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8、亲嘴儿

　　刘绍君从厕所出来，发现弟弟几乎全身都是水了，唯独小脸蛋上没有水，而且还是脏兮兮的，十分意外魏翼竟然能忍弟弟在他怀里玩这么久的水，赶紧踮起脚尖努力地、快速地给弟弟洗脸。洗完，两人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弟弟的，和魏翼无奈地相视一笑。

　　搞定这只小东西后，魏翼迅速进厕所尿完，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宴客厅。

　　宴客厅冷气开得非常足，对于刚刚在户外野的他们而言非常凉爽，因为不是吃饭时间，人没有午饭时那么多。连泽擎早就坐里面等着了，见他们终于来了，连忙兴奋地冲上前来迎接他们。他本想牵着刘绍禹去挑选冰淇淋的，但想到刚刚那一系列事情，突然有点儿犹豫。刚刚魏翼在外面发脾气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儿害怕，在他的印象中，魏翼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很少看魏翼像刚刚那样发怒，他潜意识里隐隐觉得魏翼好像因为刘绍禹而对他有点儿敌意。他是魏翼的好哥们，在学校里最喜欢跟魏翼玩，并不想惹魏翼不开心，于是忍住伸手的冲动，将双手放在背后交握着，兴奋地说：“好多冰淇淋呀，我眼睛都挑花了，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先吃了。小翼，你真是太幸福了。”

　　魏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有再多我每天最多也只能吃两个。”

　　小绍禹稚气地说：“因为吃多了肚肚会痛痛。”

　　在小绍禹这儿，他刚刚已经和小翼哥哥和解了，小翼哥哥还是他喜欢的那个小翼哥哥。

　　三个人都被他萌笑了，连泽擎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刘绍禹的小脸蛋，说：“小鱼儿，你怎么这么可爱。”他转而对刘绍君说：“小君，我好羡慕你呀，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弟弟。”

　　小魏翼不知为何，一听连泽擎夸刘绍禹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于是没好气地说：“那你叫你妈给你生一个呗。”

　　连泽擎忙说：“那还是算了，那不是来跟我争宠的吗。”他转而问刘绍君：“诶，小君，你会不会吃弟弟的醋呀？”

　　因为这个问题，小魏翼和小绍禹也同时看向了刘绍君。小绍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争宠，什么是吃醋，但是他知道轮到哥哥说话了，谁说话他就把小脑袋转向谁；而小魏翼，是因为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刘绍君几乎没有犹豫地摇头说：“以前好像有过，但后来我比任何人都爱小禹，就不会了。小禹是爸爸妈妈给我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魏翼沉默地看着刘绍君，觉得内心又一次受到了触动，这个小小少年，实在过于完美了。

　　小绍禹像是听懂了般开心极了，一把抱住哥哥，奶声奶气地说：“小禹也最爱哥哥。小禹是哥哥的礼物，哥哥也是小禹的礼物。”

　　刘绍君欣慰地看着怀里的小绍禹，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们愉快地吃完好吃的冰淇淋，回到了之前玩游戏的地方，时间显然早就超过了十分钟，但没有人计时，陈澈自己对十分钟也没什么概念，他只是说着曾经学校老师说过的话。

　　见四位重要角色过来了，其他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原本在和付易承他们玩斗拐的陈澈于是边擦脑门上的汗边跑到他的主持位，大声说：“好啦，小翼和小鱼儿的婚礼马上开始啦，大家赶紧各就各位吧。”

　　“婚礼”很潦草，没有特意打扮的新郎新娘，也没有特意布置的场地。伴郎和新郎站在陈澈身边，等伴娘和新娘朝他们款款走来，伴娘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牵着。原本负责做花童的沈木扬小朋友在解散的时候去妈妈那儿秒睡着了，于是省略了花童环节。主持人问在场有没有人反对，再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他们临时用花园里的小花小草茎做了两个小戒指，新郎给新娘戴上，新娘再给新郎戴上。

　　每个人每一步都显得非常笨拙，但他们脸上又都尽量摆出了庄重的神情。小孩子模仿大人就是这样的，尤其是还有严格的陈澈小朋友的监督和指挥。

　　戒指交换完毕后，陈澈刚想宣布礼成，把大家解散了，却不想这时调皮的付易承突然喊了句“亲嘴儿～”，其他小朋友瞬间像是被点醒了般一窝蜂地起哄道：“亲嘴儿”、“亲嘴儿”……

