜欢问哥哥，即使爸爸妈妈在身边也一样。因为有时候，连爸爸妈妈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哥哥却能回答得上来，而且有时候爸爸妈妈越解释他越迷糊，直到爸爸妈妈被他问到崩溃，他也还是没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哥哥却总能用他能听懂的语言给他解释清楚。在小绍禹的心目中，哥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小绍禹因为长得漂亮可爱，又非常惹人喜欢，早就成了这一桌的桌宠。他的声音奶奶的、萌萌的、脆脆的，就算宴会厅很大很喧闹，桌上的大人们和孩子们还是都听到了他的问题，都向这两兄弟投来或慈爱或好奇的目光，除了连泽擎。自下午的那一遭后，连泽擎已经不敢直视刘绍禹了，怕自己又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

　　刘绍君想了想，说：“澳门是我们中国的一座城市，就像北城和上城一样，但是它在一百多年前被别的国家抢走了，今年它终于要被归还回我们国家了。澳门回归就是澳门这座城市回到我们祖国的怀抱的意思，就像小禹和妈妈分开几天后回到妈妈的怀抱一样。”

　　小绍禹听懂了，听到最后，他张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激动地说：“那它一定很开心，就像小禹再见到妈妈时一样开心！”

　　全桌的大人都被他萌化了，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也都被刘绍君条理清晰的解释惊艳到，纷纷夸赞这两个孩子。小魏翼的爸爸妈妈看着可爱的小绍禹，相视一笑。

　　魏翼早就知道了刘绍君的优秀，早就把他当作同龄人来看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班上很多同学懂的还不如刘绍君多。对刘绍禹他的情绪就要复杂多了，那个踮起脚尖的纯真幼稚的亲亲不仅在连泽擎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令他心神不宁，更在被亲的小魏翼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毕竟那可是他的初吻……在魏翼小同学的词典里，初吻就是懂事后跟别人的第一个吻……但是！看着这个一手抓着一个鸡翅膀正啃得非常欢乐的满脸满手油光的小娃娃……小魏翼在内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自我催眠道：魏翼，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娃，那也只是一个游戏，把那个什么都不是的亲亲忘了吧……

　　晚宴进行了一会儿，舞台上的音乐变成了欢快的舞曲，一些活泼、大方的大人或带着孩子，或拉着爱人或恋人在那块空地上跳起了舞，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边。小绍禹也跟着音乐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仍然抓着两个鸡翅膀的油腻腻的双手还跟着音乐在空中舞动起来。大人们都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个不停，负责给宴会拍照的摄像师时不时地就把镜头对着他一顿猛拍。魏翼虽然觉得不忍直视，但也是看得忍俊不禁。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作为今天宴会主人的魏行己和林悠两夫妻各端着一杯香槟优雅地走上了舞台。

　　音乐停了下来，原本喧闹的宴客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魏行己作为男主人率先发言道：“谢谢大家今天光临寒舍参加这个夏日派对，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希望大家今天都有收获，也希望我们友谊长存。”

　　他扫了一圈台下众人，举起手上的酒杯，继续道：“夜才刚刚开始，就让我们以这杯酒作为这个美好的夜晚的开端吧。”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台下的宾客们也早已举起了酒杯，待他的话音一落，台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一波完毕，女主人林悠紧接着优雅地发言道：“今年年底，澳门即将回归我们祖国的怀抱，对我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刚刚和几位妈妈们聊天才知道原来孩子们在学校都学习了《七子之歌》，不如我们就让孩子们给我们表演一个作为我们今晚的开场秀吧？”

　　台下众人自是热烈响应，尤其是带了孩子来的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去露一手给自己长长脸。

　　林悠知道自己的儿子和陈澈在孩子们中的号召力，于是说：“小翼、小澈，这个节目就交给你们来组织好不好？”

　　很快，小朋友就或自愿或在爸爸妈妈的催促下或在魏翼和陈澈的召唤下走上了舞台，魏翼和陈澈一一询问他们对这首歌的熟悉程度以及各自的特长，并依此给每人分配表演任务并组织简单的排练。

　　刘绍君会钢琴，坐在了大大的钢琴前面；连泽擎会大提琴，从刚刚乐团老师那儿接手了大提琴；魏翼会小提琴，让管家给他拿来了他自己平时用的小提琴；沈芯扬作为唯一一位女生和陈澈一起站在了领唱的位置，她很开心，因为站在她身边的是她最喜欢的陈澈；其余小朋友则站在他们身后合唱。他们还邀请了乐团的指挥老师帮忙指挥，乐团指挥老师觉得很有趣，和他们稍微沟通了一下后，就对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期间，大人们边聊天边欣慰地观察着他们。小绍禹和沈木扬这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因为并没有学习这首歌，只能眼巴巴地在台下看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澈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在场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弟弟们（因为没有妹妹），大家晚上好。”