　　伴郎连泽擎瞪大了眼睛看着起哄的众人和一脸懵逼的新郎、新娘，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儿不是滋味，但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在这儿没有什么发言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看着。

　　伴娘刘绍君也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但他觉得小朋友间亲嘴好像也没什么，弟弟经常亲他，他也经常亲弟弟，他们也经常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很多其他大人亲亲抱抱的，于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看着正在玩着手上的小草戒指的弟弟。

　　新郎魏翼有点儿懵逼，要是以前他早就甩手走人了，不对，要是以前他根本不会跟这群小屁孩儿玩这个幼稚的游戏。现在，他很纠结，亲嘴儿？自从他上了小学，对性别、个人隐私、羞耻心有了一些懵懂的概念后，他都不太让爸爸妈妈亲自己了，现在和这个5岁的小男孩儿亲嘴儿？等等，5岁？我5岁的时候好像也会亲别人的？

　　新娘刘绍禹小朋友就更加懵逼了，他正沉浸在他的小草戒指和他的小肥手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起哄的主角之一。见其他小朋友这么热闹，他只天真烂漫地看了他们一圈，便继续玩他的小戒指去了。

　　作为婚礼司仪的陈澈和刘绍君持有相同的观点：不就是亲个小嘴儿，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对方还是个5岁的小屁孩。当然，他也有很多看魏翼好戏的坏心思在。他边在心里偷笑，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新郎，请亲吻你的新娘。”

　　听到新娘两个字，小绍禹终于抬起头，回到了游戏中。他知道自己是新娘，只要听到叫新娘，他就知道是轮到自己游戏了。他懵懂地看着陈澈，刚刚小澈哥哥说的什么来着？

　　陈澈见小绍禹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以为他没听懂，便凑到他耳边，循循善诱道：“小鱼儿，妈妈有亲过你吗？”

　　小绍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陈澈于是继续问：“那你亲过妈妈吗？”

　　小绍禹毫不犹豫地又点了点头。

　　陈澈于是说：“那你待会儿像亲妈妈一样亲一亲小翼哥哥的嘴好不好？亲了这场游戏你就赢了哦～”

　　小绍禹最喜欢赢游戏了，听到这个，立刻两眼冒光，想都没想就天真地使劲点头。

　　他眼巴巴地打量了一番他的小翼哥哥，琢磨着怎么样才能亲到。小翼哥哥太高了，得想办法让他把头伸过来或者蹲下来才行。

　　小魏翼原本还在做心理挣扎，他不知道陈澈跟刘绍禹说了什么，但是当他看见仰头注视着他的刘绍禹小朋友亮晶晶的大眼睛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躬下了身子。

　　因为魏翼的动作，所有原本在起哄叫“亲嘴儿”的小朋友立刻都闭了嘴，好奇又期待地等着下一步。喧闹的“婚礼”现场一时间竟神奇地安静了下来。

　　小魏翼尽管躬下了身，但仍然很犹豫，怎么办？不然亲下脸吧，亲脸没事儿，他只是个5岁的小屁孩儿。嗯，就飞快地亲一下他的小脸吧。

　　就在小魏翼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亲小绍禹的小脸蛋儿的时候，小绍禹踮起脚尖，亲在了小魏翼的嘴上。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但是小魏翼的大脑还是瞬间“唰”地一片空白，瞪大双眼愣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记了直起自己的身体。

　　这……算是我的初吻吗？魏翼小同学虽然不太清楚初吻意味着什么，也早就忘记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听说的初吻对一个人而言非常重要，总之小脑袋里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早已把此奉为圭臬了。

　　其他小朋友立刻又起哄欢呼了起来：“哦～哦～新娘亲新郎咯～～哦～哦～新娘亲新郎咯～～”，“哦～哦～小鱼儿亲小翼哥哥了～”，“哈哈哈，小翼哥哥脸红了～”……

　　欢呼声和起哄声把小魏翼唤回了现实。他站直身体，看见小绍禹亲完他后得意地、笑嘻嘻地看着陈澈，陈澈则立刻给小绍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他，哈哈大笑起来。