　　在场的大人们几乎都认识陈澈，知道他的身份背景，都被他逗得捧场地笑了，很快就配合地安静了下来，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舞台上。

　　陈澈于是继续道：“为了庆祝澳门回归，顺便给大家助助兴，我们将给大家免费表演一首《七子之歌》，希望大家喜欢。”

　　大人们又被他这个落落大方、大胆又幽默的发言逗笑了，纷纷鼓掌叫好。

　　悠扬的小提琴声率先响起，是魏翼自己添加的前奏，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现场安静下来。令他惊讶的是，钢琴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和他的前奏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他看了眼钢琴前的刘绍君，发现刘绍君刚好也在看他，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惊讶的不仅是魏翼，还有见多识广、颇有造诣和成就的指挥老师。他原本预想的只是一场充满童趣的简单助兴小插曲，毕竟都是一群年纪这么小的小朋友，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令人惊艳的配合，他很激动，不由地也认真了起来。

　　进入到主旋律后，指挥老师对沈芯扬挥了挥手，然后是陈澈，两个人的声音都非常悦耳动听，音准也非常好；再然后，大提琴手进入；到副歌部分，全场大合唱。孩子们都很认真，比在学校时还认真，因此歌声和琴声都非常悦耳动听。没有人预想过一个大人们临时起意的、由两个10岁不到的小孩子临时组织的助兴节目会有这样精彩的效果，连台下的大人们都被感染了，也跟着唱了起来。

　　小绍禹在台下爸爸妈妈身边看着坐在钢琴前优雅得像个王子一样的哥哥和站在舞台中央钢琴旁拉着小提琴的仿佛在发光的小翼哥哥，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O型，眼睛一眨不眨。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哥哥演奏钢琴，可是他觉得这一次哥哥的演奏和往常都不一样，非常动听，以往哥哥弹琴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非常严肃，可是今天，他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眼睛好似在发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小提琴演奏，他觉得拉小提琴的姿势是世界最优美的姿势，而小翼哥哥和这个姿势非常配。他因为激动不由地拉紧了妈妈的手。

　　歌曲很短，因此他们的节目并不长，甚至没有结束后的掌声和欢呼声长。演奏结束后，魏翼和刘绍君开心地相视一笑，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连泽擎也微笑着向他们走来，于是他们三人相互拥抱。他们都没有预期过这样成功的表演，因此都非常激动。

　　指挥老师走向他们，指了指魏翼和刘绍君，激动地问：“这个前奏是你们老师写的吗？你们练了多久？”

　　魏翼和刘绍君相视一笑，魏翼摇头说：“那是我之前练这首曲子的时候随便编着玩的，今天第一次对外拉，所以刚刚小君合上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指挥老师瞪大眼睛，惊讶地说：“真的吗？！所以这是你们的第一次配合？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打量了一眼刘绍君，激动地说：“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简直是一个天才！”他转而对魏翼夸赞道：“你的编曲也非常棒，简直无法相信你们还只是这么点大的小孩！”

　　这时三家的大人也都凑了上来，欣慰地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

　　指挥老师怕在这群有钱有势的家长面前夸他们的孩子夸多了显得很狗腿，但仍然忍不住对魏翼和刘绍君刚刚的配合大夸特夸了一番，惹得两家的家长欣慰得不行。

　　大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哥哥们身上，被妈妈抱着的小绍禹非常着急，对一旁正在和魏叔叔相谈甚欢的爸爸说：“爸爸，爸爸，你能把哥哥抱起来吗？”

　　大家的注意力于是都被他吸引了过来，纷纷好奇地看着他。

　　刘与君虽然不明所以，但这是小宝贝的命令，他哪敢耽搁一秒。他佯装无奈地对其他几位家长抱歉一笑后，一把把刘绍君抱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宝贝们。

　　小绍禹见哥哥终于和他处于差不多的高度了，倾身过去，亲了哥哥一小嘴儿，然后对哥哥竖起大拇指，骄傲地说：“哥哥，你真棒！你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大家都被他萌化了，梁馨逗他道：“那小翼哥哥和小泽哥哥呢？”

　　小绍禹虽然刚刚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哥哥和小翼哥哥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泽哥哥，但作为一个混迹大人场多年的小机灵，他自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只见他竖起他小小的有点儿婴儿肥的右手大拇指，甜甜地说：“小翼哥哥和小泽哥哥也超级棒！还有小澈哥哥，还有那个漂亮的姐姐……”

　　大家又都被他萌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连泽擎自然知道自己的表演不如魏翼和刘绍君的惊艳、夺人眼球，但听到刘绍禹夸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他看着兴高采烈、天真烂漫的刘绍禹，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魏翼小同学虽然也觉得这只小东西很萌，但脑海里全部都是小萌物刚刚给他哥哥的亲亲，心里总算释怀了：初吻还在，初吻还在……

　　魏翼小同学虽然连初吻的定义都还没有搞清楚，但对这件事情还真是非常在意也非常执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