　　小绍禹因为陈澈的那个大拇指笑得更欢了，高兴得一蹦一蹦地在原地打圈圈，嘴里说着：“喔～喔～我赢了。哥哥，我赢了……”

　　小魏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是以前，他早就拎起陈澈痛扁一顿了，但看着小绍禹的笑容和因为兴奋和蹦蹦跳跳而泛红的小脸蛋，不知为何，他原本复杂的心情也瞬间扬了起来。原来，过家家这个游戏真的这么好玩的～

　　游戏就这样在一片哄闹声中草草地结束了，其他小朋友们各自结伴去玩其他的游戏了，拍照的仆人也收起相机，心满意足地回屋里交差去了，魏翼和连泽擎仍然陪在刘绍君和刘绍禹身边，四人或坐或躺在草地上，讨论接下来要玩什么。

　　虽然还都是小小年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儿，但除了刘绍禹，其他三个人都有点儿少年老成的味道，比起在大太阳下撒欢儿，他们更愿意在空调房里看书写作业。刘绍君对魏翼他们在北城的学校和学习生活很感兴趣，于是他们三个躺在草地上聊起了学校和学习的话题。

　　刚兴奋完的刘绍禹小朋友躺在草地上，突然就困了。刘绍君见弟弟半天没说话，往弟弟那儿瞟了一眼，发现弟弟为了努力保持清醒，两只眼皮儿正在打架。他无声地笑了笑，对魏翼和连泽擎做了个“嘘”的手势。两人立马也朝小绍禹看去，看见那张刚刚还活力四射的精神小脸瞬间柔和了下去。

　　小绍禹睡着了，额头上还挂着一些汗，面上柔软的样子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漂浮在一大片清澈蔚蓝的天空中的小小的云团，美在了人的心尖上，软在了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魏翼用气声问刘绍君：“要不要抱他去房间睡？”

　　刘绍君看了眼他们小小的三只，怕他们力气不够一不小心把弟弟摔着了。他知道一般弟弟睡沉了就很难被旁的东西影响，于是对魏翼摇头说：“不用，你们去玩吧，我在这儿看着他就可以了。”

　　魏翼和连泽擎对视了几秒后就都直接躺下了。

　　连泽擎轻声说：“小翼，你们家有野餐垫吗？小鱼儿细皮嫩肉的，给他垫着点儿。”

　　魏翼立马起身说：“有，我去拿。”说着就猛地往家里冲去。

　　他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于是问了管家，想起小绍禹额头上的汗珠，他还顺便要了几把扇子。

　　管家一听他说他们要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睡觉，立马叫了个仆人跟在一旁照看着。虽然院子里有定期除草除虫，但是大夏天的，又都是金贵的孩子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四小只躺在野餐垫上，很快就睡着了，仆人在一旁给他们扇风、遮光，他们都睡得很安稳。

　　最先醒来的是连泽擎。醒来后，他觉得非常渴，于是对正在给他们扇风的仆人说：“阿姨，我来给他们扇风吧，您能不能去帮我们拿几瓶水？”

　　仆人小姐姐自是连声说好，把扇子递给他后，就跑去拿水去了。

　　连泽擎边给睡着的三人扇风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们，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漂亮的小绍禹吸引了去。小绍禹睡在中间，出了很多汗，小脸蛋也红扑扑的，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连泽擎猛地想起了那个令他心情复杂的亲亲。为什么看到小鱼儿亲魏翼的时候他会那么羡慕魏翼呢？是那个画面过于美好了吧？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小孩儿呢？那个亲亲是什么感觉呢？

　　他出神地看着小绍禹粉嫩粉嫩的小嘴唇，没有注意到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刘绍君。

　　他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那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唇瓣，很想知道亲那张嘴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呢？他很困惑、很挣扎，不由地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狠狠地闭上眼睛，想要赶走那些奇怪的念头，但好死不死地脑海里又浮现了小小的刘绍禹踮起脚尖亲魏翼的嘴儿的画面。他吓坏了，猛地睁开双眼，拿着扇子的手有些颤抖，心跳得飞快。

　　他咽了咽口水，用尽全力紧握着拳头。就在他想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伸出了手的那一刻，他听见刘绍君说：“小泽哥哥，你……还好吗？”